第489章 他們活著，她已死
第489章 他們活著，她已死
顧允之一字一字極其緩慢的說著，心裡空缺了也個洞，只覺得空落落得，他垂著眼眸，視線落在墓碑上的人兒身上。
蹲下身子。
伸手。
指腹落在墓碑的照片上，這是他珍藏的照片，沒想到……
那是她站在陽光下面露微笑的照片，長發飄飄，清麗嬌俏，眸光晶亮，唇紅齒白，看著照片，仿佛他就在自己眼前一樣。
白淳于站在顧允之的身後，眼眶裡蒙著一層紅暈，他垂下頭，情緒用力的緊繃，壓抑著。
他幽深如墨帶著血紅的眸子，落在顧允之身上，看著他的傷心與痛苦，他慢慢挪開視線，眸子落在了墓碑的照片上。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照片，稚嫩的臉，笑靨如花，他最喜歡看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嘴角還有兩個小梨渦。
那是她最好看也是最迷人。
胸口一陣又一陣的鈍痛，白淳于彎腰，捂著心口，碎發遮住眼瞼，蒙塵在黑暗裡。
顧允之離開之後，白淳于坐在墓碑前，眼眶濕潤的盯著墓碑上的小臉，一陣恍惚，他伸手撫上那張照片……
——舒舒，我想你，很想。
修長的手指，愛憐的撫過她的臉龐，細細德描繪著她的五官，見她一筆一畫的全部收入心間。
男人的俊臉湊湊上前。
低下頭。
輕柔的吻上照片裡女人，吻過她的眉梢，吻過她高挺的鼻尖，吻上她的紅唇，輕輕地啄著。
他吻著，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滾出眼眶，一顆顆落在她白淨的臉龐上，無聲無息地向她傾訴，他心中的苦和痛。
他一直坐在那裡，直到天色漸漸變暗，他站起身，眼角餘光瞥見一旁不遠的兩座墓碑，他垂下頭，緩緩走了過去。
「對不起。」他鞠了一躬，也許他真的不該自私將她留在身邊，顧允之說的對，他錯了。
真的做錯了。
……
燈紅酒綠，安城燈火闌珊，暗影交錯，白淳于站在二樓的包廂里，指尖夾著一杯紅酒，眉眼間裡面的沉穩和冷靜久了經這麼長的時間日漸濃益。
臉龐上的線條也是越來越冷淡，以及疏離。
直那件事之後，他鮮少會出現在公眾之下，不管是對於別人的冷漠，還是對陌生人的距離，不僅是從眉眼間的低淡可以看出，甚至都能從孤寂的背影中讀出來。
陸霆驍指尖夾著一根煙，冉冉上升的煙霧籠罩著他們英俊的臉龐，睨了一眼站在那兒的男人，聲音淡淡道：「你真的打算跟白家脫離關係？」
這段時間不好過的又何止他一人，他亦是，何嘗不是每天活在痛苦裡面，那個女人離開之後，他那晚跳了下去找尋了許久後，都不曾找到她的人影。
在醫院躺了大個月，他母親還以死相逼，讓他不要做傻事，誰又能明白這種挖心之痛。
是他明白的太晚，愛得太少。
他想要彌補她的時候卻已經離開他，那種痛真的讓他痛不欲生。
男人菲薄的雙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捏在手裡的玻璃杯被男人用力握著，裡面酒紅色的液體微微的搖晃著，男人的側臉清冷如寒冰，生人勿進的氣息就這麼瀰漫了出來。
「他們害我失去了這輩子最重要的女人，難道還想我原諒他們所做的一切？」白淳于回頭冷冷的睨著陸霆驍一眼。
嗓音極冷的說道。
他出院以後，幫他們離婚，儘管莊湘媚苦苦哀求他，不要讓她和他爸爸離婚，但他連一眼都沒看她，他自小懂事後才知道他爸爸不愛她媽媽，甚至為了留住男人才懷上他。
這二十幾年，他父親其實也不好過，他現在也同樣不好過。
老爺子自那一件事後，終究是覺得自己做錯了，每天在白家老宅里度過他的晚年。
他這輩子最希望的就是他孫子能站在安城最頂端，找一個與他匹配的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可這一切似乎都被他摧毀了。
是他親手將他孫子變成了今天的模樣。
白淳于吸了一口手上的煙，忽明忽暗的星火，偶爾讓黑暗的世界裡有那麼一絲亮光，不流通的空氣，煙霧滿布在黑暗裡。
喉嚨抽了太多的煙，正火辣辣的疼痛著，不好的胃，入一口酒便能夠感覺到那辛辣之物在胃裡翻攪著。
攪的男人面色更是慘白了幾分，隱約閉上眼睛，仿佛能看到一道嬌小的身影在眼前晃動。
睜開眼。
將手中酒杯的酒猛地往嘴裡灌去。
心，胃翻攪的更厲害了，手上的煙似乎又燃進，燙傷的手指，疼痛從食指和中指間傳來，火星燒著皮膚發出難聞的味道。
她說過，不喜歡聞煙味。
將手上的菸蒂捻滅，手裡空空的，酒杯也空空的。
心臟那裡，好似有人正拿著一把銳利的刀子，慢條斯理的一刀一刀割著他的心……
承受不了心那塊地方的疼痛，他轉身將桌上的酒瓶拿起，灌的很猛，胃承受不住那烈酒的衝擊，在灌進胃裡的酒精幾近讓腸子都攪在意起。
那翻騰的疼痛讓白淳于臉色越來越難看，酒再無法吞下，過多的酒精都順著男人的嘴角滑下……
胃裡翻攪的疼痛，胸口一陣鈍痛，他捂著心口，劇烈的咳嗽著，喉嚨尖銳的疼痛，一股溫熱血腥味的液體破口而出——
陸霆驍掐滅菸蒂，上前將男人拖到沙發上，看著臉色慘白的男人，嘴角還有異抹紅色沾染著。
「你他媽瘋夠了沒有，雲亦舒讓你好好活著，而不是讓你把自己折騰死，要是她知道你這樣，你還不如直接去死好了，何必讓她救你……」
陸霆驍大罵道，有些人活著比死了還難受，他明白這種心情。
靠在沙發上的男人，閉著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呵呵……我倒是想跟她一起去死，為什麼我還活著活得好好的，而她卻走了。」
「……我的心很痛，很痛，痛到好像被人拿刀割著一樣痛。」
男人低聲的呢喃著，嗓音里儘是悲涼和道不清的痛苦。
「我又何嘗不是……」陸霆驍淡聲道，他又何嘗不是每天在痛苦裡煎熬著——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