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記得一定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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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胺話出,屋內沉寂下來,心提了起來。

  國公爺看著鳳胺,神色未見太大波動,喜怒不明,淡淡開口,「我老了,耳朵不好使了,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現在,再說一遍給我聽!」

  國公爺那不見絲毫怒色的語氣,卻讓鳳胺緊張不已,手心冒汗,畏懼,卻不敢退縮,也不願意退,抬首看著國公爺,正色道,「鳳家不穩,外面流言等於是雪上加霜。對鳳家是,對藺芊墨也是。鳳璟出事兒,她已有些扛不住,若是再每日聽那些刀子般的非議,她肯定會承受不住。所以,她實在不宜再留在京城,讓她暫時的離開是對鳳家好,也是對她好。」

  鳳胺說的頭頭是道,也自認非常有道理。他這不是薄情,只是從大局出發,做出對大家都好的決定罷了!

  國公爺聽了,靠在床頭,未看鳳胺,轉頭對著鳳老夫人道,「你還記得兩年前,藺芊墨在宮中出事兒後,藺家眾人的反應嗎?」

  鳳老夫人點頭,心情沉重,「記得,那時你跟我說過!」

  「藺芊墨的叔父,想殺了她,保得藺家安,自己安!藺恆這個為父的當時也是同樣的想法。其他血親之人,亦是!什麼是避禍就福,什麼是你死我安。藺家當時把親情冷漠,人性自私表現出了極致。當時我還曾說過藺昦教子失敗,家教不嚴。而現在…。」

  國公爺看著鳳胺,神色越發沉厚,「這一幕跟當時,是何其的相似。家人臨危,我鳳霆的子孫,跟藺家的反應一般無二。這對我是何等的諷刺,鳳家人亦是如此,我有什麼資格去嘆息藺昦!」

  鳳老夫人聽完,不為鳳胺等人辯解,更不維護,因為他們確實錯了。也不去安慰國公爺,因為國公爺從來不需要那無用的勸慰。伸手拿過手邊的拐杖,站起,走到鳳胺身邊,手抬,拐杖落,用盡力氣,重重落在鳳胺背上。

  那沉厚的聲音,令張氏,江氏都變了臉。

  背上鈍鈍的痛意,鳳胺嘴巴抿起,忍痛!

  「母親…」江氏剛開口,鳳老夫人對著鳳胺又是一拐杖。這一下,打的江氏張嘴,卻不敢再開口。

  鳳老夫人看著鳳胺,目光沉沉,「跪下!」

  「娘…。」

  「跪、下。」一字一頓,沉沉,厚厚!

  鳳胺垂首,屈膝,在鳳老夫人跟前跪下。張氏,江氏猶豫了一下,也隨著跪了下來。

  「齊嬤嬤!」

  「老奴在!」

  「去把各院的主子都叫來。除了郡王妃哪裡!」

  「是!」齊嬤嬤領命,疾步離開。

  跪在地上的幾人,卻均是變了臉色。一會兒小輩人過來,看到他們這副樣子…。她們顏面往哪裡擺放?

  「母親,其實,剛才我們就是說說,若是您和父親覺得不合適,那就當我沒剛才的話沒說過就好。」江氏看著鳳老夫人,為自己的顏面,開始迂迴。

  鳳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長久積攢出的威勢,傾瀉而出,凌厲森然,「口不對心的話少言,在我面前無需這套,我費耳朵,你費唇舌,太多餘。」

  江氏聽了,表情僵硬。

  「若是你覺得丟面,你可以不用跪。」

  話出,幾人神色不定。

  「蘇子!」

  鳳老夫人話落,蘇子閃身出現在眼前,「屬下在!」

  「送江氏回江家!」

  老夫人話出,張氏徹底沉默了,江氏臉色瞬時大變,「母親,兒媳知錯!」

  老夫人沒說話!

  「母親…」江氏還欲說什麼。被鳳胺打斷。

  「別說了!」

  屋內,徹底沉寂了下來。

  未等多久,鳳家孫子輩的人陸續到來。鳳宣,鳳騰,蕭蕘兒也隨著來到,看到屋內的情景,神色各異,可看到坐在床上的國公爺,眾人低頭,一致沉默。

  片刻,人到齊,鳳老夫人看著他們,不繞圈,直入主題,「外面關於郡王妃的事兒,你們可都知道了?」

  「是!」

  「有什麼想法?」

  眾人沉默!

  「鳳家家規可還記得?」

  「記得!」

  「說!」

  「榮辱與共,風雨同舟,共同進退!」

  「說的很好!」鳳老夫人沉沉道,「除卻背棄鳳家者,除卻屢教不化,非作死者不給於絕對的維護之外。其他,但凡進了我鳳家門,福同享,難同當,危難之前,我們絕不放棄任何一個,也絕不隨意推出任何一個。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也是鳳家之人必須信守的…。」

  「但今天,有人卻忘記了,有人的心就丟了!」

  「鳳璟無蹤,其妻被欺,作為長輩,您們不知維護,不知心痛,反欲棄之。榮辱與共,於他們成了一句屁話!」

  「今日我鳳家郡王妃被人欺,你們讓我和國公爺,還有外面那些人,看到的,不是你們的大情大義,反而是自私自利!為一己之私,意圖驅離鳳家之人。」

  「祖宗有言在先,欲棄鳳家之人者,鳳家必先棄之!」

  「蘇子!」

  「在!」

  「備車,送張氏,江氏,鳳胺離開!」

  「母親…」

  看著張氏,江氏驟然變得驚恐,慘白的臉色,鳳老夫人面色冷硬,「鳳家家規,你們進門時都已知道,明知故犯,這結果,你們該得!」

  「母親,我們知錯!求母親,饒過!」

  「知錯不是一句話!我等著看你們反省之後的結果!」鳳老夫人說著,看向鳳胺,心口發澀,自己兒子,如何不心疼,可在心疼,也不能護著。因為不想看到他變成一個薄情無義之人,「鳳胺,你小的時候娘跟你說過的話,你可還記得?」

  「記得…」

  「我曾說,人的一生,沒有誰是一帆風順的。一輩子誰都會遇到些磕磕絆絆。每個人差不多都是伴隨著酸甜苦辣,悲歡離合,起起伏伏那樣過來的。」

  「今日你得意,明日他鳳光,這些都太正常。得失心不要太重,亦不能冷漠。特別是對家人,危難之時,你該伸出的是手,而不是腳。你要做的是拉她一把,而不是踩她一腳。」

  「世間事,雖一定付出不見得能有回報,給好並非一定就能得好。」

  「好心,好報,並不絕對!但是,世間的因果,卻是一定的。今日你為惡,來日得到的絕對不會是善。善不一定有善報,可惡,卻一定有惡報!」

  「你今日踩的是藺芊墨,可讓人記住的卻是你的冷漠。你保住了眼前的安,可你失去卻是之後的緣。以後的路越走越窄,這對你不是好事兒。胺兒,男兒路在四方,你不能只看眼前。」

  鳳胺聽完,抬眸,隨著,叩首,「兒子知錯,愧對父親,母親的教誨,兒子願接受處罰,出京反省。」

  鳳老夫人聽了,點頭,抬眸,看著眼前眾人,面色凜然凌厲,聲音卻很是沉重,「世間事,百煩擾,千絲愁,為人,立世本不易,自家人,如何能再欺自家人?」

  「也因為不易,我們要大勇大義,同時也不能太委屈自己。所以,從小,我和你父親就教導你們,為男兒要頂天立地。不欺人,也絕不被人欺。男兒流血不流淚,被人欺了,拼死也要反擊,絕不做那做那縮頭的慫蛋子。」

  「現在,鳳家遇事兒了,你們要做的是一致對外,同心同守,共同進退。而不是相互算計,互相推攘。」

  「我們要讓外人都看看。鳳家人,享得了富貴,也抗的了事兒。現在,拿出你們的魄力,給自己立威!」

  「而今日之事,我希望是最後一次。若有人再行算計…。無論是子,是孫,還是媳。從此,鳳家…無你!」

  一番話,鏗鏘有力,聲實驚心,心潮翻湧,卻也沉重難抑。

  血脈相連,骨肉血親!無你…。說出的是魄力,心中流淌的卻是痛意!

  鳳家子孫安逸的太久了,心已露腐態。

  *× ×

  藺芊墨聽完鳳竹的稟報,低頭,看著手腕上的念珠。眼神沉暗,國公爺和老夫人是經歷了風雨的,他們能抗住事。可鳳家子孫卻不一定,生來靠著大樹,從未經歷過太大的起伏。現在兵權被收,鳳璟無蹤,國公爺倒下。一連串的事兒,讓他們開始亂了,心也隨著不穩了...

  鳳家的危機他們看到了,可同時也看到了自己的機會。國公爺的位置,鳳璟的位置,預謀而上之心,難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自來如此。

  伸手輕撫手腕上念珠,藺芊墨知道,她留在鳳家的時間卻已不多了!

  「鳳竹!」

  「夫人!」

  「你安排個人,把這個送去給鳳和,告訴他,第三套方案啟動。」

  鳳竹看著藺芊墨手裡的東西,眼眸微縮,「夫人...」

  「去吧!」

  「是!」

  鳳竹離開,藺芊墨整理一下衣服往主院走去。

  「國公爺,老夫人,郡王妃來了!」

  「讓她進來!」

  「是!」

  片刻,藺芊墨走進來,「祖父,祖母!」

  「來,坐吧!」老夫人態度一如往常。這份包容,是一份難得。

  藺芊墨點頭,在國公爺床邊坐下,伸手,探上他的脈搏,少卿鬆開,「忌動怒,激動,情緒不穩,這些祖父都沒忌住。心神耗費,對您老身體不好。」

  「忍不住!」

  「不意外!」藺芊墨伸手從腰間拿出銀針,熟練刺入穴道。屋內沉寂,無人再開口。

  良久,藺芊墨收回銀針,拿出一個藥方遞給鳳老夫人,「我重新開了些藥,溫補,養神的可以長久服用。祖母也可用,一天一次,連服十五天停三天。」

  「好!」

  「另外,我想離開鳳家。」

  藺芊墨話出,國公爺,老夫人同時抬頭,神色各異。

  藺芊墨看著他們,淡淡一笑,「不過不是現在,可能要停幾日。但也只是離開鳳家,不會去太遠的地方,就暫時在鳳璟京城外的莊子住著。」

  鳳老夫人聽了,皺眉,「可是鳳胺他們說的話,你都知道了?」

  「嗯!同時也知道了祖母和祖父對我的維護,很感激。其實,他們會那麼做,我也能理解。因為我一人連累鳳家聲譽受損,他們的子女跟著受累,心裡覺得難忍也實屬正常。」

  「那為何還要離開?」

  「離開不是因為生氣,也不是因為委屈。只是不想成為某人手裡的一把刀。鳳璟出事兒,兵權被接收,這些都真實意味著那人已正式對鳳家出手。鳳家越是不穩,對他越是有利。而我,郡王妃的位置,滿是糟點兒的名聲。位置是幼兒,名聲是污點。這些都有會成為他用來攪動的利器。所以,若是我繼續留在鳳家,很有可能引起鳳家其他人的逆反心理。那不是什麼好事兒。如此,我還是暫時迴避的好。」

  鳳老夫人聽了,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沒錯,理也沒錯!唯一錯的,就是一個女人不該背負那麼多。

  國公爺面色冷硬,也悵然,「璟兒那小子若是知道了,一定不會高興。」

  「就是讓他不高興,那樣,他才能快些回來!」

  話落,沉默,國公爺開口,「什麼時候去?」

  「過幾天吧!後天西域,昭和進京,總是要認認臉。」

  「嗯!是該好好認認。」

  藺芊墨點頭,起身,「祖父,祖母你們歇著,我先回去了。」

  「好!」

  藺芊墨離開,鳳老夫人拍了拍國公爺的手背,「都會好的!」

  國公爺沒說話!

  皇宮

  楊瑩狀告藺芊墨之事兒傳入宮中,賢妃臉色當即沉了下來,「桂嬤嬤!」

  「老奴在!」

  「讓御醫去九皇府一趟,為九皇妃看傷,再從我私庫中選些珍品給九皇妃送去。」

  「是!」

  「另外你再去一趟楊府,去提點一下沈佳,既做了人家的繼母,就給我做出點樣子。女兒教成這個樣子,是她失責。」

  「是!老奴這就去。」桂嬤嬤說完,就欲離開。

  「等一下!」

  「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賢妃卻未說話,皺眉,思索,而後開口,「國公府也去一趟!」

  桂嬤嬤聽了,有些擔心,「娘娘,這時候去國公府,皇上會不會…。?」

  「本宮若是無視鳳家,皇上或許同樣不會高興。京城中人,因兵權之事對皇家頗有微詞。所以,該有的禮遇,還是不能丟了。」

  「老奴明白了!」

  「去吧!」

  「是!」

  桂嬤嬤離開,賢妃無意識把玩中手上精緻的指套,有所思。風雨欲來,皇家動盪即起,地位搏殺,即將不遠了!

  暗鬥這麼些年,那最後一搏絕對不能輸。身上錦衣,繡上鳳,才是她所求,才得圓滿。

  楊家

  沈佳被桂嬤嬤直面訓斥,心情沉鬱,正惱火。聽到魏嬤嬤稟報,臉上溢出沉戾,冷笑,「李氏!哼,讓她進來。」

  「小姐,你身邊不好,老奴看還是…」

  「嬤嬤,這李氏可是為慈母,我若是不見,她是不會走的。賢妃娘娘剛訓過我,若是她在外面又鬧騰起來,那可就又是我的錯了!」

  「李氏應該是來找楊瑩的,只要…。」

  「嬤嬤…」

  聽到沈佳聲音沉下,眼中戾色越發沉厚,魏嬤嬤眉心一跳,垂首,「老奴逾越了!這就去叫人進來。」

  「嗯!」說完走了出去,走出屋子,心裡無聲的嘆了口氣。沈佳身體越發不好,這脾氣也越發的不穩定,甚至有些陰晴不定了。唉…

  片刻…。

  「楊樞霖呢?他在哪裡?」

  花白的頭髮,爬滿皺紋的面容,才三十多的年紀,看起來卻像個婆子一般蒼老且狼狽!

  看著這樣的李氏,沈佳心情瞬時舒緩了不少,倚在軟榻上,手托腮,慵懶,自在,笑意盈盈,對李氏的話充耳不聞,「姐姐,許久不見,你老可是變了不少呀!」

  李氏看著沈佳,那副安逸的模樣,嘴巴緊抿,不理會她那冷嘲熱諷的嘲弄,沉聲道,「楊樞霖呢?」

  一邊的楊英,輕扶著李氏,曾經年少的面容也增添了一抹風霜,天真不在,只是那生來就倔強的性子卻難改,低頭,屈膝之事兒仍不喜,特別是對沈佳,「楊夫人,楊大人可在府中嗎?」

  沈佳聽了,看著她們輕輕一笑,不疾不徐道,「看來李夫人是沒心情跟我敘舊了。如此,我自然不勉強。不過,若是想知道我夫君的下落。那麼,就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吧!當然了,若是你們沒時間的話,那就…」

  楊英繃著身體,沉聲道,「有什麼問題,楊夫人請問!」

  「英子真是爽快,我呀,就喜歡乾脆的人。」沈佳托著下巴,看著李氏,認真道,「生下楊瑩這麼個冷心冷肺,又愚蠢至極的女兒,你可曾後悔過?」

  李氏聽了,抿嘴。

  「怎麼?不想回答嗎?」沈佳挑眉,脅迫之勢毫不掩飾,「那,楊樞霖還有楊瑩那蠢貨的下落可就…」

  李氏身體微顫,咬牙,「生下她,我不後悔!」

  沈佳聽了笑了,帶著譏諷,「我剛才還跟魏嬤嬤說,你是個慈母。現在聽你之言,證實我果然沒說錯,也沒看錯。你果然還是跟我第一次見到時一樣。一樣的愚昧無知呀!真是活到老,蠢到老。」

  刻薄,尖銳,幾近諷刺,嘲弄之能。

  李氏面色青白交錯,手指狠狠的刺入手心,才能保持冷靜,沒衝上去抓花沈佳那張滿是病態的死人臉。

  楊英忍著翻湧的血氣,隱忍道,「楊夫人的問題我們已經回答了,現在可以告訴我們楊大人的下落了吧!」

  沈佳充耳不聞,不疾不徐道,「楊瑩,怨你這個做娘的沒本事保住楊夫人的位置,讓她也隨著丟失了楊家大小姐的位置。所以,她在清河的時候才會毫不猶豫的就捨棄了你;她嫉妒,怨恨藺芊墨得了九爺的心,而她卻沒得到,所以,痴念成魔,所以她舍了命的,抱著同歸於盡的念頭去抹黑藺芊墨。她也怨楊志看著她在孟家吃苦,受罪,守活寡。卻不願意去向藺芊墨求情,救她出來。所以,她在狀告藺芊墨的時候,也一點兒不猶豫的想毀了楊志。」

  說著,看向李氏,很是純粹,給出結論,「她呀,怨恨所有的人。凡是她沒得到的,凡是害她得不到,她都怨。她想要的太多,偏生她自己是個無能的,腦子不行,手段不行,除了抱怨之外,她是什麼都不會。這種人最讓人噁心。所以呀,她是死有餘辜,死不足惜。好心奉勸一句,這樣的女兒沒了,那才是你的福氣!」

  楊英聽著,嘴裡發苦,心裡發澀,卻無法反駁。

  李氏搖搖欲墜,她對楊瑩是失望過,也說很多次,就當沒她這個女兒,可那只是氣話,只是氣話…

  噗通…。

  「娘…。」

  沈佳揚眉。

  「沈佳,你最想看到的不就是這個嗎?現在你如願了,請你告訴我楊樞霖她在哪裡?」李氏跪在地上,眼底一片死寂。

  沈佳臉上的笑意消失,她想看的是李氏痛哭流涕,絕望無比,可不是她這豁出去的樣子。無趣!

  「真沒意思!魏嬤嬤…」

  「老奴在!」

  「把楊樞霖的下落告訴她們,帶她們出去!」

  「是!」

  楊英扶著李氏踉蹌著腳步從楊家出來,看著李氏滿目蒼夷的樣子,心裡發酸,又發堵。

  「英子…」

  聽到聲音,楊英抬頭,看到站在不遠處,風塵僕僕,滿臉疲憊的楊志,眼淚瞬時掉了下來,「哥…」

  「志兒…志兒…」李氏掙脫楊英的手,疾步走到楊志的身邊,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哽咽道,「志兒,你去救救你妹妹,你去救救她…。」

  楊志聽著,聽著,心裡已生不出任何情緒,連失落都不再有。

  楊英卻是在難忍,「楊瑩把哥說成跟郡王妃不清不楚的人,害的哥一輩子都會遭到人病垢,她毀了哥的一切,現在你還要哥求救她…。?」說著,忍不住低吼起來,「娘,你的孩子不止是她楊瑩一個,你到底要哥為她做到什麼地步才滿意?」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楊瑩不對,都是她不好。可是…。她總歸是你的妹妹呀!你若是不救她,這次她真的是…。真的會沒命的呀,志兒…這是最後一次了,娘求你,就這一次了…。」

  楊英聽著,苦笑,有的時候她都分不清,李氏到底是不是一位好母親。若是,為何她心裡覺得這麼寒呢?

  楊瑩的可悲,那是她自己作出來的。相比她,楊志才是真正可憐的那個。人生起伏,坎坷,他已經經歷過這麼多,可李氏這個做娘的,還在不斷的給他加負!

  「娘,你到底讓我背負多少才算滿意?為了替楊瑩贖罪,為了報恩,他一生為藺芊墨之奴,這難道還不夠嗎?」

  「英子,我…」

  李氏那歉疚的話,楊志已聽過太多,淡淡出聲,開口,「我去見過楊大人了!」

  李氏聞言,臉色一變,「你見過他了?他怎麼說?還有瑩兒呢?她怎麼樣?可還好?」

  聽到李氏的話,楊英眼中溢出一絲悲涼,對李氏再不抱希望。

  要怨就怨她跟楊志太聽話,太懂事兒,從來不讓她操心。所以,才致使她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那作禍不斷的楊瑩身上。變成這樣,可悲的到底是誰呢?是她和楊志?還是李氏?

  楊志看著李氏,淡淡道,「她死了…。」

  聞言,楊英心口一窒!

  李氏眼眸瞪大,面色灰白,「你…。你說什麼?你說誰死了?誰死了?」

  「楊瑩!」

  「不…不可能,不可能!」李氏聲音發顫,搖頭,拒不接受,「你在騙我對不對?是騙我的?」

  楊志沒說話。

  李氏心口縮成一團,「楊瑩怎麼說也是他的女兒,虎毒尚且不食子,楊樞霖就是再禽獸,也不可能殺了自己的女兒的,不會的!」

  「娘,你難道不知道對於楊大人來說,官位才是最重要的嗎?楊瑩擋了她的路,他沒什麼做不出的。」楊英面無表情道。

  李氏發怔,是!對於楊樞霖來說,沒什麼比仕途更重要的了。如此來說…。

  「你妹妹真的沒了?真的死了嗎?」李氏問著,急聲道,「那她的屍體呢?屍體呢?」

  「你見了屍體又能改變什麼呢?」

  「那我要見!」李氏說完,見楊志未動,心頭一跳,「志兒,你根本就沒見到你妹妹對不對?」

  楊志未說話。

  李氏緊聲道,「是,你肯定沒見到。楊樞霖那樣狡猾,虛偽的人,怎麼會讓人見到他處死了楊瑩,落把柄在你手上呢?所以,你肯定是沒見到人。楊瑩定然還活著!定還活著…。我要去找她,去找她!」說完就往前衝去。

  「娘!」楊英伸手,李氏腳步陡然頓住,自言自語,「不行,我不能就這麼去,這樣去了,楊樞霖也不會見我的。我要去找人幫忙才行!可找誰呢?英子,你說我們去找誰?京城的人,誰的職位高過楊樞霖能令他聽命呢?」

  「職位高過他的人多的是,可我們都不認識!」

  「不,我們認識,認識!」李氏在楊英疑惑的眼神中,急聲道,「就是贏淺,不,是藺芊墨,她是郡王妃,她的話楊樞霖一定聽。」

  楊英聽著,看著李氏,滿眼不可思議。

  「走,我們去找她去,走…」

  「娘,你…。」楊英話未說完,楊志抬手,落於李氏後頸。

  「呃…志兒,你…」話未說完,人暈倒。

  楊志伸手接住,滿眼蕭索。

  「哥…」

  「走吧!」

  「好!」楊英抹去臉上的淚,隨著楊志厚重的腳步,離開!

  鳳家

  夜

  看著眼前渾身血跡斑斑,可對她依然仇恨不變的女人,藺芊墨神色淺淡,「那個叫秀錦的丫頭,曾經都跟你說過什麼?」

  「想知道…咳咳…」楊瑩看著藺芊墨,眼中陰戾盈滿。

  「說完,我可送你離開,保你一命。」

  藺芊墨話出,楊瑩頓時大笑開來,尖銳,狂癲…

  藺芊墨靜靜看著,不動不言,神色無任何波動。

  大笑過後,楊瑩張口,「呸…。」一口血水吐在藺芊墨裙擺上。

  鳳竹眼中沉下,嗜氣蔓延,手中長劍出,落於楊瑩脖頸,「找死…」

  「哈哈哈…。我早就活膩歪了,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我呀!殺了我呀!」

  連活著,都引誘不了。看來是真心求死。

  「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送她上路吧!」

  「是!」

  「藺芊墨,我死,你也不會活太久,我告訴你…」話出口,穴道被封。眼眸瞪大,帶著滿滿的仇恨,不甘,楊瑩被鳳竹帶了出去。

  片刻,鳳竹回來,「夫人,楊瑩被九爺的暗衛帶走了。」

  藺芊墨聽了,點頭,未多說什麼!靜靜站在窗邊,看著天上的月色。以前看著月亮,看到的是它的皎潔。可現在,看著月亮,看到的卻是寂寥。

  風色依舊,只是卻沒了當時的心境。

  身邊缺了一個人,再美的風景,也再欣賞不到那份美好。

  世界那麼大,心卻那麼空!

  鳳璟,是一種情緒,無他,連景色都變得有缺失。

  鳳璟,是一種調味,無他,美食也缺少了一種味道。

  看著藺芊墨身上那種厚重的寂寥,鳳竹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夫人…」開口,卻不知如何安慰。

  藺芊墨轉眸,淡淡一笑,眼中思念盈滿,「無事,只是很想他而已!」

  「夫人,主子一定會回來的!」

  藺芊墨聽了,笑了笑,澀澀,「曾經,我總是擔心他變心,擔心他無法信守承諾,擔心自己得到了又失去了,不想受到那份傷害。可現在…。我恍然發現。變心不是最可怕的,畢竟,他若變心了,我還可以有機會暴打他一頓,然後跟他一樣,不再去愛,放了手,人生仍然可以活的自在。」

  「而現在,他給了你全部的好,卻這樣一聲不響離開了你身邊,讓你連放手都無法再做到。」

  「鳳璟,我情願他變心給我看,也不願意,他就這樣消失不見。把我禁錮在曾經的幸福之中,無法出來。」

  鳳竹聽著,心口酸脹。她沒經歷過情愛,不懂情愛。可她卻不想看到藺芊墨在經歷一次失去。曾經,鳳英的離開,夫人有多傷心,她現在仍清晰記得,且這輩子都難以忘記。

  同為鳳衛,那種同苦,同難,共同取暖的情意,一般人無法了解。而藺芊墨對鳳英的愛護,讓她同樣感受到了一份溫暖。才明白,原來,她們鳳衛也是可以令人在意的。

  ***

  因楊瑩為藺芊墨帶來的風波,在鳳老夫人和國公爺強勢的手腕下,鳳家恢復了平靜,只是每個人心裡卻都不鬆快。而隨著西域,昭和,明日即將的到來,心情更是蒙上了一層灰。

  翌日

  「國公爺,老夫人,鳳大爺,郡王妃,皇上請你們去宮裡一趟。」

  「可是有什麼要事?」國公爺開口問。

  「這個…。」喜公公頓了一下,悲痛道,「郡王爺的屍首找到了!」

  「什麼!」鳳老夫人臉色陡然大變,驚呼出聲。

  「現在在哪裡?」國公爺面色發白,緊繃道。

  「人在宮中!」

  「走,進宮!」

  九皇府

  赫連逸聽到宮中傳來的消息,眼眸暗下,「確定是鳳璟?」

  影一回稟道,「身體在水中浸泡太久,已經腫脹不堪,樣貌,身形依稀可以看出是鳳璟。而從身上的衣服,受傷的位置,還有他手上的念珠可以確定,應該是鳳璟沒錯。」

  「墨兒怎麼說?」

  「郡王妃在看到那屍首手腕上的念珠後,就暈了過去!」

  赫連逸聞言,眉頭皺起,神色微動,「你說墨兒暈過去了?」

  「是!」影一回稟,卻是若有所思。藺芊墨可從來不是那樣脆弱的人,這暈倒…。詭異!難道是因為愛著鳳璟,真的受到了衝擊?或者,是其他!

  「國公爺,鳳老夫人和風騰呢?」

  「國公爺態度強硬,不認!但病情卻再次加重了,現在御醫正在鳳家守著。而屍體,已被鳳騰用棺木帶去了鳳家墓地!」

  帶回了鳳家墓地,這就是認了!

  「赫連昌什麼反應?」

  「表示哀痛!封鳳璟為護國侯。」

  赫連逸聽言,神色隱晦不明,「這麼說來,鳳家郡王爺的位置倒是空出來了!」

  「是!」

  很明顯,這是空著郡王爺的位置做誘餌,意圖挑起鳳家內鬥呀!老套的一招,但不可否認的是,卻很有用。

  「告訴暗衛,護好墨兒!」

  「是!」

  鳳家

  國公爺病重在床,鳳老夫人親力親為伺候在旁。鳳家其他人,隨著鳳騰忙著安葬鳳璟。

  屍首已不成形,無法在停放。現皇上已下封侯詔,縱然國公爺拒不承認,也變得不再重要。鳳璟已死,成為事實!

  藺芊墨院中,來安慰不少,都被鳳竹以藺芊墨身體不適,無精力為由全部擋回了。

  屋內,藺芊墨丟掉從那屍體上拿回的念珠,看著鳳和道,「赫連昌的人可都撤回了?」

  「明面上的人已隨著鳳家軍全部撤回,只是暗處還留有一些,應該是想做最後的確認,還有尋找虎符。」

  藺芊墨聽了,起身,眼中殺意滿溢,「集中鳳衛,屠殺!」

  藺芊墨話出,鳳和心頭猛然一震,「夫人!」

  「他若忌,就收手!我無任何干擾的尋找鳳璟。他若怒,欲動手…。我亦做好了準備。」

  西域,昭和躁動起。太子,三皇子奪位始。

  邊關不穩,皇子奪位…。「我倒是要看看,赫連昌還有多少精力可以鳳家,可放在謀殺鳳璟的事上。」

  「君明,臣者忠!反之,你不明,我不賢。」

  鳳和聞言,明了,心中隱忍許久的嗜血之氣,頓時而出,眼眸暗紅,「屬下領命,即刻行動!」

  「實力無需隱藏,動手絕不留情,放手一搏,拿出鳳衛的氣勢。我讓要赫連昌真真實實明白,何為水以載舟亦可覆舟。鳳家軍既可保他穩,同樣也可讓他亡!」

  「屬下遵命!」鳳和領命離開。

  藺芊墨低頭,看著手腕上的念珠,輕喃,「鳳璟,廝殺將起,等到一切平穩了。你,一定要記得回來,知道嗎?」

  「夫人!」鳳竹走進來。

  「嗯!」

  「那個叫秀錦的丫頭,找到了!」

  「在哪裡?」

  「在城外,不過已經死了!」

  藺芊墨聽了,有些失望,卻不太意外。

  「屬下在她髮絲中發現了這個。」鳳竹把手中珠華遞給藺芊墨。

  藺芊墨伸手接過,「珠花可有什麼異處?」

  「簪尾刻有鳳字!」

  鳳竹話出,藺芊墨眼眸微縮,視線落在簪尾,看著那精小的鳳字,神色莫測!

  「屬下去首飾店鋪找人看過了,這珠華已有幾個年頭,樣式也是幾年前的了。」

  藺芊墨聽了,抬眸,「那秀錦你可在鳳家看到過?」

  「從未見過!」

  但秀錦持有鳳家的珠華,必然跟鳳家人接觸過。那個人會是誰呢?還知道她跟楊瑩有間隙,利用楊瑩來中傷她?

  「你拿著這個珠華去京城首飾鋪逐個去問一下,看看他們可有印象?」

  「是!」

  「另外也放出一絲風聲,暗中監看,看看還有誰急著追問珠華下落的。」

  「屬下明白!」

  鳳竹離開,藺芊墨看著手裡的珠華,神色隱晦難辨。這樣老舊的樣式,到底是出自那個長輩之手呢?

  ------題外話------

  這兩天努力多更,馬上過渡完畢。莫催,我很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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