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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沒有想過,若面對面同鍾晨煊這般人物硬斗一場法術,他縱是世間罕有的旁觀者,也難敵這伏鬼世家傳人的本事。此時此刻,背水一戰的鐘晨煊,正好逮著個機會以牙還牙,抓了屍女反威脅他,以鍾家九焰地火的威力,要讓這具不人不鬼的屍身挫骨揚灰,根本易如反掌,若真毀了這具身體,他羅德就算拿到頭骨,也是枉然。

  “你以為我們這群人已是人困馬乏,可以任你宰割無力反抗了麼?”鍾晨煊將手臂一揮,火焰的高度略略降低了些,跳躍在他眸子裡的熾烈顏色,透出一股子鍾家後人獨有的威赫之氣,高大的輪廓前,浮動一層若有若無,緩慢波動的熱浪,似將他隔開在一個旁人無法觸及的世界,這時候,看不清他的面容,卻能清楚感覺到他身體裡所釋放出的力量——如同九天熾日,其光可驅散一切陰暗邪惡,其火可滌淨世間一切污穢。這就是蘊藏在鍾晨煊體內的,常人無法擁有的特質。

  古靈夕呆望著火光後的鐘晨煊,竟痴了片刻,好像一直以來,他就像個太陽一樣,用自己的光彩跟熱量,帶給自己絕對的安全感。雖然用太陽來形容一個人感覺很傻,可鍾晨煊的確就是一個如同太陽一般的男人。跟著他,再是艱險,早晚也能看到只有勝者才能看到的地平線。

  對於鍾晨煊的果斷行動,連胤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擔憂或者欣賞,都沒有,他看著這個昔日老友的後裔,嘴角浮過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身旁的鎏野便沒有他這個主人如此淡定了,恐怕是不習慣這九焰地火過猛的光亮,它撅著屁股趴在地上,兩隻前爪滑稽地遮住了雙眼,口裡頗不習慣地嗚嗚直叫。

  羅德握拳站在火焰前,咬牙道:“鍾晨煊,你若敢動她一根毫毛,我便要你在乎的人死無全屍!”

  他伸出右手,手指在空氣里看似胡亂地劃了幾下,又朝腰間一摸,竟抽了一把長約三寸的短匕出來,銀光犀利,寒氣透人。但見他的藍眸中霎時鑽出兩道殺氣,帶出的寒意竟絲毫不比他手中的利刃遜色。

  “留神!”

  連胤剛將古靈夕拖到身後,那匕首便迎面飛來,速度之快,在空中化作一道肉眼無法追上的光線,目標直指連胤的心口。

  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拿一把小小匕首去攻擊堂堂冥王,這件事本身的可笑程度有多麼高。但是羅德偏偏這麼做了,看他的神情,頗有豁出一條命的架勢。可是,一把小匕首,能掀起多大的風雨呢?

  匕首的速度很快,連胤出手更快,在刀尖距離他的心口半寸之遠時,曲指輕輕一彈,一個半透明的光圈自他指尖擴散而出,如盾牌般擋在了匕首前頭。只聽鏗一聲,匕首被連胤指上的力量彈開老遠,在空中劃了一個拋物線後,直落在古靈夕腳邊,深深插進土中。

  “站這兒別動。”連胤頭也不回地對古靈夕說了聲,旋即右手閃電一揮,再舉起時,一把雪光漣漣的長劍已然握於掌中。

  見他亮出了武器,羅德冰蓋霜罩的臉上雖然沒看出些許畏懼,腳下卻下意識退後一步。或許,在他的計劃中,冥王再是強大,終究少了魂魄,且一路耗費靈力元氣,到了現在,能夠與他這個養精蓄銳的旁觀者勢均力敵,已算他走運。俗話說,落毛的鳳凰不如雞,撇開心中那層對冥王天生的敬畏不談,連胤本身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害怕的地方了吧。

  認識連胤這麼長時間,今天是古靈夕第二次見到他使用武器。那把白光勝雪的長劍,映照著連胤逆風翻飛的衣衫,以筆直得不多用半分距離的精準度,朝羅德的眉心刺去。然,連胤體內透出的不止是殺氣,更是排山倒海壓倒終生的震懾之力,雪劍的劍身在急速而行的過程中,竟亦真亦幻地灑出漫天雪花,從他掌下生出的力量,形成陣勢不可小覷的氣流,將看似輕柔的雪花卷裹成狂烈的雪暴,洶湧而出,風捲殘雲地朝羅德撲去。

  見勢不妙,羅德腳下一用力,頓時身子一輕,像只靈活的鳥兒般躍到半空,連胤獨有的劍氣擦著他的腳底衝出去,與在他身後熊熊燃燒的九焰地火撞在一起,轟一聲巨響,雪花與火焰如同兩股巨浪糾結成一股,衝起半天高,連漆黑的夜空都被這一冰一火產生出的光亮染得如同白晝一現。不止天空,整個空間都為此重重搖動了兩下。

  “呵呵,連胤,你出手這麼重,想要我的命麼?可惜,出劍不夠准。”羅德的黑衣被向上衝來的氣流掀得飛動而起,似兩隻巨大的黑色翅膀,托著他的身體,讓他以最佳的角度俯視地面上的一切。可是,他這句話剛一出口,眼中卻擦過一絲異色,一直隱隱透著股不屑與傲氣的身體,凝固在了空中。

  碧如翡翠的血液,從他的腹部滲出,一滴一滴落下地來。

  對他來說,時間就像他的身體一樣,在這個時候凝固了。

  “你……”羅德捂住腹部,綠色的血液卻頑強地透過他的指縫湧出來,連帶著他的平衡,也像從這傷口泄漏出去一般,將他從空中重重摔回了地上,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嗆出,其狀頗為狼狽。

  連胤將雪劍一揮,以旁人看不清的動作讓這把不輕易示人的武器消失於掌中。望著躺在地上的羅德,連胤冷冷道:“你的心機完全可以算盡世間所有人。”他頓了頓,輕嘆一口氣,“可是,你犯的最大錯誤,也是最不該犯的錯誤,就是忽略了我的身份。我並不屬於這個‘世間’,你的處心積慮,對我沒有威脅。為何你一直不明白這一點呢?”

  方才劍氣與火焰相撞的地方,深黑的泥土上被氣浪刨開了一個大坑,縷縷白氣並排升起,滋滋有聲,並且散發著奇怪的味道,像一堵正在慢慢消失的白色牆壁。

  鍾晨煊一手抓著屍女,一手扇開眼前阻礙視線的白氣,從後頭快步走到連胤面前,像打量個怪物似地看了他半晌,說了一句:“你這傢伙還真陰險!”

  “急中生智而已。”連胤笑笑,鬆了口氣,“一早便知道,只有找到你做我的幫手,才能徹底對付這個麻煩的旁觀者。”

  “你對自己還真有信心。”鍾晨煊一挑眉,貌似平靜地看了看剛才自己所站的地方,心中卻翻江倒海不是滋味。實話是,連他都不曾料到連胤會想出用自己的劍氣跟九焰地火相撞所產生衝擊力,給羅德不得還手的一擊。

  連胤的劍,從一開始就不是對準羅德本人,而是那片熊熊而起的九焰地火。

  “你的劍氣若多一分,九焰地火便會被強制撲滅,潰散而出的力量會全部反彈到我身上;若少一分,你的劍氣則會被我的九焰地火抵擋而回,全部砸到你身上;我受這一擊倒還好說,你這個魂魄不齊的落魄冥王要是有個閃失,幻憶空間失去支撐力,我們全部都得陪葬。你也真敢拿我們一眾人的性命冒險哪!”鍾晨煊不帶感情的口氣里,聽不出是讚賞還是責備。

  連胤卻絲毫不以為自己的行為太莽撞,不以為然地說了一句:“我討厭被人威脅。”

  “那又如何?”鍾晨煊皺起眉頭,說,“你再是討厭,也的確是受制於羅德的威脅。這是事實。在我們離開這個空間之前,你或者他,任何一個有事,都可能會搭上我們的性命。難道你僅僅因為你的身份,覺得受人威脅是丟臉的,是不可忍受的,於是就要不顧一切下殺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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