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6 不是孫子，我是他的學生
空氣突然安靜。
周老雖說一天下來也被這殷懷瑜給氣了個七八回，但這次的臉色是最難看的。
程淘淘也是真的愣了一下，不過也只是抓了抓自己的臉，嘀咕了句，「有這麼難看麼……」
周老是打心底里喜愛並疼愛程淘淘，程淘淘長得不算好看這是個事實，但在周老眼裡，這也是一種可愛，也是一種不落俗套的清秀！
「難看？！哪裡難看啦！就你好看是不是！」
「爺爺，小哥哥真的好看哩。」
周老衝著殷懷瑜一陣吼，卻沒想到程淘淘接了這個下巴說了句，一時間弄得周老也好尷尬。
殷懷瑜下巴昂著，瞅了一眼這「小豬崽」，喃喃了句，「不過人倒是挺誠實的。」
程淘淘倒是沒注意到殷懷瑜的這句誇獎，她也不在意，就是覺得……
「雖然小哥哥脾氣不好，好兇，臉上又沒有笑容，但淘淘很喜歡小哥哥誒……」
程淘淘這麼突然的「表白」著實讓殷懷瑜有些接不住，只覺得被這麼一個「醜丫頭」喜歡高興都高興不起來。
「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程淘淘又問，淡淡的眉毛揚著，可能是因為單眼皮的原因，此刻好奇詢問他時的表情看著還有點呆萌。
「殷，懷瑜。」
程淘淘聽完後，表情一動不動，遲鈍了兩秒後才給了個反應，「哈？」
「……」殷懷瑜一臉的無語，一旁的周老卻是被逗的笑個不停。
殷懷瑜嘆了口氣，「記不住就算了。」
「那我叫你什麼啊？」
「我們又不會再見面……」
「咦？怎麼不會再見面？」周廣仁忙詫異的看向殷懷瑜，糾正道，「你們不僅會再見面，還會常常見面，以後呢，每周你就過來一趟，我就用這架鋼琴教你。」
周廣仁指了指面前的這架鋼琴……
殷懷瑜眉頭鎖著，但終究是沒有出聲抗議，這大概就是默認了吧……默認周廣仁老先生是他的老師。
「七十二，沒想到這個年紀還能收兩個學生，哈哈哈！」
殷懷瑜眉頭又皺了一下，不過這會兒倒是問出了口，「您真的打算要教她麼？」
一個連話都說不完整的小丫頭，只會晃著個腦袋瞎樂，還長得一臉笨相，反應也給人很遲鈍的感覺……
殷懷瑜一想到若是今後學習鋼琴都要有這麼個小麻煩在邊上，頭都有些疼了。
「當然了，再說給你找個伴兒，多好啊，以後上課也會有樂趣的多。」
「……」殷懷瑜看了一眼程淘淘，見她捧著自己的下巴沖他笑，笑，笑……笑的殷懷瑜覺著自己晚上都要做噩夢了。
打了個哆嗦，殷懷瑜冷冷的問道，「那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回去？你忘了我和你爸媽說晚飯後送你回去，你這會兒回去，家裡頭有人準備你的晚飯麼？」
周廣仁樂呵呵的笑著，把程淘淘放了下來，自個兒也站了起來，
「晚上，咱們上外頭吃好吃的去！」
「……好吃的？」
程淘淘別的沒怎麼在意聽，就這三個字可真的是很撓心了！
「對呀！帶上我的寶貝淘淘一塊兒！去吃你最最愛吃的……噓……」
「噓……」程淘淘也忙跟著「噓」了一聲。
周廣仁特別的寵愛程淘淘，孤兒院院長和其他的孩子們多少還是感覺的到的，不過都是孩子……若是周老說只帶程淘淘出去吃好吃的，其他孩子必定心裡難過。
所以……
殷懷瑜抓了抓頭髮，和這一老一小一起吃飯……殷懷瑜打心底里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走吧，懷瑜，在孤兒院裡稍微轉轉，看看這個生活環境和你截然不同的地方。」
「……」
殷懷瑜抿著唇，跟在周廣仁和程淘淘的身後。
那邊趴在窗戶上還在往裡頭探腦袋的孩子們見他們終於出來了，這才收回了自己的小腦袋。
這一出來，周老就遭到了孩子們的圍攻，
「爺爺，你們在裡面說什麼啊？」
「爺爺，你要走了嗎？」
「爺爺，你下次什麼時候再來啊？」
問來問去，殷懷瑜也大概聽出來了，孩子們都挺不捨得周廣仁老先生的。
殷懷瑜長得雖是出類拔萃，可是面冷，丟在這同齡孩子們當中，實在不是讓人親近的類型，以至於大家把周廣仁圍了一層又一層，殷懷瑜則是一個人站在一角，真的是顯得格格不入。
隨意站著，目光也是隨意的落在跟前的程淘淘身上，這小丫頭比別人要矮上不少，被擠了出來便又卯這勁兒的想往裡頭擠，一會兒踮腳跳起來，一會兒又趴在地上要往裡鑽，不小心被孩子打到頭就趕緊抱頭……
樣子真的是蠢極了！
比雙雙還要來的蠢！
當然這想法煌太子也就是心裡頭說說，倒是從沒當著雙雙的面直言她很蠢，雖然他時常覺得自己在妹妹跟前的表現已經夠明顯了。
「哼……」
瞧，又被打到了，抱腦袋有什麼用，往裡頭擠個什麼勁兒？
殷懷瑜這種打小就受到無數人疼寵的小少爺大概是很難體會孤兒院裡的孩子們想要從照顧他們，喜歡他們的人身上分得一點注意力是多麼的困難。
不擠……怎麼行？
而這時，有一個人是個例外，那便是秦淮，她怯生生的走到了殷懷瑜身邊。
這殷懷瑜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程淘淘這個小傻帽兒身上，這平時警惕性再高，這會兒的確是鬆懈了，就連秦淮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他都不知道。
「小哥哥……」
秦淮突然出聲，聲音極其的溫柔，卻是著實的把殷懷瑜給嚇了一跳！
「……對不起……」
秦淮見自己嚇著殷懷瑜了，立馬道歉，臉頰緋紅。
殷懷瑜總覺得自己有些應付不來這個眼睛又大又水靈，看著怯生生，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兒。
「沒，沒關係。」
「小哥哥，給你喝水……」
秦淮手裡拿著的是一個印著美少女圖案的小水壺，粉色的，看著很乾淨。
她朝他遞了過來。
殷懷瑜忙擺手道，「謝謝，我不渴。」
說不渴是騙人的，可是這水壺一看就是這小女孩兒，殷懷瑜可是真不能習慣和一個小女孩兒共用一個水壺。
秦淮眨眨眼，「真的？」
「恩，不渴。」
殷懷瑜又說了一遍，秦淮也只好失落的把自己的水壺給收了回來，小丫頭就站在殷懷瑜邊上，
「小哥哥，你從哪裡來啊？你是……周爺爺的孫子麼？」
殷懷瑜抿了抿唇，不是很想回答，但還是耐著性子搖了搖頭，「不是，我是他的學生。」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這應該是既成事實了。
儘管周廣仁老先生說了馬修莫爾的壞話，但殷懷瑜並不是因為周廣仁老先生的這幾句貶低而放棄了馬修莫爾。
而是經過這兩天，他也有了自知之明，意識到自己還不夠格成為馬修莫爾的學生……
至於馬修莫爾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無需任何人在他耳邊說道，待他有朝一日能夠親眼見到馬修莫爾，自己站到馬修莫爾跟前後，他會自己去了解。
「哇……」秦淮張大了嘴，一臉崇拜的看向殷懷瑜，「小哥哥，你真的好厲害呀！」
「……」
「小哥哥，你剛才彈的那首曲子叫什麼？」
「奏鳴曲D大調。莫扎特。」
秦淮又張大了嘴，臉上的崇拜更甚，她並不知道什麼奏鳴曲D大調，甚至不知道莫扎特是什麼玩意兒，是個人名，還是個地名，還是個別的什麼……
因為她聽不懂，所以下意識的就覺得這一定是很厲害的東西。
殷懷瑜看了一眼秦淮，倒是有些好奇，淡淡問了句，「你怎麼不去和周爺爺說話？」
秦淮低下頭，似是有些害羞，小聲道，「周爺爺一個月會來幾次，但是小哥哥你以後就不會來了吧……」
「……」殷懷瑜又看了她一眼。
秦淮……很文靜，生的也好看，穿的也比其他孩子來的乾淨整齊，風格也沒那麼怪異，總的來說，殷懷瑜看著還算舒服。
「不一定。」
大概也是站在這太無聊，一個文文雅雅的小姑娘過來搭話，他也沒必要做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畢竟，若是那老頭不改變主意的話，今後每周都會見面吧。
「啊？」
秦淮又是一驚，不過這一驚里可著實藏了大喜！水靈的眼裡都流露出了這份歡喜……
殷懷瑜唇角輕輕勾了一下，心情倒是莫名的好了起來。
再看向另一邊已然放棄了往孩子群里鑽的程淘淘，此刻大喘著氣躺在地上，一點兒也不怕髒，殷懷瑜瞅的是直皺眉……
小女孩兒沒有小女孩兒的樣子，一會兒還得和她出去吃晚飯……
這丫頭……一會兒會換一身衣服的吧？
殷懷瑜心下不由得擔憂起來，然後他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一行人離開孤兒院，程淘淘依舊是大紅大綠，毛衣運動褲還有一雙髒布鞋的搭配。
不僅如此，一張臉還髒兮兮的。
偏偏周廣仁也不是個多講究的人，也沒覺得程淘淘有哪裡不好。
殷懷瑜心都沉到了谷底。
孤兒院裡的孩子們站在門口站了好久，秦淮羨慕著殷懷瑜，卻不明白為什麼程淘淘可以和他們一起出去……
「院長阿姨……」
秦淮仰頭看向院長。
「小淮怎麼了？」
「我也想學彈鋼琴？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