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 媽媽,你在和爸爸打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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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榮為什麼要幫施盛德越獄……?

  蘇小萌眉頭不禁又鎖緊了……

  「為什麼幫了他之後卻還要殺了他?」

  「你之前不是說是為了殺人滅口麼?」

  「對,為了殺人滅口,施盛德死了,他與黑道勾結交易的事情就不會暴露,可當時施盛德的刑罰已經判了下來,只要一直在監獄裡待著,等著施盛德的也只有死罪。」

  殷時修聲音淡淡,氣虛,但精神挺好,此刻躺在床上和她視頻著分析問題。

  他這麼一點,蘇小萌這心思便透亮了,她單眉驀地揚起,似是窺探到了真相,

  「施盛德手上絕對有武榮的證據,而且是那種會讓武榮真的感到害怕的證據!不然武榮絕對沒有必要幫施盛德越獄,雖說武榮也想要對付你,不想讓你繼續深入盛德集團走私販毒的事件……但權衡下來,施盛德才是最大的隱患。」

  「不錯。」

  殷時修點頭。

  「武榮的致命把柄握在施盛德手裡,也許當時施盛德和武榮談判的便是,若他不能越獄成功,這個對武榮極具攻擊性的東西就會被公之於眾。」

  「恩,我也是這麼猜測的。」

  殷時修點了下頭。

  「可既然如此,武榮卻還要害死施盛德?如果照前面的猜測,這份證據應該掌握到了別人手上才對……」

  此時蘇小萌腦中千絲萬縷的線索,竟是慢慢的條理清晰了起來,這一雙鬼精靈般的大眼,沉著漆黑的底色,靜靜思考……

  殷時修看著妻子,時間仿佛能被凝住……

  再重的傷痛,也有藥能醫,於殷時修而言,這藥便是……眼前有她。

  「我知道了……」

  四個字從蘇小萌唇間溢出,沒有半點偵破疑團的興奮和激動,抬眼再對上殷時修時,神情凝重,滿眼的肅穆,

  「殷時青。」

  這三個字是蘇小萌心頭的刺。

  一切事端的開始都是因為這個狼子野心的人。

  「為什麼這麼猜?」

  殷時修問她,只是這問的語氣不是疑惑,更多的是好奇,蘇小萌一聽便知道自己的猜想起碼和殷時修心中所想是一樣的。

  「不然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殷時青和武榮要聯手在背地裡對殷氏集團的融資問題施壓,我不是和你說過嘛,之前殷氏融資,然後國內的幾個大銀行不肯借貸給我們,說是政策問題,反正就是一拖再拖,要一審再審,就是有意的刁難。」

  「我讓陳瀾一查,一開始只知道殷時青有搞鬼,後來才知道武榮也參了一腳,當時我就覺得這兩人可能串通一氣了。」

  「之前我就覺得奇怪,不知道這武榮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後來聽你一講才確信是你擋了他的路,他才要你死,可是你已經「死」了,他沒有理由還要抓著殷氏不放吧?」

  「我找不到這個狡猾的人必須和殷時青串通一氣,還要冒著風險把殷博文給撈出來。」

  「你剛才那麼一問,我就想到了……」

  「施盛德握著的把柄已經落入了殷時青手裡。對嗎?」

  殷時修露出頗有感慨的神情望著這女人,

  「漬漬……有這樣一個聰明的老婆,我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哪……」

  「……」

  蘇小萌眉頭揚的高高的,眯著眼看他,乍看之下,威懾力十足。

  殷時修笑開,

  「百分百的幸事。」

  蘇小萌輕哼了一聲,「你就一張嘴能貧。」

  哼完,這思緒便又回到了武榮和殷時青身上,心下倒是有些愁了,

  「這麼重要的證據到了殷時青手上,而後兩人又已經串通一氣,最要命的是……這兩人還都把你當成共同的敵人。」

  「誒……我簡直是看不到一丁點能讓兩人反目的機會啊……」

  「機會得自己創造,難道還會乖乖的杵在那兒等咱們麼?」

  殷時修笑。

  蘇小萌沖他嘟了下嘴,「就你能!你看你把你自己給能成什麼樣了?」

  「咳咳……」

  殷時修視線忙移開。

  蘇小萌深吸口氣,

  「好了,這一時半會兒也急不來,眼下最重要的是你。」

  她看著他,神情無比的認真,

  「如果你挺不過來,我做再多也沒有意義。」

  「……」

  「縱然我還是不會放過害過你的人,但……還是沒有意義……你懂麼?」

  「懂。」

  殷時修這邊應了聲,一時間氣氛有些許凝重,時間一分一秒的過,離他進手術室的時間點也愈發的近。

  「雙兒,煌兒……在做什麼呢?」

  殷時修突地問道。

  提及孩子,蘇小萌總是下意識的露出笑容,輕輕淺淺的欣慰笑容,

  「兄妹倆一大早就嚷著想要去遊樂場玩兒,這麼熱的天,加上你馬上進手術室,我哪有心思帶他們去遊樂場?」

  「這不,和媽說了聲我想好好的睡一會兒就進來了,兄妹倆也沒折騰,大約也就認了命。」

  「這會兒阿素陪他們在客廳玩呢。」

  殷時修光是這麼聽著,似乎就能腦補出兄妹倆的一舉一動。

  平時銳利的鷹眼,也總是在提及孩子時,目光柔軟。

  「想見他們吧?」

  「那肯定。」

  殷時修也不掩飾自己對孩子們的思念。

  蘇小萌可能到現在都覺得能和殷時修視頻都像個夢似的,有事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人弄醒。

  「你加油!總會能見到他們的!」

  「恩。」

  殷時修眨了下眼。

  時候不早了,那頭主治醫生們又進來了,嘰里呱啦的吩咐著做術前準備。

  「視頻……我關了啊。」

  殷時修對她道。

  蘇小萌竟是一時應下,這輕巧的一聲「好」……她實在是怕的唇齒都輕微顫抖。

  「蘇小萌,笑一個。」

  殷時修對她道,

  「就像你常常扯著我的臉說,叔,你笑一個那樣……」

  蘇小萌眼裡氤氳著水汽,微微彎起唇角,

  「等你。」

  淡淡說完,她便關掉了視頻,將平板電腦放在一邊,眼底氤氳著的水汽積聚淚珠子,終是沒在他眼前掉下。

  她躺在床上,伸手將床頭柜上放著的那隻藍色的維尼熊抱進了自己懷裡。

  手術整整做了六個半小時。

  凌晨三點,蘇小萌接到Eric打來的電話,

  「手術很成功,Arthur已經推回病房,要醒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蘇小萌這被揪緊了的一顆心終於是鬆了一半下來,

  「謝謝你,Eric。」

  「Arthur說你肯定睡不著,聽你這聲音便也知道沒睡吧?」

  蘇小萌只能苦笑,

  「看看電影,看看電視劇都好……怕睡著了會被噩夢驚醒。」

  「誒,上帝也實在是太會折磨人。」

  「不算折磨,手術成功就好,我睡個三四個小時。」

  「恩,你放心,我在Arthur身邊照顧著,我不在,也會有最好的護工照看。他見著你了,一定不會再出什麼問題,一切都會順利的……」

  蘇小萌心裡暖了好一陣,

  「真的很謝謝你,Eric。」

  掛了電話,蘇小萌躺下,重新把藍色的維尼熊抱進懷裡。

  「媽媽……」

  就在此時,煌太子輕輕的喚了她一聲。

  蘇小萌忙開了檯燈,坐起來。

  因著怕吵到兄妹倆,方才接電話也沒開燈,說話的聲音也壓了下來。

  卻沒想到還是吵醒了煌煌。

  雙雙和煌煌的小床就搭在大床邊上,煌太子直接就從小床上爬到了蘇小萌身邊,借著檯燈暈黃色的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煌太子這一雙熠熠生輝的大眼,

  「媽媽……」

  「恩?」

  「你……是在偷偷的和爸爸打電話麼?」

  「……」

  蘇小萌心裡也是大大一驚,被嚇的整個人都清醒了。

  「誰……誰和你說的?」

  「我猜的啊……」

  煌太子一臉認真道,「除了爸爸,這麼晚……你還能和別人打電話麼?」

  蘇小萌聽了這話,心才稍稍放下。

  只是……

  孩子的敏銳真的時常讓人感到措手不及。

  這一雙漆黑的大眼,仿佛能洞穿大人嘴裡說的所有謊言。

  蘇小萌把煌太子抱進懷裡,

  「煌煌……是被媽媽打電話的聲音吵醒了麼?」

  「唔……想尿尿……」

  「……」

  蘇小萌正心生感嘆著想要和兒子說點夜話,卻不料煌煌這邊緊接著就來了這麼一句。

  原來是被尿給憋醒的……

  真是暈死。

  起來,帶他去洗手間。

  煌太子上完廁所洗了洗小手,往蘇小萌懷裡鑽著,看樣子是怎麼也不願意再鑽回自己的小床上去了。

  「你睡媽媽邊上,一會兒妹妹醒來沒抱著你,估計又要鬧……」

  「那便鬧吧。」

  煌太子嘀咕了句,話裡頭都透著小傢伙心裡頭的那點小憂鬱。

  「媽媽……」

  「恩?」

  「你真的不是在和爸爸打電話麼?」

  煌太子說到這,聲音突地低的就沒聲了,蘇小萌忙低頭湊近一看,正看到小傢伙抬手就抹了一下眼睛。

  竟是……哭了。

  「……」

  蘇小萌心臟抽緊,卻是什麼安慰的話也說不出。

  這個三歲的男孩兒心裡,父親的消失成了心中難以撫慰的痛楚。

  他時時念,時時想……

  大家都希望時間能讓他慢慢忘記,都說著三歲的孩子尚不怎麼記事,時間一久就好了……

  可煌太子偏偏不是一般的孩子。

  他就是懂,什麼都懂似得……說的話也好,做出的舉動也好,還有時不時看人的眼神……

  蘇小萌現在還無法和他們說殷時修的事情。

  殷時修也暫且不打算告訴家裡人。

  縱然這樣的決定顯得有些自私了,可,現在走的每一步都是懸於鋼絲之上。

  小萌再經不起一點意外,殷時修眼下的境況也再撐不起更多的狀況。

  「媽媽……時間長了……他還會記得我……妹妹麼……」

  煌太子悶在蘇小萌懷裡,喃喃的問著,

  「爸爸是不是已經忘了我們了……」

  「他真的還會回來麼……」

  蘇小萌輕輕的拍著他的背,一下又一下,他問了許多,一遍又一遍,大抵都是重複的問題……

  而她沒有回答。

  就這麼一下一下的輕拍著他的背,小傢伙終是睡著了。

  蘇小萌深吸口氣。

  這轉眼已是八月中旬,說起來……下周五21號,倒是殷時修的生日……

  看看懷裡難受的睡著了的煌煌,夢中似乎都還念叨著爸爸……

  也許,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

  ……

  「要這樣麼?」

  第二天,小萌下班回來私下裡和母親說了自己的想法後,白思弦一臉不贊同的表情。

  「煌煌是真的很想念時修,給時修過生日也沒什麼不好的。」

  「小萌,這……哪有給已經過世的人過生日的?這……很奇怪,你不覺得麼?」

  死人只有忌日,哪裡還有生日?

  「而且時修這才剛走沒多久,這……於情於理都不該吧?」

  白思弦倒不是個思想迂腐的老封建,但,小萌提出的這個想法也的確有些驚世駭俗。

  「我不知道什麼是情理,我只知道雙雙和煌煌真的很想念他。」

  「我想給時修過生日不是希望時修怎麼樣,只是想讓雙雙和煌煌心裡能好受一些。」

  「之前他們自己過生日也過的很高興,這兩個孩子已經知道什麼是過生日了,你就當是孩子們想給父親一點祝福……」

  「……」

  白思弦看了眼剛從廳里進來,已經站在一邊聽了一會兒話的蘇成濟。

  「我倒是同意小萌的想法,我也覺得這其實沒什麼。」

  「從來也沒有人規定這過世了的人就不能過生日,我倒覺得小萌那句話說得對,這忌日也好,生日也好,都是人們自個兒想給愛的人一點祝福。僅此而已。」

  「什麼倫理古法,我倒覺得真不重要。」

  蘇成濟認真道。

  他在家休養了這麼久,也是天天和雙雙煌煌混在一起,兄妹倆有多少思念殷時修,他能不知道麼?

  這煌太子時常盯著家裡擺放著的殷時修的照片,一盯就盯上許久。

  如此寡言的孩子,誰能想到他竟能對著一張照片說上一兩個小時的話。

  說著說著說累了,困了,抱著照片就睡……

  做外公的看的能不心疼?

  那雙雙看著像個沒心肺的小丫頭,這每回有人開門,只要讓她聽見,她必定是要湊過去瞄上一眼。

  帶著滿心的期冀跑過去,再垂著眉眼回來,收起期待。

  兄妹倆惦念著父親的一舉一動,都像火山裡的岩漿,一點一滴的燙在蘇成濟心肉上。

  殷時修沒了,就是有再多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愛護他們的長輩,也終是無用。

  父親這個角色,誰也取代不了。

  尤其殷時修一直以來都是個非常稱職慈愛的父親。

  白思弦看看蘇成濟,又看看蘇小萌……

  總而言之,這父女倆這麼多年也都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

  「隨你們吧。」

  白思弦也就是覺得於禮法不合,倒也沒有太多的堅持,畢竟她也不迷信,不封建。

  得到母親的應允後,蘇小萌自是暢快許多,

  「不過,這件事還是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們就在家過過就可以了,可別讓殷家爸爸媽媽知道了。」

  白思弦忙瞥了她一眼,

  「你也知道這兩個老人家若是知道了這事,一準兒不同意啊?」

  「媽,其實您心裡想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這會有點小彆扭,這您心裡頭都有彆扭了,殷家爸爸媽媽都八十的老人了……他們……」

  「好了,你就折騰吧。」

  白思弦嘆了口氣,

  「這煌煌平日裡的確是比以前更加沉默,看得出來……沒法不惦記時修。」

  蘇小萌靠在一邊牆上,唇角輕輕勾著笑,

  「時修又不像很多別的男人,女人把孩子生下來後就以各種藉口撒手不管,見著孩子是歡喜,但真要一點點把孩子帶大,的確是項大工程。我沒見時修說過一句不願意帶孩子……哪怕他自己都忙成狗了。」

  「……」

  「……」

  「唔,打了個不恰當的比喻,意思到就行。」

  蘇小萌沖白思弦和蘇成濟笑笑。

  「一個男人,做到殷時修那程度的,的確罕見……」

  白思弦和殷時修歲數相差不大,就以白思弦這個過來人的眼光看,這世上像殷時修這般情商智商都高的嚇人的人還是罕有的。

  只要他願意,他為人處世的周到可以讓所有人都感到舒服。

  白思弦和蘇小萌一時間都沉浸在了殷時修為人的優秀里。

  此時,蘇成濟忙輕聲咳了兩聲刷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白思弦和蘇小萌都茫然的看向蘇成濟,

  「幹嘛?」

  「我也是啊,罕見的好男人。」

  「……」

  「……」

  「我真的是啊,不覺得麼?」

  白思弦上下看了他一眼,而後逕自走了出去,就是向來都很捧爸爸場子的蘇小萌,也哼著小曲兒挪開了身形。

  不是蘇成濟說的不對,只是……

  沒有對比,才沒有傷害,這對比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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