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我只看重「殷」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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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殷時蘭的話很少,殷時修本也是個沉默為金的主。

  那就只剩下相對而言成了話嘮的蘇小萌。

  其實蘇小萌和這殷家二小姐也算是打過交道,但也真的是不怎麼愉快。

  因此,要蘇小萌說點什麼來打破這略僵的氛圍,也是很為難她。

  「睡一會兒吧,剛才不是困麼?」

  殷時修見蘇小萌不自在,不由小聲對她道。

  蘇小萌幾乎是二話不說,便往殷時修身上一靠,

  「好,那我靠一會兒,到了叫我。」

  「恩。」

  殷時修摸摸她的頭,動作言語間,全是如水波般的溫柔,能夠慢慢漾進他人的眼裡,心裡。

  殷時蘭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望向窗外。

  萬千思緒在腦中躍過……

  「二姐不用擔心,與庾家斷了關係,影響不到二姐的前途。」

  殷時修突然淡淡說了這麼一句,殷時蘭抿了抿唇,並沒有回他什麼……

  她是越來越不了解這個四弟了,不,也許她就從來都沒了解過這個小弟。

  ————

  庾家的管家在殷時修和殷時蘭離開後便打電話回庾家,告知了殷時蘭並沒有打算幫他們和殷時修已經回國的消息。

  之後庾家可以說是亂了好一會兒。

  直至庾宏光回到庾家,漲著通紅的臉,憤怒道,

  「那女人想離婚就離婚?她把我庾宏光也想的太簡單了!你們慌什麼!」

  庾老爺子只是想對付殷時修,可壓根沒想著和殷老爺子作對。

  殷時修一回國,讓管家帶回來兩句話,提都沒提那虧空的兩億,反而是庾宏光用來買殷時修命的三百萬。

  「他說是我找人撞的他,就行了?起碼得拿出個證據吧!」

  「萬一他拿得出證據呢?」

  庾老爺子眯起眼,看向庾宏光。

  「如果他要找我算帳的話,那他二姐也脫不了關係!縱然他和他二姐關係不好,但殷老爺子和殷老太太,他們捨得自己的女兒?」

  庾宏光振振有詞道。

  庾老爺子抿著唇,想了想,覺得庾宏光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離婚協議書,我絕對不會簽,他們又能拿我怎樣?當我傻啊,只要我和殷時蘭還是一天夫妻,別說虧空殷氏兩個億,就是二十個億,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大哥,這種話你就不要說了,光是兩個億,你就已經折騰的家裡人難以安生。」

  說話的是庾宏光的弟弟庾宏亮,是個強勢,但眼高手低的男人。

  雖然跟著庾宏光在殷氏混了個不錯的管理職位,但一心覺得如果當時父親把庾氏科技交給他打理,最終一定不會被殷氏併購。

  「什麼叫我折騰的家裡不能安生?扳倒殷時修難道是我一個人的事?」

  庾宏光當即瞪向弟弟。

  「夠了,到了這時候,還要窩裡鬥?」

  庾老爺子憤憤道,

  「還不趕緊想想辦法,怎麼說才能讓殷家人不再追究這一系列的事情!宏光,你縱然可以厚著臉皮不簽字,但我們的最終目的不是偷雞不成還蝕把米。」

  「真和殷老爺子翻臉,那對我們家——」

  「爸……」

  此刻囁嚅出聲的是庾宏亮的媳婦兒,大概也是庾家這一大家子人里,比較清醒的一個。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地步,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依我看,殷家無論提什麼要求,我們都答應,這是最明智的,不然——」

  「婦人之見!老爺們說話,你個女人插什麼嘴!」

  庾宏亮當即呵住妻子,神情森然,

  「我可不是大哥,到哪兒都是老婆說了算!」

  庾宏亮的妻子,唇抿的都沒了血色。

  而庾宏光呢……

  弟弟話語裡的諷刺之意,他又怎麼會沒聽出來?

  「當初不是宏亮你力挺我成為殷家的贅婿?現在說這種風涼話!」

  庾宏亮聳了聳肩。

  庾宏光看向弟媳,

  「弟媳說的我能理解,但是弟媳實在是不了解殷家的人,他們對自己家人,多多少少會留一點餘地,如果我真的和殷時蘭離了婚,他們反而不會手下留情。」

  「可大哥,大嫂已經回了家,我們在家裡說的那些事,她一定全告訴了殷老爺子,你覺得殷老爺子都知道後,還會為我們留餘地?」

  「不錯,庾家還有明事理,看得清時勢的。」

  就在這時,殷紹輝拄著拐杖走了進來,神情森然,眸子沉的有些駭人,聲音低沉。

  庾老爺子臉色一變,似是有些不明白殷紹輝是怎麼進來的。

  直到看到殷老爺子身後赫然跟著一支穿著軍裝的部隊,十來個人,全副武裝。

  這架勢,足以震懾住庾家這一大家子人。

  「殷老先生,您這是幹嘛呀?」

  庾老先生忙起身,迎了過來,然而還沒能近殷紹輝的身,一個面貌俊挺的軍人伸手擋住老先生。

  看這肩章上的軍銜,已是少將級別。

  庾老先生神情微僵。

  殷時修和蘇小萌,還有殷時蘭也走了進來,站在殷紹輝身後……

  這麼快……

  庾家人怎麼也沒想到,殷家人會來的這麼快。

  「殷老先生,咱們有話好好說,您搞這麼大陣仗,會把孩子們給嚇著的。」

  「我看,我就是調上一整個中隊過來圍堵你這房子,你們庾家人也不會害怕吧?」

  「您這話說的——」

  「夠了!裝個什麼勁兒!欺負到我兒子頭上,還想栽到我女兒身上!打這一手如意算盤,還要裝的人模狗樣,庾仁浩,你是真當我殷紹輝死了?!」

  一聲呵斥,那身為軍人,身經百戰的血氣湧進眉眼間,竟是讓這在場人都看的發怵。

  就是一旁的年輕少將,也不禁心下一凜。

  庾老爺子低著頭,這庾家人前一秒還理直氣壯著,覺得殷家人不會拿他們怎麼樣。

  那庾宏光前一秒還篤定著,只要死皮賴臉的不肯離婚,這婚就離不了。

  庾宏亮前一秒還氣勢洶洶,耀武揚威,這一刻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這都是拿著槍武裝完畢的士兵……

  庾老爺子這一輩子也算是什麼都經歷過了,卻唯獨不曾和真正的軍人以這樣的方式打交道。

  部隊裡的士兵給人的威懾感和警察是有所不同的。

  他心下想著,殷紹輝帶部隊過來,頂多也就是威懾他們,又不可能真的讓他們開槍殺人。

  但又不知為什麼,心口就是瘮的慌,半個字也不敢多言。

  殷紹輝手一抬,

  「金律師,把離婚協議書拿給庾宏光。」

  庾宏光心驚間,協議書已經遞到了他面前,

  「我看庾先生也不用多看了,我就簡單說一下,婚後財產全歸殷時蘭女士,包括你們夫妻二人名下的房產,不動產和基金,除此之外,之前殷時蘭女士為填補您虧空掉的那些資金而送出去的錢,庾家要一分不差的賠償給殷時蘭女士。」

  「……」

  庾宏光抬眼,眼睛都氣的發紅。

  正要張口之際,金律師忙道,

  「庾先生莫要著急,話還沒說完,這是財產分配問題,此外,您還要寫一份公開道歉信,表明您與殷時蘭女士離婚的原因在你,和殷女士無關。」

  「……」

  殷時蘭冷眼看著這個與自己相伴多年的丈夫,若是說心中沒有一點哀痛,是不可能的。

  可即便是夫妻,也是不同的個體,即便是夫妻,彼此的容忍也有根底線。

  庾宏光踩到了這根底線。

  那這夫妻情分也就到了頭。

  「庾先生,簽字吧。」

  金清越將筆也一同遞給了庾宏光。

  庾宏光久久未作動彈,殷紹輝便道,

  「怎麼?比起這樣的私下解決,庾家是更希望把事情弄到法庭上解決?」

  「不,不是,宏光,簽字吧。」

  庾老爺子忙道。

  可庾宏光心裡怎能甘心?

  明明,明明他還有很多的說辭,就在嘴邊,可就是說不出來……

  「這天氣也不暖和,我這腿是疼得很。你們庾家的椅子,我也坐不起,既然不肯簽,那就算了。」

  殷紹輝淡淡道,

  「殺人未遂是刑事犯罪,挪用公款,虧空企業資金是商業犯罪……」

  「讓我看看,不錯不錯,把你們一大家子全弄進監獄,我想也不是多麻煩的事兒,想必庾仁浩老先生,還沒嘗過蹲監獄的滋味兒,這一隻腳都踏進墳墓了,還想來嘗個鮮?」

  「宏光,你還等什麼!快簽字!」

  庾老爺子被殷紹輝這話說的,心裡是徹底慌了。

  「殷時蘭,你就當真這麼狠心,你就當真——」

  「狠心的不是我。」

  殷時蘭的言語和視線一樣冰冷,

  「我把你當丈夫,你卻不把我當妻子,在你和你們家人一起謀害老四的時候,我們之間的夫妻情分就已經沒了。」

  「他是你的弟弟,但他難道不是你的絆腳石麼?!我們不是一直很有默契麼?我是你的丈夫,我做的難道不是為了我們家,為了我們的孩子?」

  「你就當真是一點夫妻情分都不講?!」

  「你讓我謀害我的血親!想讓我成為一個替罪羔羊,想讓我當一個儈子手?!你配「丈夫」二字麼?」

  「……」

  「我生性好強,脾氣也差,甚至有的時候不講道理。」

  「但我從未有過謀害任何人的念頭。更別說是謀害自己的親弟弟!」

  權力地位,前途縱然重要,可一個殺人犯的權力地位,再高也只會受人唾棄,一個殺人犯的前途,呵,殺人犯根本就沒有前途!

  「我是市政府的辦公室主任!為官者,知法犯法!一旦披露,殷家百年聲望,盡毀我手!」

  「庾宏光,庾老爺子,你們……當我是白痴麼?」

  「你們庾家人的亡盛興衰,你們庾家人的財產利益,和我有半毛錢關係?!我從來也不曾在乎過半分!」

  「……」

  這庾家的廳堂,此刻安靜的只剩下人的呼吸聲。

  庾宏光手心都攥出了汗。

  殷時蘭看著他們,

  「你們都忘了,為什麼當初不是我嫁進庾家,而是讓庾宏光入贅進殷家,為什麼讓孩子跟我姓殷,而不是姓庾。」

  殷時蘭深吸口氣,而後緩緩吐出,

  「因為我更看重「殷」姓。我要我的孩子,我的子子孫孫都要秉承「殷」姓!」

  殷時蘭的話,像一盆冷水,將庾宏光澆了個徹底。

  讓他恍然……

  恍然自己的愚蠢,恍然自己的急躁與冒進,恍然……妻子從未變過,是他愈發自大。

  他竟忘了……成為贅婿的始末。

  竟忘了,殷時蘭的初心。

  她大半輩子都像個男人一樣努力,像個男人一樣幹練,為的就是秉承「殷」這個姓。

  「那那天,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佯裝著答應?」

  「你們庾家人,一個個都殺紅了眼,買兇殺人的事都做得出,我一個外姓人,只怕當時不答應,根本就走不出這扇庾家大門吧?」

  「在你心裡,我就這麼惡毒?!」

  庾宏光眼裡噙著水光。

  「你就是這麼惡毒!我難以想像,將來綺陽長大,知道自己有一個殺人犯爺爺,會是什麼想法!」

  庾宏光身體都在發抖。

  殷時蘭閉了閉眼,

  「簽字吧。」

  「……」

  庾宏光看著面前的離婚協議書,上面的字密密麻麻,模糊到他一個字也看不清。

  「你放心,這件事,我從始至終沒有和弘毅還有靜霜說過。綺陽如果問起爺爺,我會告訴他,爺爺生病死了。」

  「……」

  濁淚滴落,庾宏光的心中又怎會沒有半點悔恨?

  他其實很想再問,為什麼等到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她才以一副說教者的姿態站在他面前?

  為什麼不早些鞭策他?!

  他顫顫巍巍的寫下「庾宏光」三個字。

  金清越將離婚協議書收了回來。

  庾宏光跪倒在地,嘴中念念有詞,

  「我也是沒有辦法……我也是沒有辦法……」

  殷紹輝哪管庾宏光在這賣可憐,離婚協議書收回,聲音一沉,

  「這還沒結束。」

  「……」

  庾老爺子抬頭,望進殷紹輝的眼裡,只聽殷紹輝緩緩道,

  「你們用三百萬買我殷家人的命,庾老爺子,您自個兒說說看,打算用多少來買你這庾家一家老小的命。」

  「……」

  庾老爺子心一冷。

  庾宏亮也是跟著一驚,一聽殷紹輝這話里的意思,他便知道這殷家人想要幹什麼了!

  他不能因為大哥,而把自己給害死!

  忙急著道,

  「主意都是大哥出的,和我沒有關係,殷老爺子,您是個明事理的——」

  「殷二少爺,我可是快八十的人了,可擔不起「明事理」這三個字,我也就是個「老糊塗」。」

  「……」

  「老糊塗呢,有老糊塗的行事方式。」

  「殷老爺子,您不能這樣一桿子打死所有人吧!」

  「你該慶幸我兒還好好的!若是我兒瞎了一隻眼,我讓你們庾家世世代代,子子孫孫看不到光明!若我兒喪了命……」

  殷紹輝全身上下的怒氣幾乎都涌到了胸口,一雙老眼,閃著藍色的刃光。

  如刀鋒般,刮過這庾家上上下下的人。

  庾老爺子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出口的話帶著些哆嗦,

  「殷,殷老司令想,想要我們怎麼做,才,才能放過我們家?」

  「庾家財產,全數捐給慈善吧,舉家遷出北京,如果庾家人再踏進北京城半步,我可不保證——」

  「是是!」

  庾老爺子忙點頭。

  「爸!舉家遷出北京?!為什麼!為——」

  庾宏亮話還沒有說完,一根槍管已經抬起來,槍口就對準了庾宏亮,

  少將冷眼,

  「庾二少爺,不想好好的自己遷出北京城,那就選吧,是缺條胳膊還是斷條腿?我讓人用擔架給您抬出北京城,如何?」

  「你們……你們……」

  「夠了!」

  庾老爺子也算是心臟強大,這會兒還能站立著巍然不動。

  他沉聲一呵。

  庾宏亮閉了嘴……

  「夠了……」

  庾老爺子喃喃,深吸口氣,

  「老司令,我們庾家會舉家遷出北京城,只是我這小孫子今年高考……是不是能等他——」

  「您那孫子可以繼續在北京高考,我們殷家會顧著點兒的。」

  殷紹輝說到這,庾老爺子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待殷紹輝帶著人從庾家離開後,庾老爺子便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庾宏光和庾宏亮也都稀里糊塗,久久回不過神,就只有庾宏亮那妻子,似是在殷家人來的時候,便知道會有這樣的下場……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而不是自恃過高,倚仗著一些虛名而為非作歹。

  「離開北京吧,離開北京……再重新開始。」

  女人走到丈夫面前,對丈夫緩緩道,

  「以前父親怎麼創立的庾氏科技,我們就怎麼重頭再來一遍,恩?人在,不就好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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