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負了我的流年,負了我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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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事情不會就這樣簡單的過去。

  任懿軒是容家人打電話催回來的,結果任懿軒下了飛機後就再也沒有音訊。

  容家人事事不順,酒店的監控對他們而言,已經失去了意義,最後只能把希望放在任懿軒身上,卻連任懿軒影子都沒有見到。

  想也知道,任懿軒是被誰帶走了。

  於容家人而言,任懿軒落在殷時修手裡,可不是一件樂觀的事情。

  容靖有些坐不住,這不單單是關乎蘇小萌名譽清白的事情,這任懿軒還知道不少關乎容氏集團的項目機密……

  而另一邊。

  白思東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他一遍遍的看著電腦屏幕里的監控錄像。

  那是酒店當晚,蘇小萌和任懿軒從進酒店開始,一直到第二天蘇小萌離開酒店的完整錄像。

  他在幾個關鍵的地方做了標記……

  白思東撐著下巴,手指輕敲著桌面……

  良久,給殷時修打了電話,「小萌和你在一塊兒麼?」

  「……嗯,在呢,小舅。」

  「一起到我這來一趟吧,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也不知道是算好,還是不算好的消息。」

  ……

  蘇小萌和殷時修到公安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公安局裡只剩下幾個值班人員,大樓也只有第二層是亮著的。

  白思東下來接蘇小萌和殷時修,三人進了辦公室。

  他讓他們坐在辦公桌的對面,他坐在皮椅上,將電腦屏幕轉向他們,而後播放他截取的監控視頻。

  「這段監控是從任懿軒和蘇小萌在晚上九點多進入酒店以後,一直到第二天午後蘇小萌離開酒店。」

  蘇小萌坐在殷時修旁邊,面無表情的看著畫面,不自覺的握著殷時修的手,她的心下沒有辦法像表面那般平靜如水。

  縱然她願意勇敢的面對,縱然身邊的男人會保護她,寬容她……

  當自己重新站在噩夢跟前,看著畫面重現,她的內心依舊是酸澀而痛苦的。

  白思東看了眼他們,而後繼續解釋道,

  「前面的這段,他帶你在前台開房,而後進電梯,再進房間,和容家人拿過來的視頻沒有任何差別,最起碼容家人沒有對視頻做任何的手腳。」

  「小舅,這麼長的視頻,您不可能讓我們就坐在這干看著吧?」

  白思東伸手指向視頻底下做過標記的地方,

  「順著這個標記看,注意時間。」

  殷時修揚了下眉,按照白思東說的去做,而後……

  蘇小萌低著的頭慢慢抬起來,而後眸子慢慢瞪大,眉頭微微皺起來,越皺越深,而後再慢慢鬆開……

  她的眼裡划過許多的情緒。

  驚訝,錯愕,疑惑,不解,而後便是……難受,辛酸。

  她的心一次又一次的受到重擊,為眼前看到的畫面,為那晚她昏迷後所不知道的事情。

  其實……有的時候,真相簡單的讓人感到可笑而又無奈。

  她與任懿軒,到底是誰變了?

  那段時間,她常常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有時候問著問著,覺得自己很傻很傻。

  誰都變了,他變了,她也變了,他們之間,那份任何人都比擬不了,代替不了的情誼變了。

  她自認如此,尤其當他直言他不幸福的時候,那一瞬,他心裡有多少恨,她感受的分明。

  然而,此刻,她看著這監控畫面里,從酒店房間出出進進,滿臉擔憂,急迫而匆忙的身形,心口像被針扎,沒疼到不能呼吸,卻根根扎進心肉。

  那個很傻很傻的問題再重現。

  她再次疑惑……

  疑惑後又隱隱的有一個答案。

  很多人,很多事情,它會隨著時間的變化,環境的變化而發生改變。

  她和任懿軒都變了,她對他的情誼也變了,可任懿軒對她——

  殷時修和蘇小萌同樣的沉默,在看完白思東做的這些標記畫面,他抿緊了唇,看向蘇小萌……

  眼淚順著她的眼角平靜的往外流。

  白思東聳了下肩,

  「他帶小萌進房間不過五分鐘,他就匆忙出來了,而後下樓匆忙找了前台問了句話便匆匆出去了,一刻鐘後,喘著粗氣跑了回來,手裡拎著一袋子藥。」

  「我去酒店調查的時候,前台工作人員說,當時任懿軒問她們的是,附近哪裡有藥店。」

  「我順著藥店查過去,調出來當晚任懿軒買藥的記錄……」

  蘇小萌看著桌面,靜靜聽著小舅的話。

  一旁的殷時修心下是五味雜陳,哪怕就是知道蘇小萌被人侵犯時,都沒有這樣複雜的情緒。

  「一小瓶葡萄糖生理鹽水,吊針,一盒消炎藥好一盒退燒藥。」

  白思東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看向蘇小萌,

  「為什麼?我不是很能明白……為什麼要買這些?一個被他餵了搖頭丸的人,為什麼又要給她吃這些?」

  小舅的問題,何嘗不是殷時修和蘇小萌心中的疑惑?

  為什麼……

  殷時修淺吸口氣,看向蘇小萌,

  「那段時間,你一直在感冒,發燒反覆……」

  「……」

  白思東聽了殷時修的這個答案,輕嘆了口氣,

  「所以我才說,我真不知道這算不算好消息……」

  殷時修握著蘇小萌的手,唇角微微揚起來,

  「當然是好消息。」

  白思東聳了下肩,

  「既然你們覺得是好消息,那就是好消息吧,這段監控,我會發給容家人一份,也會給你公公婆婆一份。至於你自己,既然什麼都沒有發生,就不要再做傻事了。」

  是啊,什麼都沒有發生……

  原來,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麼?

  殷時修摟著蘇小萌的肩膀,離開公安局,一路上,他們都沉默著,似乎都在思考這同樣的一個問題。

  任懿軒買了藥,回了房間,不過待了一刻鐘,便又出來了,他像個傻瓜一樣呆呆的坐在門外,背靠著門,走廊里偶爾有三兩個客人回房。

  蘇小萌一閉上眼,就是他頹喪的坐在那兒。

  所有的意氣風發都渙散消逝……

  所有的強勢霸道都沒了影子……

  他的頭上仿佛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烏雲,將他高大的身軀壓成了一小團。

  他就坐在那兒,縮在那兒……發著呆。

  發呆的時間久了,他會去看一眼手錶,像是在掌握時間。

  五十多分鐘後,他重新進房間,一刻鐘後,又出來了,手裡拎著那一袋子藥,裡面有空了的生理鹽水袋。

  他將藥袋子扔了,而後重新坐回了原位,坐在了地上,頭靠在門……

  沒人知道他當時心裡在想些什麼……

  每隔半個小時,他會進去一次,而後又出來,就這樣,一整夜就那麼恍惚的過去了。

  任懿軒是七點多回的房間,沒過多久,容喬便出現了……

  她和酒店工作人員一起,讓工作人員給她開了門。

  之後的事情,蘇小萌就都知道了。

  「心裡覺得難受麼?」

  殷時修開了口,打破兩人間的沉默,淡淡問道,聲音有些干。

  蘇小萌側首看向他……

  而後慢慢點頭,「很難受很難受……明明應該感到高興的,明明應該覺得慶幸,可心裡像有一塊大石頭堵在那兒……」

  殷時修騰出一隻手,扣住蘇小萌的,車子依舊開得穩穩噹噹。

  「明天,我帶你去見他。」

  「……」

  ……

  殷時修帶蘇小萌到那幢關著任懿軒的近郊別墅時……

  是下午三點。

  當時殷時修並沒有告訴蘇小萌,他對任懿軒做了什麼。

  看管的女保鏢領著他們上樓,她小聲告訴殷時修,針劑才剛給任懿軒打過不到兩個小時……

  殷時修應了聲,知道那玩意兒藥效也就差不多在兩個小時左右。

  所以便帶小萌推門進去了。

  蘇小萌站在門口,看著縮在角落裡,被一個鐵籠子關著的男人。

  他的白色襯衣上沾著血跡,混著塵土,短髮凌亂,眼神渙散,看起來非常的落魄,潦倒。

  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運籌一切的天才少年,此刻只是一個階下囚。

  蘇小萌看得心痛,胸口是雷鳴般的轟動。

  她緩緩走過去,殷時修就靠在一邊牆壁上,沉著眼,看著鐵籠子裡關著的男人。

  他不知道是那兩針新型的興奮致幻劑太有效,還是任懿軒自己心中鬱結所致……

  不過兩天,眼前的男人已然頹喪的像只喪家之犬。

  那渙散的視線一直到蘇小萌站在他面前,才慢慢聚攏,黑色的瞳緊緊的盯著她……

  慢慢生出光彩。

  蘇小萌覺得喉嚨有些澀,吞咽了好幾下口水,才勉強發聲,

  「為什麼呢……」

  任懿軒定定的看著她,他沒有動彈,沒有掙扎,但殷時修心裡知道。

  此刻他的身體應該燥熱難當,渾身上下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齧一般。

  蘇小萌的聲音在他耳邊變成了嗡嗡嗡的聲音……

  「為什麼?」

  她的聲音大了些,任懿軒才聽清楚。

  「什麼為什麼?」

  他動了動嘴,聲音比她還要乾澀,還要啞。

  蘇小萌閉了閉眼,

  「為什麼沒,沒有對我……」

  「哦,你知道了啊……呵。」

  任懿軒淡淡道,自嘲般的輕笑著……

  蘇小萌攥緊拳頭,情緒壓抑的積聚在胸口,悶的她說不出話來。

  哦,你知道了啊……

  他說的這樣簡單,這樣輕巧,殊不知,他的一句謊言把她折磨的不成人樣,讓她嘗盡地獄滋味!

  「殷時修說你自虐,甚至想要自殺……是不是真的啊?」

  他依舊話語輕巧,唇微微斜扯著,

  「我就那麼讓你噁心呀?噁心到讓你自虐?恨不得把你那身被我碰過的皮給撕扯下來?恨不得用這條命來捍衛你的尊嚴?」

  「……」

  蘇小萌如鯁在喉。

  「為了他?」

  「……」

  「我就奇怪了,當時他把你睡了的時候,你怎麼沒要死要活呀?」

  「……」

  「蘇小萌,你對他是一片真心,對我呢?」

  任懿軒心中苦澀,到了這種時候,問的問題,依舊是在找虐……

  對他呢?不過一介陌生人。

  「懿軒,很多事情……它不由我做主,很多事情,我說不明白。」

  「不是不由你做主,而是你太過狠心……對我,太狠了……」

  蘇小萌閉了閉眼,

  「你呢?你對我就不狠心嗎?騙我,騙容喬,騙時修……你把所有人都耍的團團轉,到頭來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大概是想讓你永遠記得我。」

  任懿軒又聳了一下肩膀,

  「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容喬那女人會把事情說出來,明明……這樣做對誰都沒好處。」

  「不過……那女人是個千金大小姐,心裡藏不住事兒,氣焰心性又比誰都高,做事毫無忌憚,常常蠢的讓人瞧不起。」

  「果然,她的的確確是個草包。」

  「她是你的未婚妻!」

  蘇小萌自然討厭容喬討厭到了極點,可容喬喜歡任懿軒,而任懿軒深知容喬有多喜歡他。

  「是我的未婚妻又如何?」

  「她那麼愛你,你說她的時候,是不是該——」

  「是不是該?我那麼愛你,可你對我呢?」

  「……」

  任懿軒眉頭擰了一下,火氣一陣陣的往頭上躥,往下體,往四肢躥,又疼又壓抑。

  「我本想讓你帶著和我發生過關係的心理,永遠對你現在的愛人,你現在的家庭有愧疚……」

  「我本想讓你嘗嘗,負心之人所該承受的代價和痛苦……」

  「我已經想好了,我恨你,你要恨我,這樣也很好,至少公平……」

  「我都已經下定了決心,我那麼愛你,我那麼想要你……天知道我有多想讓你承歡在我身下……天知道我每次看到你和殷時修親熱,我有多嫉妒,多憎恨……」

  「那為什麼最後沒有?!」

  蘇小萌的心隱隱作痛,她不想聽這些……

  她只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最後的真相,是如此的南轅北轍?

  任懿軒看著她,輕輕笑,

  「你說呢?」

  「……」

  蘇小萌眨巴著眼睛,眼裡充著淚光,她不說,她要他說。

  任懿軒深吸一口氣,忍著體內亂竄的火苗,忍著幾乎要爆炸似的頭痛。

  他緩緩道,

  「你發燒了。」

  「……」

  「我不知道是那幾粒搖頭丸引起的,還是你原來身體就不舒服,我碰你的時候,你的體溫嚇到我了。」

  任懿軒坐在地上,一條腿曲著,他的一隻手就搭著,手指輕輕敲著膝蓋……

  「我當時就想,有什麼關係,發個燒……又死不了人。」

  「尤其是你一邊難受的扭動身體,一便痛苦的搖著頭,一邊嘴裡卻不斷的囈語著……時修,時修……」

  蘇小萌捏緊自己的衣角。

  別說蘇小萌心裡幾多悲涼,就是任懿軒自己,也覺得此時此刻,太可憐了……

  他,真的太可憐了。

  她說的話那麼狠毒,她的表情那麼冷漠,她對自己,那樣狠心……

  可他下定的決心,孤注一擲的瘋狂決然,被她病弱的可憐模樣輕而易舉的擊潰。

  說出來,多可笑?

  找毒販買毒品,這樣惡劣,連自己都不恥的行徑,他也做了,最後卻因為這樣一個可笑的理由,而狠狠的打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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