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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栓子尚在朝中脫不開身來,便早交代了下人來碼頭接人,扈小然和陸府的下人接了頭,便隨他乘馬車一路向東,往陸府去了。陸府不大,前後不過兩進的小院子,還是年初栓子回京以後才著手置辦的,他自十九歲高中探花以後,沒有同大多進士一樣選擇留在翰林院,反而擇了外任的機會。像他這般的寒門學子,自是去不到繁華之地的,但繞是偏居一偶,他仍是干出了一番政績,這也才有了調任回京的事兒了。

  現下,栓子任於戶部左侍郎之職,年方二十五六,自是難得的英才,按理說自是不愁娶親的,但卻一直沒聽聞他娶妻的消息。

  扈小然獨自用過午膳以後,讓陸府的下人領著在府里逛了一圈,奇怪的是沒瞧見一個丫鬟,就連灶房裡頭做飯的下人,也是五大三粗的男人,這就讓他有點兒不解了。索性捧著切了一半兒的西瓜,拿著勺子蹲去門口等栓子回來,順便同門房的下人套套話。

  這一問,也才知道原來府里的幾個下人,都是陪著栓子從外放之地回來的,算是舊仆了,至於為什麼府里沒有丫鬟,那門房嗨(hài)了一聲,笑著小聲解釋道:“扈公子您是不知,咱家主子這等的樣貌品行,不管是之前在任上還是來的京城,那上來說親的人家可是排著隊的呢,就說這些丫鬟,那也個個兒的趕著往上湊,主子嫌煩,這才遣散了府里的丫鬟,只留了我們幾個伺候。”

  扈小然抱著西瓜點點頭,這下人的話他也沒盡然聽信,他雖然不過十二歲,但也瞧過許多的事兒了,就說男人,似他爹這樣潔身自好的畢竟在少數,大多的如陸遠凡他爹那樣的,都是上了歲數的老頭子了,還不是照樣抬了兩房能年輕貌美的小妾回來,家裡有這等的老子,他可不信到兒子這裡能好到哪兒去。

  他與姐姐扈小魚不同,姐姐成天嘴裡頭掛著的栓子哥哥他就只見到過兩三回,年紀也差得太遠,他著實不太了解這位哥哥的脾性,這回願意聽從爹娘的安排來陸府暫住,也是存了替傻姐姐把關的意圖在,是以這回總愛用揣測的心思去看人。

  不過不論是什麼原因,府裡頭沒丫鬟和小妾,那就是好事兒,想著,到了晚間栓子終於從戶部回來,就見到自家門前蹲著一個人,他還沒下馬車,門房的下人便打著燈籠迎上來,蹲著的那人也才站起來,笑著跟他見禮道:“在下子辰,見過陸大人。”

  扈小然,表字子辰,栓子自是知道的,聞言便笑起來,“幾年未得機會回鄉,竟不想你也有這般大了,你便隨小魚叫我哥哥便是,不必這般拘禮。”

  扈小然隨他一道進府,聽了這話,笑了笑,便改口喚了句哥哥。

  栓子在戶部吃過晚飯了,加上扈小然還沒到沾酒的年紀,就也沒讓廚房做宵夜,只上了兩盞清茶,與他一同坐在園中亭子裡頭敘話。坐定,他望著燈籠下頭扈小然那副於他姐姐肖似的面容,眼裡恍惚了一下,這才溫聲道:“今日瑣事纏身,不能親自去碼頭接你,尚未問過一句路上可還安妥?”

  扈小然愛茶,抿了一口,這才回道:“自是朝中事務要緊,哥哥不必自責,倒是我這番前來,要叨擾你了。”

  栓子看他這副小大人似的模樣,微微頷首一笑,“我受扈叔和嬸嬸照顧頗多,哪裡能談得上叨擾二字,不知叔嬸還有小魚現下可好?”

  聽他問起這個,扈小然眼珠子轉了轉,悠悠道:“爹娘自是都好,就是姐姐她……”

  “小魚她怎麼了?”栓子聽他語氣有異,不由追問了一句。

  扈小然小心注意著他的面色,輕嘆了一口氣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家裡的一切都好,只不過最近爹娘成日裡為姐姐的婚事發愁罷了,”

  他慢慢兒說著,聽到婚事,栓子拿杯子的手緊了緊,扈小然續又道:“爹娘與我自是不舍姐姐嫁人,但眼看著蜀南乃至周邊郡縣的青年才俊一個個姐姐都沒瞧上,家裡這才有些著急,姐姐溫柔知禮,自是不愁嫁的,但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我來京中之前,好似聽爹娘說了,最遲今年年底兒,就要將姐姐的親事定下來了。”

  栓子的眼睛垂望著杯中的清茶,默了一會兒,才扯扯唇角道:“原來一晃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小魚也到嫁人的年紀了……”

  扈小然只覺有些著急,這人怎麼看上去不像是對姐姐有那份心思的樣子呢?就這麼幹坐了小半個時辰,眼看著要回房休息了,他也沒能套出有用的話來,只得另闢蹊徑,將姐姐費心給這人做的兩套衣裳拿出來,栓子當著他的面解開包袱,見到裡面上下兩件湖青和墨藍色的秋裳,面上只是露著一如既往的淺淺笑意,但是心裡著實軟成了一團。

  等終於送走了一直企圖在他臉上找著什麼的小傢伙,他這才拿著包袱心裡砰砰跳著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把門鎖好以後,將包袱輕輕擱到床榻上,撫摸著衣裳上那一簇簇針法細密的蘭竹,眼裡滿是柔情。

  他哪裡是不心慕她呢,他是不敢,不敢將這份深到骨子裡的喜愛顯露於人前,她有多好,不止有他知道,還有許許多多與她相配的青年才俊都看得到。他栓子,不過是一介寒門書生,又大她整整一輪,多年來官場摸爬滾打,心都不再純粹了,哪裡能配得上她這樣美好的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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