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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事……”何決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伯母,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是真的想對喬暖好。”

  “伯母給你跪下都成,伯母求你了,和喬暖斷了吧?”喬媽媽露出哀求的神情。

  而喬暖則是木然坐著,紋絲不動。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喬爸爸也終於開口:“小決,你畢竟還年輕,多經歷一點吧,伯父也求你……”

  何決霍地站起來,深深地看著喬暖,“喬暖,你說句話。”

  喬暖別過臉,許久之後,淡淡地說了一句:“你走吧。”

  何決看了她最後一眼,慢慢地,慢慢地轉身走向門口,隨即門被打開,何決走了出去,然後門哐當一聲合上。

  隨著那一聲響,好像靈魂也隨著徹底被隔絕在外,四處流浪,再無歸處。

  喬暖慢慢地站起來,朝臥室走去,喬媽媽擔憂地伸手去扶她,“沒事吧,暖?”

  喬暖一把拂開,“別管我。”她將臥室門緊緊鎖上,一頭栽倒在床上。

  以為是天光乍破,雲散煙消,原來只是……大夢方醒。

  喬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回憶和夢境反反覆覆地交織,分不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那個少年時而笑,時而沉默,時而望著她一言不發,時而和她緊緊擁吻。

  他們一起牽手走過積雪的長街,一起看煙花開了又落,一起跑過大雨滂沱的夏夜,一起經歷這一路坎坷一路繁花。

  漫長的二十年光陰,已經將他的一言一行深深嵌入她的血脈,如今卻又要生生將其剝離。原來最最血肉模糊的疼痛,反而是疼得太過,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原來在放棄愛的一瞬間,也就喪失了痛的權利。

  當一個人處在極度麻木的狀態時,日子過得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難捱。很多時候喬暖以為自己會嚎啕大哭,可是心裡卻空洞得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

  喬爸爸患了高血壓,喬媽媽一直催促著她回W市。和父母的在一起的時光,終究是過一日便少一日,傷得再深也是至親,就像逃不脫的宿命一般。因此她也就調回了W市,自己拿這幾年的積蓄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慢慢供著。和家裡隔得不算太遠,也並不很近。

  生活中唯一還值得高興的事,是謝清晏和韓策總算在一起了,沒枉費之前謝清晏受的苦。

  關於何決,喬暖只知道他最終還是出國了。

  這天周末,喬暖閒得無聊在網上找電影看,正好看到一部影片叫《姐弟戀》,凱薩琳澤塔瓊斯主演的,劇中和男主角相差了整整15歲。

  感情一路發展得順理成章,分開亦是順利成章。五年之後,男主角長成了一個成熟的帥哥,最終和女主角重新複合。

  電影結束時喬暖特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發現並沒有哭。果然是……心裡太過空曠荒蕪,再也感覺不到任何一絲的疼痛了。

  與此同時,她突然想到W大家屬區的房子還沒有退租。所幸房東一直沒換號碼,在接到喬暖電話時,那個慡朗的小老太太笑著說:“這房子房租已經交到明年了,現在突然想要退租,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喬暖一怔,“不,不是……”

  “哎,小兩口分分合合也很正常,只要心在一塊兒就行了。你要是想退租的話,我就把明年的錢退給你吧。”

  和房東老太太辦完退租手續之後,喬暖最後一次去了那已經滿是塵埃的房間。收拾東西的時候,回憶也不自覺地紛紛湧現。

  好像似乎並沒有過多久,一切都還鮮活如昨。

  陽台堆著何決曾經的課本和資料,翻開來,筆記的字跡遒勁好看。每一本都灰撲撲的滿是塵埃,而她腦海中突然就出現了這樣一個場景:她趴在一邊趕稿,而何決在埋頭寫作業,他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露出有些寵溺的微笑。好像下一個瞬間,他清越的聲音就會響起來:“喂,中飯吃什麼?”

  心臟突然被一種久違的感覺占領,好像先是被輕輕地攢住,而後趁她沒有防備的時候,惡狠狠地捏了一把。

  這痛猝不及防,讓她頓時蹲下|身,緊緊地捂住了嘴。

  “喂,中飯吃什麼?”

  “油淋茄子,虎皮青椒,千張肉絲……嗯,再加一個蛋湯。”

  “你吃了幾天的油淋茄子,不嫌膩?”

  “嘻嘻,膩了再說,小鬼你真是賢惠啊。”

  “再叫我小鬼試試?”

  ……

  如果她所有愛情的領悟,都只是與何決有關。如果她一路經歷的這些,證明何決才是真正適合她的人……那麼她能不能,最後一次祈求關於愛情的幸運。

  回到我身邊。

  或者讓我忘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_(:3」∠)_熬到了3點多,終於碼完了這章。感覺節奏有點沒把握好,然後腦袋昏昏沉沉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修改了_(:3」∠)_謝謝hannah4014投的霸王票,不過因為要鄰近期末,各種論文都壓過來,實在是雙更不動了QAQ非常抱歉……然後估計這個文一周就要完結了,因為過去時已經講完了,馬上就要轉到現在時。大家有什麼想看的番外,都趕快提出來吧~最後,《肥你莫屬》的第二章已經更新~

  第五十六章

  如果讓喬暖為何決不在的這三年做個總結的話,大約就是,“不相親完全不知道原來世界上真的可以有這麼多各式各樣的缺點,能歸納起來毫不重樣,”或者,“我這三年見過的男人,比我一輩子見過的都多;而我這輩子見過的糟糕的男人,連起來可繞地球兩圈。”

  有什麼辦法呢,這個社會慣用年齡作為絕佳的藉口來綁架每一個對愛情還抱有哪怕一絲一毫幻想的大齡適婚女性。別說“剩女”,小心告你性別歧視喲。

  這三年裡,喬媽媽對安排喬暖相親的事情絕對孜孜不倦,她退休了沒什麼事兒干,每天就趁著跳廣場舞的時候和街坊鄰居打聽哪家還有個沒結婚的兒子,只要不是有缺胳膊短腿這種硬體上的缺陷,基本都會排進喬暖的相親日程。

  對於喬暖而言,通宵加班算什麼,每周一次的相親才是最挑戰她三觀的折磨沒有之一。

  每次喬媽媽看見謝清晏家的寶貝女兒,都跟見了羔羊的餓狼似的,恨不得能寵到天上去。喬暖看見,又覺得心酸又覺得好笑。

  她看得出來喬媽媽還是有些後悔的,只是一家人對於當年的事情都是絕口不提。

  對於喬暖而言,如果真能通過相親找個各方面都還行的,要是喬媽媽再一央求,她說不定一時心軟也就結婚了。相夫教子,和這個世界上每一個平凡的女人沒什麼兩樣。

  可是誰叫她還有一顆苟延殘喘地少女心呢,哪怕一次有一次被各種來自陌生男人的惡意打擊,也還依然歡脫得跳個不停。

  是的,已經三十歲的喬暖,在無數次失敗的相親之中熬成了“鬥戰剩佛”,卻依然還對愛情抱持著可憐的最後一點點幻想。

  或許再過個兩三年,她也就屈從於愈來愈嚴峻的現實環境了。

  可是何決回來了。跟鬧著玩兒似的,何決回來了。

  喬暖想過很多次,每次想的時候都覺得肝腸寸斷。

  如果當時她自私一點,如果當時何決能再霸道一點,是不是結局就不會是這樣的呢。

  如果當時何決不是聽從她言不由衷的鬼話,拉著她就就跑,哪怕讓她跟著他喝西北風去,她也覺得這是上天的恩賜。

  當她跟謝清晏提起這個想法時,謝清晏表達了強烈的鄙視。

  “我要是你就拉著何決跑了,哪裡需要等著他來拉。說白了你就是懦弱,別給自己找藉口了。”

  謝清晏一貫字字見血,她已見怪不怪。

  說白了就是懦弱。這一點真的怨不得別人。

  一周後過小年的時候,喬暖再一次見到了何決。

  她正拎著瓶醋,用棉衣圍巾手套和耳罩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整張臉就只倆眼睛露在外面。何決正在開門,聽見動靜時回過頭來,見是喬暖,也愣了一下。

  “好久不見。”喬暖乾笑一聲。

  “有這麼冷嗎?”

  喬暖縮了縮脖子,“沒辦法,好像這幾年格外怕冷——你還打算住這裡?”

  “不,過來拿點東西。”

  “喲,找到房子了?還挺快。”

  何決沉默了一下,“房子早就買了。”

  喬暖眨了眨眼,“那我還真不知道,敢情你找我借宿是鬧著玩呢——我進屋了,我媽等著醋吃餃子呢。”

  何決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喬暖開門進屋之後,長長地舒了口氣。

  真要命,怎麼都到這份上了,還是會去在意何決的一言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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