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一路下來，喬暖氣也消得差不多了，也意識到剛剛自己是有多幼稚，居然會去吃一個十幾歲小姑娘的醋。果然戀愛讓人智商降低不是一個偽命題。
到達終點站時，車上還剩下三五個人。兩人都低頭走向後車門，何決在前，喬暖在後。在喬暖腳落地的一瞬間，何決立即一把將她的手攥住，輕聲說：“對不起。”
喬暖輕哼一聲，“不敢當，”隨即她注意到那隻禮品袋子已經不見了，忙問，“禮物呢？”
“扔了。”
“扔了？你知道多貴嗎就隨便扔了。”
“我覺得收這種禮物不合適。”
他說的是收圍巾這種禮物不合適，而不是說怕她不高興，這讓喬暖心情頓時好了起來，“那你和她究竟怎麼回事？”
“我也是上個月才知道她在那裡開店，前兩周我中午的時候會去幫個忙，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沒怎樣想，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說只去過一兩次，既然你覺得沒什麼，為什麼不說實話？”
“……抱歉，我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覺得沒必要專門交代。”
“你還是交代一下吧，不然哪天又從哪裡蹦出來一個雲瑤妹妹、大眼美女或者長腿娃娃什麼的。”
何決對她的小性子有點哭笑不得，“我真的在乎她們的話，也不會一直等你了。”
這句話讓喬暖覺得非常受用，“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地道歉了，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你。”
“……”
喬暖嘻嘻一笑，“既然都來風景區了，也不能白來，進去看看吧。”
進去逛了半天，發現冬天的風景區實在乏善可陳，蝴蝶谷閉谷修正，荷花池一片殘骸，一眼望去全是光禿禿的樹杈。兩人租了個雙人同騎的自行車，騎了沒一千米就被寒風吹得全身發冷。況且喬暖耳朵尤其怕凍，稍微沒有好好保暖就得凍瘡復發。
只好去退了自行車，商議著下一步的行動。
喬暖雙手伸進了何決外套的口袋裡，可憐巴巴地說：“我錯了，我應該聽你的就待在家裡的。”
何決挑了挑眉將她的手包住，“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那我們去找個吃飯的地方吃完中飯再回去吧……真的好冷。”
兩人找了級烤肉店解決了午餐問題，又傻了吧唧地坐著公交車回去。蛋糕已經做好了，6英寸的巧克力鮮奶蛋糕，做得頗合喬暖的心意。
喬暖便一手拎著蛋糕一手牽著何決往蛋糕店外走去，開門的時候差點撞到一個人，喬暖連忙道歉，隨即怔住，忙反射性地甩開了何決的手，“周，周姐，你也來買蛋糕？”
周娟掃了何決一眼，卻沒說什麼，笑著說：“嗯我媽媽過生日。”
“那，那代我跟阿姨說聲生日快樂。”
周娟點了點，“那我先進去挑蛋糕了，你們忙。”
喬暖走出去好遠了，依然覺得心亂如麻。她注意到周娟並沒有讓她介紹何決，這對於周娟這個深諳人情世故的人而言，是非常不合常理的。要麼是周娟心知肚明，要麼……她從頭到尾就不贊成她這個下屬的這樁戀愛。
“是你上司？”
喬暖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依然在想著應對之策。是和盤托出還是堅決否認，承認的話該用哪種態度？她並不想對周娟有所隱瞞，因為周娟不僅是個好上司，在其他方面同樣可以給她很多有建設性的建議。
“你在怕什麼？”
喬暖勉強笑了笑，“我應該低調一點的。”
何決張了張口，卻沒說什麼。
而喬暖卻不自覺地和何決拉開了距離，並不是很遠，但是絕對不會引起他人聯想的距離。
回家之後，兩人分食了甜得發膩的鮮奶蛋糕。這大半天的發生的事，讓喬暖心裡七上八下的，然而又不想破壞何決過生日的興致，因此一直勉力支撐著。
而何決興致也不高，兩個人就窩在沙發里看一部純真得有些傻氣的愛情電影，電影劇情有些拖沓，看到一半的時候喬暖睡了過去。再醒來時，電影裡幾無可能再次複合的男女主角已經破鏡重圓。這頓時讓喬暖有種時空錯位的感覺。
何決低聲問她：“要不要倒回去？”
喬暖搖了搖頭，“不用了，反正不是很喜歡——我去舀禮物給你。”
她從何決懷裡坐起來，靸著拖鞋走回自己臥室，從抽屜里舀出一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她將盒子交給何決，然後重新躺好。
“能現在看嗎？”
“隨你咯。”
何決將盒子輕輕打開，裡面裝著一塊有些陳舊的男式腕錶。他挑了挑眉，“不覺得有些敷衍？”
“你懂什麼啊，”喬暖將手錶翻過來，指著表蓋上的一行字，“這個手錶都有編號的，你不知道為了舀到這個編號我費了多大的勁。”
何決看著那行小小的優美的“520”，忍不住勾起嘴角，“謝謝，我很喜歡。”
喬暖微微一笑，將他的手拉過來，把手錶帶上去，“讓你一想到時間就能想到我。”
聽到這句話，何決微微眯眼，“這絕對是你長這麼大說得最好聽的一句話。”
“哪有，是你不懂得……唔……”
吻非常輕緩地落了下來，喬暖抓住何決的衣領，輕輕閉上眼。
……不用去想未來的苦旅，不過是希望在所能掌控的這些日子，有你一路相隨。哪怕最終時間證明沒法繼續走下去，也清楚地知道，在最倉皇的歲月中，彼此真心相愛過。
第二天喬暖剛到公司打開電腦，就有人過來拍了拍喊她：“喬暖，周姐讓你去她辦公室。”
喬暖心裡“咯噔”一跳，心想該來的果然是要來的。到了辦公室門口，猶豫了半晌，才最終伸手輕輕地敲了敲門。剛敲第一下裡面就傳來周娟的聲音：“進來。”
喬暖嚇了一跳，收回手在身側窩成拳，深深地呼吸幾次，然後握住門把手，慢慢旋開。
第三十八章
喬暖慢慢地走到周娟的辦公桌前，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周姐，找我有事？”
周娟正在寫什麼東西，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下，“緊張什麼，又不會吃了你——坐吧。”
喬暖在辦公桌前的凳子上坐下，由於不明白周娟的用意，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非常戒備的狀態。
周娟埋頭寫著東西，久久沒有說話，辦公室里的氣氛壓迫得嚇人。喬暖覺得自己面試都沒這麼緊張過，這種感覺反而像是讀高中時英語考砸了要面對英語老師時的心情。
過了一會兒，周娟終於停下手裡的動作，然後伸了個懶腰，轉向喬暖，“小男朋友還挺帥。”
喬暖萬萬沒想到周娟這麼單刀直入，一時愣住，半天才尷尬地笑了笑，“還行吧。”
“大幾的？”
“高……高三。”
這下輪到周娟驚訝了，“看不出來啊，我看他挺成熟的，還以為是你大學的某個學弟呢……高三的話，是不是差距有點太大了？”
“是有點大。”豈止是“有點”，對她而言根本已經超過了可以接受的極限。
“我讀大三的時候，系裡的女生都神經病一樣的跑去找高中的小男生。差距大點就大點吧，嫩糙肯定得越嫩越好，反正又當不得真。”
喬暖低頭，沒說話。
周娟是慣會察言觀色的人，一眼就看出來喬暖對她剛剛的說辭有些抗拒，她笑了笑，“果然還是小女生啊……年輕真好。”
“周姐你別取笑我……”
“不是取笑，是真的挺羨慕你們的，還能這麼隨心所欲。不過……我的話可能你會不愛聽，如果你把我當朋友的話，就還是好好想想吧，如果覺得我這是倚老賣老，就當個笑話聽過就好。”
“周姐你說。”
周娟將椅子轉了轉，換了一個更舒適的坐姿，“三年前的時候，我跟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男人談戀愛……”
“七歲……”
“嗯，相差七歲。那個時候我已經買了自己的房子，也算是事業有成。覺得他小點就小點吧，我多寬容一些也沒關係。並不是我追的他，是他主動追的我。他當時剛剛進我們部門，第一次出去聚餐的時候就跟我表白了，我只當他是年輕愛玩，也就沒當真。”
周娟目光變得柔和，也許是那段時光確實讓她覺得很懷念，“他認認真真追了我好久，其實手段都很幼稚，偏偏我輕易就感動得一塌糊塗，或許是因為這麼多年，已經沒有男人會用那麼青澀的方式來追求我了吧。後來有一次出去打球，我鞋帶散了，他就自然而然地蹲下來幫我繫鞋帶……當時我就……”周娟由於情緒有些激動，停了下來，片刻後才繼續說，“你能明白當時我那種心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