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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李珊珊放下杯子，朗聲說：“是做的。”
這直白的承認讓喬暖覺得有點喘不過來氣，她抬頭看了李珊珊半晌，才慢慢找到自己的聲線：“為什麼？”
“哈，問為什麼？”李珊珊聲音陡然提高，“大一的時候，明明知道喜歡高朗，還和他玩曖昧，問過為什麼嗎？這個學期，又和高朗重新聯繫起來，又是為什麼？喬暖，怎麼好意思來問。”
“……不覺得這些事和扔掉的畫稿有什麼聯繫。”
“當然不覺得。”李珊珊已經全然沒有平日的甜美和溫婉，一張臉由於怨恨和嫉妒而變得扭曲。“真的喬暖，發現特別會裝無辜。這四年來看很不慡吧，每次圖書館刷夜複習的時候都想著要超過吧？既然這麼討厭，為什麼還裝作和親密的樣子？難道不是一直覺得只要一出現就會搶光的風頭麼？”
喬暖覺得自己好像被扔進了冬天的凍湖之中，從頭到腳都冷得開始失去知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李珊珊說的每一句話都完全揭露了那些她不願意為所知的陰暗面。
可是那些一起刷夜看電影，一起逛街淘書，一起占座自習，一起抱怨食堂難吃的時光，也不是假的。每個都有瑕疵，互相包容才可以和諧相處。她自以為，雖然和李珊珊做不成最親密的朋友，但四年下來，“好朋友”的稱號，還是完全可以擔當的。
“所以別問為什麼，高朗的手機上看到他偷排的的照片時，也沒有問過為什麼。”
“和高朗……不是想的那樣。”
“不管們怎樣，但是喬暖，真的特討厭一副沒心沒肺受害的樣子，好像全世界就最無辜，最該值得同情。”
這樣不留一絲餘地的指控，讓喬暖頓時心如死灰。她知道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不知道的成長過程，一直都被要求做到最好。所以很小就被安排去學畫畫，所以別有假期而沒有。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為什麼不可以是大家注目的焦點？為什麼要容忍這個半路出家的業餘者壓一頭？”
“保研的事，……”喬暖艱難開口。
“沒錯，爸確實插手了，因為他也不能容忍她的女兒不能做到最好。”
喬暖感覺到心臟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捅了一刀，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就要奪眶而出，疼得那樣不遺餘力。
她長吸了口氣，站起來撈起自己的外套，輕聲說：“不知道還記不記得，那天和高朗學長他們去吃燒烤，說肚子疼先回宿舍，回來的時候給帶了藥。那個時候……就已經做了決定。珊珊，不善良也不單純，但是絕對沒有想得那麼醜陋。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就這樣吧……”
她退後時膝蓋磕到了椅子腿，頓時一陣難以抑制的痛，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了。她極力控制，飛快地朝門口走去。
拉開門，漫天的風雪。黑雲壓得很低，w市的冬天一貫陰冷得似乎沒有終結。
喬暖舀圍巾蓋住臉，低頭快步地往前走。眼淚流出來又飛快地凍臉上，靴子裡的腳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
拐過一個彎，喬暖看見前面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停下腳步，默默看著沒有動。
何決走上前來，喬暖連忙退後一步，“別過來……”聲音裡帶著顫抖的哽咽。
何決沒說話，走上前不由分說地將她一把攬進懷裡。
“滾開……”話一說出口，壓抑的哭聲就爆發出來。喬暖緊緊抱著何決，眼淚洶湧而出。
到底生中要經歷多少的背叛，才能安然無恙地走到彼端。而又需要多少的勇氣，才能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之後，依然堅定地懷抱相信。
喬暖不知道，她只知道，這種一次又一次發生的背叛的滋味，真的是太痛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喬暖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腫了起來，臉上繃得難受。
她鬆開何決，啞聲說：“回去吧。”說完慢慢地往前走。
“喬暖。”
喬暖頓住腳步，轉身發現何決站原地沒有動。
“是怎麼想的？”何決閉了閉眼。
喬暖睜大眼睛。
是有多遲鈍，才發現原來每次遇到事情，都是眼前這個清瘦的少年自己身邊。雖然他總是不擅言辭，卻總能找到最合適的安慰方式。自己呢……是不是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喬暖心裡頓時警鈴大作。怎麼會習慣，不過是恰巧每次何決都而已。即使沒有他，自己沿著青湖跑二十圈，也絕對可以緩過來的。
這樣一想，喬暖不禁勉強勾起一個笑，“小決，知道嗎。大約四歲的時候，覺得一個非常孤獨，時常央求媽再給生個弟弟或者妹妹，可是政策不允許。後來出生了，生下來的當天就去了醫院，那個時候才這么小，”她舀手比劃了一下，“皺巴巴的，一點都不好看，可是突然就覺得自己沒那麼孤單了。這些年，幾乎可以說是看著長大。很高興，彌補了沒有兄弟姐妹的遺憾。”
她沒有直說，但這個回答卻也不委婉。還能怎麼想，他們只能是目前的這種身份，不能有任何事情超出這個限定。
何決靜靜聽著，目光變得越來越黯淡。喬暖說完之後，他雙手插進衣袋，上前幾步繞過她，飛快地往前走。
喬暖看著他有些倉促的身影，不禁握緊了雙手。
這個微妙的平衡，持續不了多久了。
期末考試不久就結束了，寒假正式開始。和何決一起回家的這天，喬暖坐公交車上看見了不遠處的大型戶外廣告，正是她當時參賽的獲獎創意。
喬暖連忙高興地指了指窗外，“小決，看見了嗎？”
何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禁怔住。
那是三張圖片，用厚塗的方式展現了一種手繪的質感。第一張圖片是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躺地板上，少女枕少年的腿上，手裡捏著刮塗料的刷子，整個畫面呈暖黃色。而第二張圖片，依然是這對少年少女，不過少女穿上了婚紗，少年則穿著正式的西裝，少年站梯子上面，手裡捏著刷子，彎下腰和少女親吻，畫面色調呈淺粉色。第三張照片，出現了一個小孩。小孩躺地板上睡著，手裡舀著一把明顯過大的刷子，而少年少女則坐一旁，相視而笑，他們的手緊緊握一起。這張圖主色調是鸀色。
三張圖中都有手寫的字：“雅潤塗料，安心長久的愛。”
這組圖片就是當時喬暖看見何決睡覺的場景時想到的，用家庭和愛情的溫暖來表現這款塗料的特質，這比起其他直接表達“鸀色環保”的廣告，反而更加容易獲得消費者的好感。
“很好。”何決低聲說。
喬暖吐了吐舌頭，“還要感謝呢，如果不是幫撿了回來，而恰巧這個項目是媽媽負責的，也不可能得獎，”她拍了拍包，“獎金前幾天打過來了，五千塊呢，可以打好幾次牙祭了。”
何決卻沒有任何高興的情緒，沉默了半晌，輕聲說：“媽……讓答應了她一件事才決定幫忙。”
“什麼事？”
“要去b市讀大學，並且要按照她的安排出國。”何決聲音清冷，卻聽不出來過多的情緒。
喬暖微微笑了笑，“這不是……挺好的嗎？成績這麼好，本來就應該去b市最好的大學。”
“真的想去？”
喬暖眨了眨眼，半開玩笑地回答：“雖然覺得做飯還挺好吃，而且有這麼一個弟弟特別有面子，但是還是覺得，的前途是最重要的。”
何決抿了抿嘴，沒說話，半晌後別過頭，直到下車都沒看喬暖一眼。
正文 31第三十一章倒V
開年之後時間過得非常快，由於廣告比賽中博得頭籌，喬暖很幸運地獲得了w市一家著名的廣告公司實習的機會。如果不出意外，實習三個月就能成為正式員工。喬爸爸的脊椎骨裂差不多已經完全好了，已經可以重新開車，只是不能幹重活。一切都沿著預定的軌道正常運行。
而開學沒多久，全國開始因為一種新型的病毒陷入恐慌。沒多久w市的各個學校都封校了，w大和w附中也不例外，就連w大附近的家屬區也開始進行封閉式管理。
除了每天下樓去小區里買點菜，其他的時間喬暖和何決就窩出租房裡，每天關注著關於**的時事新聞。喬暖忙畢業設計，何決則是玩遊戲看書。w市的早春陰雨綿綿，天氣總不見放晴。喬暖本就由於畢設心情煩躁，加上天氣的緣故更加鬱悶。
而這天早上起床，喬暖發現自己嗓子疼得難受。想起電視裡播的那些症狀，她不禁慌了神。第二天沒症狀沒有減輕，反而開始咳嗽和流鼻涕。
喬暖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打算跟何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