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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完全沒料到顧行止說出這樣夢寐以求的話會是處在這樣一個絕望的境地,幾乎是本能的,我走上前一步,揚起手,“啪”得給了顧行止一巴掌!

  這一巴掌很重,顧行止的臉幾乎被我打到不得已偏向一邊。

  昏黃的路燈下,我能看到他的左臉迅速的熨紅,與之一起的,還有他的眼睛,就和那天在醫院看到的一樣。

  “現在愛我了是嗎?不好意思,老娘已經愛不起了。”

  “去吧,訂婚去吧,雖然沒收到邀請,但我會去參加的。”

  “愛我是吧,那我真的想看看你是怎麼做到和自己不愛的女人訂婚的,讓自己開心一下。”

  “別以為我忘不了你,忘記你只是時間問題。”

  “哦,對了,剛才手一滑打到你實在是抱歉了,但願你臉上的傷痕能在訂婚之前痊癒吧。”

  我在腦海里不停地搜刮著所有刻薄的詞句回擊過去催眠自己,擺出嫌惡的眼神冷漠地看著顧行止。

  無助的程度只能讓我口不擇言,這時候的我對自己的表現是絕望的,絕望到火冒三丈,到頭來,我氣得還是自己,我對顧行止生不了氣,完全生不起來,一點都生不了。

  他本來就沒有錯,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當下的我不肯有一絲一毫的示弱,內心已經顫抖到快抽搐出心肌梗塞那樣的程度,我為什麼還要在表面上故意做出這種可恥的淋漓盡致的頑強,我甚至還毫不留情地抽手打了他一巴掌來把我對自己的恨發泄在他身體上——

  ××××

  上周的某天,雲蔚來找我做完遺落下來的採訪,那天是在去顧行止醫院之後了。

  天氣不錯,採訪也很順利,雲蔚妥帖禮貌的性格還真是有一種迷人的好,我對面前這個姑娘討厭不起來,她是真的單純,純淨,並且熱愛生活和這個世界。

  採訪的間隙,我喝水的時候隨意地問了一下她,“顧行止還好吧?”

  “誒?”她正在那做筆錄,手背撐著下巴看回來:“我不知道啊,你難道不應該比我清楚麼。”

  “我和他早就分手了,”我心裡微微一沉,把玻璃杯擱回講台桌面,輕描淡寫道:“難道你沒跟他在一塊嗎?他可還喜歡你呢,皮夾子裡都擺著你照片。”

  雲蔚停止在紙上寫字,轉著筆套更困惑了:“啊?什麼呀,我回國後跟他基本都沒怎麼聯繫,要不是他外公想看看我幾乎都沒見面的機會呢。顧行止現在開始用錢包了嗎?他癖好比較奇怪,以前都不用的,錢喜歡放內襯口袋……”突然恍然想起什麼似的,她“噢——”得一聲長音:“你們不會因為這個鬧矛盾了吧?不是吧~”

  “有點這個原因吧。”我艱澀的開口。

  雲蔚這回完全意義上的抓狂錘桌了:“那不是顧行止的皮夾啊,那是我爸爸的啊!那天和我老爸兩個人去探望他外公,我沒帶錢,又要去買東西,就拿我爸爸錢包去了。我這人一直丟三落四的,結果一不小心落在醫院旁邊那家便利店收銀台了,後來售貨員替我收了起來,找到裡面的號碼打電話聯繫到了我爸。顧行止那會正好像正好在醫院吧,我爸就打電話讓他去幫忙取一下,我第二天好去他那跟他拿回來……你不會剛好看到的是這個吧?”

  “……可能吧,可是他地震那會不是特意去日本看你了嗎?”

  “哎喲~哪有特地看我,他有個客戶家的千金小姐正好和我是一個學系的,報導學部,嗯,可能你不知道吧,放在我們中國來說應該就是新聞學。正好遇上了,就一起出去吃頓飯,當時還有個高高白白的帥哥跟他一塊,應該就是他的朋友,我們是三個人一起的誒。”

  我垂在身側的左手不可抑制的顫抖,無數陌生的情緒在我肝腸里百轉千回,我問:“那你還喜歡顧行止嗎?”

  “說出來你不要介意哦,我還是有一些喜歡的吧,他那人雖然看上去冷冷的,心腸其實很好很體貼,看上次一塊坐車的時候他不是看我們冷就把溫度調高了嘛。不過,當初是我自己受不了才走的,現在也不奢望能挽回吧,”她繼續把玩著筆套:“反正看到你跟他在一塊了,我也挺放心的,畢竟你閱歷比我多,應該能比我看得開,能忍受他一些怪脾氣和小缺點,你會比我更適合他的吧,就這樣,所以想想倒也覺得沒什麼了。”

  ……

  “原來是這樣啊。”沉默了半晌,我輕飄飄回了她一句。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個在瞎折騰,都是我一個人在犯二,我當時為什麼不給顧行止一個解釋的機緣,也只要幾分鐘,幾分鐘而已。我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方式知曉真相,前腳剛知道一切,第二天我就收到顧雪琪打來的電話,她告訴我,顧行止要訂婚了。

  我的那些可憐而可笑的無知,愚蠢和矯情總算是懲罰到了自己頭上,我連“顧行止不愛用皮夾”這樣的生活小細節都一無所知,他明明討厭酒這種東西卻多次縱容我用那樣的方式在他面前發泄,還因為我這樣的作踐自己。

  曾經我自作多情自命清高地以為我多喜歡他多愛他,多能夠付出,多能夠犧牲,那些所謂的表面用功真的是可笑到一文不值。而我,其實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不知道——

  從頭到尾,我才是那個自以為是的傻逼,說“對不起”的那個應該是我。

  從以前到現在,我就根本就沒有配得上他過,我根本就配不起他。

  如今顧行止總算是要訂婚了,擺脫我這樣的女人其實也好。以後各自好好生活吧,命程這種東西已經成為定局,以前還常常撫慰自己,我們要向前看,不錯過歪瓜裂棗怎麼知道什麼是好的,如今我連好的也一樣在錯過。

  打完顧行止那一下後,我周身近乎虛空,漂浮著腳步轉身上了樓。

  在樓道的小窗戶我頓下腳步,看了看下面,顧行止還保持著原來的站姿,就像一座永遠枯朽失落的雕像,放佛一直都無法動彈,有放佛下一秒會崩潰垮塌。一瞬間,我心疼得幾乎直不起腰,最後只能蹲□,這是最後一次為我們之間這段無望的感情哭泣了。

  ……

  —————————我是終於倒敘完畢回到訂婚現場的分割線————————————

  “薛瑾,薛瑾!”耳畔急促的幾句輕喚,我又嗆了一口水,昏沉的眼皮好不容易提起,映入眼底的還是刺目的流光溢彩,頭頂那熟悉的水晶吊燈在提醒我,我還是在訂婚的酒店。

  隨即,就聽到顧雪琪在我耳邊喋喋不休:“我看你本來狀態還挺好的,怎麼又成這樣了啊,唉,酒這個東西還真是折磨人,下次不給你喝了。

  我摸了摸身下的柔軟,撐起身:“我們這是在酒店的房間?”

  顧雪琪替我把頭髮理順:“嗯,是啊。”

  我看到身上的衣服都被換成另外一件,問:“我吐了?”

  “嗯!”顧雪琪湊近我,嗅了幾下:“現在總算香香的了,剛才吐了自己一身,你現在舒服點沒?”

  “好了,”我從另一邊下了床,“精神好多了。”

  顧雪琪神情溫和,詢問我:“你現在是回家,還是下樓繼續吃酒席,過會跟我一道回去?”

  “繼續參加訂婚宴唄,”我傾身把高跟鞋的褡褳搭上,“來了就參加結束吧,別讓人家覺得我真的是過來鬧事的,其實我是真心實意來參加訂婚的,我就想通過這樣徹底死心,把這段感情就這樣過去了。”

  “嗯,我懂你的。”

  ××××

  從酒店房間回到大廳,顧雪琪去接電話又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大廳的司儀台上有一群工作人員在忙著捧玫瑰和氣球,訂婚現場搞得比結婚還要莊重熱鬧,有一些親屬的小孩子都在下面蹦蹦跳跳的看。

  再把目光轉回,老遠就瞥見譚素清沖我揮了揮酒杯,示意我過去。

  “以為你看開了,結果還是不行嘛,”她又是這副態度,這個年齡難辨的女人笑了笑:“現在好啦?”

  我也回敬她一個笑:“好了,由內而外的。”

  她“哦”了一聲,用深不可測的目光看了我一會:“底下不管有什麼事,都保持這個笑容就好了,女人都該這樣,一直就應該如此。”

  譚素清又朝我原先坐的酒桌揚了揚下巴:“回去吧,過會司儀要搞一些小活動,可以看了玩玩。”

  回到座位,顧雪琪依然沒有出現,我把酒杯推到了一邊,體貼的服務生為我換上了一杯白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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