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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錦咕噥著耍賴,“什麼人,晚點再去見不行麼?”她真的很困吶!

  聞言,慕容弋哦了一聲,也不再多言,雙手很是利落地探入錦被下,很認真道:“好啊,朕也剛好想做點其它的事。”

  腦子裡的瞌睡蟲幾乎在瞬間便消失無蹤。

  沉錦狠狠一驚,裹了被子從床榻上彈坐而起,驚惶萬分地看著眼前一絲|不掛的男人。她感到不可思議,從前自己一定是腦子被門夾了,不然怎麼可能覺得這人出淤泥而不染,不食人間煙火?

  他分明是個色鬼,還是個色中餓鬼!

  她伸出根細細的指頭指著他,怒不可遏:“你、你簡直……我、我……”

  慕容弋好整以暇,“我什麼?你什麼?”說完一陣思索,仿佛恍然大悟,做出副很善解人意的姿態,道:“你也正有此意?很好。”接著便不由分說地往她身上摸。

  她慌了神,只好很沒出息地妥協:“我、我起來還不行麼?”

  他手上的動作果然一頓,眼底划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她亂蓬蓬的小腦袋,曼聲道:“這才乖。”

  沉錦雙腮鼓囊囊的,儼然一副氣不打一處來的姿態。任由慕容弋為自己穿了衣裳和鞋襪,這才將寧毓壽兒喊進來收整梳妝。

  女人打扮起來很麻煩,她從鏡子裡望過去,見他一直坐在邊兒上看著自己,心頭便有些不好意思。堂堂一國之君,守著自己梳妝,還被自己晾在一旁,確實不成體統。她思忖了陣兒,復尋了個話頭:“你說要帶我去見人,那人是誰?”

  慕容弋的回答卻有些神秘,他只是淡淡一笑,“見了就知道了。”

  她愈發好奇起來,好容易梳妝妥帖,今上便上前來牽起她的手,動作自然而熟稔,帶著皇后出了綠熏殿。

  他的指掌寬厚而大,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溫暖得像三月的陽光。她心中生出了一絲奇異的感受,仿佛心頭缺失的一塊什麼被重新填上,滿滿的,有種說不出的甜蜜同欣喜,遲疑只是一瞬間,皇后五指叩攏,回握上去。

  是日天氣極好,萬里的晴空連一絲雲也沒有,澄藍的天幕一碧如洗。

  沉錦由慕容弋帶著往前走,卻見他將自己帶到了一處松風園深處的五合亭附近。她抬起眸子,遙遙看去,卻見亭中立著一個女人,錦衣華服,背對著自己,看不見容貌,背影卻有些眼熟。她不解,扯了扯他的袖子道:“你別賣關子了,究竟要帶我見誰?”

  今上唇角掛著一絲淺笑,並不言聲,只是執了她的手帶著她上了涼亭。

  沉錦疑惑到極致,眸子定定地望著那女人的背影。未幾,那女人緩緩轉過了身來,目光落在她身上,開口時語帶哽咽,道:“錦兒……”

  她被硬生生一震,眼底一濕,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母后?”

  ☆、第五十九章

  那婦人三十出頭,尊養得極好,肌膚細膩瑩瑩生光,眼角眉梢甚至尋不見一絲皺紋。

  分別的時日並不算長,掐指一算不過數月,然而再見時卻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沉錦眼底的淚止不住地湧出來,平日裡自持的禮數規矩一概顧不上了,她連著喊了幾聲母後,語調裡頭夾雜哭腔,提了裙擺大步朝前跑,跨上長長的階梯,一把撲進那婦人的懷裡。

  大梁的皇后雙臂收攏,將她緊緊抱住。沉錦哭得像個小孩子,眼淚鼻涕一股腦兒地落下來,雙肩抽動不止。皇后心頭大為動容,雙臂一收將她抱緊,抬起右手緩緩撫過她的發,從頭頂到發梢。

  孩子是娘身上落下來的肉,她雙目紅了一片,哽咽著嗔道:“堂堂大胤的皇后,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

  喉嚨里噎得厲害,直令人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沉錦撲在母親懷裡泣不成聲,短短的數月,她的人生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生與死,背叛與真相,這種種事,點點滴滴,她都想一一告訴母后,復狠狠吸了吸鼻子,從那溫柔的懷裡抬起頭來,睜著迷濛的淚眼望向母親,口齒不清道:“母后,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一聲聲的母后喊出來,令人聽得心痛。梁皇后出身高貴,十五便入宮,登上鳳位,內廷中的勾心鬥角同翻雲覆雨歷練出一國之母的氣度,然而這時女兒在懷裡耍賴似的哭,同小時候一模一樣,觸動皇后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她紅著眼替沉錦揩拭淚水,她的女兒,猶記得她出生時的情景,小小肉肉的一團,哭起來聲勢如虹。分明仿佛還在昨天的事,轉眼間,女兒卻已經嫁了人,成為了慕容家的媳婦,強國大胤的皇后。她端詳女兒的面容,語氣里沾染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心疼,她道:“母后也想你,我的好孩子,怎麼瘦了一大圈兒?”

  沉錦努力了許久才能讓淚意稍稍消停,深吸了幾口氣,抽抽噎噎地拿手背揩臉頰,口裡說:“母后,這些日子發生了好多好多事,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呢……”

  梁皇后目光一沉,朝她使了個眼色,復轉過身來,望向被母女倆整個人晾在了一旁的大胤國君。身姿挺拔高大的青年端端立在鐵樹下,著常服,渾身卻流淌不怒自威的氣度。不苟言笑的一張臉,眉目清冷卻如畫。

  沉錦略思索立時反應過來,小跑著下了石階來到慕容弋身前。由於他個子太高,她看他時往往需要仰起脖子,她伸出根細細的指頭戳他一下,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微挑眉,緩緩俯下頭,頎長的身子微彎,將耳朵貼近她的唇,“想說什麼?”

  她呃了一聲,遲疑了半瞬復伸出兩隻胳膊摟住他的脖子,親昵卻帶著幾分羞怯,湊近他道小聲道:“我要和我母后說話,你迴避一下。”

  聽了這話,慕容弋側目過來淡淡看她一眼。由於方才哭得太猛烈,她晶亮的眸子和鼻尖都紅彤彤的,像只楚楚可憐的小白兔。他心底幽幽地嘆息,湧起滿腔憐愛,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語氣里有些無奈:“朕的皇后似乎很愛哭鼻子。”

  沉錦略皺眉,拉過他的手抱在胸前,拿一副很期待的目光定定地望著他,撒嬌似的道:“好不好,先迴避一下?”說著稍稍一頓,又紅著小臉補充了一句:“過會子……過會子我再來找你。”

  今上聞言大覺好笑,這丫頭,什麼時候學會反過來哄他了?他唇角浮起一絲笑意,柔聲道了個好,微俯下頭,薄唇印上她額上的細碎的劉海,烙下一個輕盈的吻。語調繾綣:“那朕等著皇后。”

  他的吻落下來,如蝶翼拂過,使得她原就漫著緋雲的雙頰紅得更加徹底。母后就在後面的亭子裡,這人也太不懂規矩了,怎麼能當著母后的面做這種事呢?她羞窘,連忙歪頭躲了開,口裡忍不住嬌嗔:“叫母后看見!”

  慕容弋只是朝她一哂,牽起她的一縷發纏繞在指尖,慢條斯理道:“看見又如何,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

  “怎麼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她驚訝得瞪大了眼,震懾於這人的厚臉皮,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態:“還要多見不得人才是見不得人?”

  這個問題問得倒是奇怪。他認真思考了下,很正經地看著她道:“皇后大可放心,真正見不得人的事朕只會和你在寢殿裡做。”

  “……”

  沉錦被堵得啞口無言,某些香艷火辣的記憶如cháo水般席捲上來,紅cháo一路從脖子蔓延至耳根。她心頭大為羞臊,連忙甩了甩頭將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緒甩開,默念了幾句非禮勿視非禮勿聞,不再想這個人多說一句,只道:“行了你趕緊走吧。”說罷便將他獨自留在了原地,急急忙忙尋她的母后去了。

  慕容弋挑起半邊眉毛。這丫頭還真是被他給寵壞了,膽子愈發地大。從前跟他說一句話都要忐忑老半天,如今竟然敢堂而皇之地趕他走。

  抬起眸子看了眼那雀躍靈動的身影,他唇角噙上一絲清淺的笑意,這才旋身離去。

  梁皇后將兩個年輕人的言行盡皆收入眼底,目光中隱隱含上幾分驚訝之色。

  年輕的大胤國君,在列國里聲名鼎盛。為御極不惜弒兄,撥糙瞻風運籌帷幄,更以生性陰狠手段毒辣聞名於世。當初這個人提出和親的要求,她心中是極不情願的。沉錦年幼天真,怎麼能嫁給那樣一個心思莫測的男人?她心中擔憂不已,唯恐女兒在大胤宮裡孤苦無依吃大虧,可如今看來……情況似乎與自己預想的不大一樣。

  梁皇后心頭納罕,拉過女兒的手在亭中的石椅上坐下來,定定看著她,問道:“丫頭,你在大胤過得好麼?”

  沉錦眼底溫熱,死命將眼淚往肚子裡咽,狠狠頷首說很好,“母后別擔心我,我過得很好,一切都好。”說著稍稍停了停,忙不迭地追問:“母后好麼?皇父好麼?哥哥妹妹們呢?大家都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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