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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多少人懷疑謝方知是不是能勝任,如今就有多少人覺得臉疼。

  這一回,對謝乙而言的確兇險,奢華富貴又哪裡不是險中求?一轉眼,謝方知回來了,誰還敢說他是個愣頭青?

  京城裡誰不說一句:謝氏方知,浪子回頭?

  若說有誰最無感,那興許只有一個姜姒了。

  因著途中疲憊勞累,滿身的風塵,謝方知入城門的時候,就被告知等次日再去宮中見皇爺。

  這一來,謝方知當場便謝過晉惠帝的恩典,先回家看謝夫人與姜姒了。

  瞧見謝方知豪發無損地回來,謝夫人一下就哭了出來,只覺得自己這兒子看上去瘦了太多,摸上去渾身都是骨頭。

  姜姒也在屋裡,作為謝夫人的兒媳,總不好這個時候不在,實則她見了謝方知也差點沒認出來,若不是那熟悉的神態,姜姒恐怕還要半天才反應過來。

  上去扶了激動的謝夫人坐下,謝方知才規規矩矩地跪下來給自己母親磕了個頭:“往後兒子萬不敢叫您老人家擔心了。”

  “你也就是如今說得好聽,這些年來哪樣叫我不操心的?若不是銀瓶那邊找了人去,你以為你現在還有命不成?”謝夫人說著,又拿帕子抹眼淚。

  謝銀瓶站在後面,臉上帶著笑,眉眼裡都透著溫和,上去給謝夫人捏肩捶腿:“娘,你就別拉著大哥說什麼了。這一回,可真真是從鬼門關上把人拉回來的,若沒有那莊大夫,怕是他就……”

  說到這裡的時候,謝銀瓶看了看坐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姜姒。

  謝夫人也注意到了,她對於其中內情也知道一些,只道他們一雙小兒女麵皮兒薄,當著自己一個長輩的面也不好說什麼知心話兒,再一看謝方知這樣子,又生起氣來,揮手便道:“你莫再待在我面前,整日裡只知道折騰自個兒。你也不想想,如今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在外面也敢亂來……”

  “別別別……您可別瞎說了,我出去可沒亂來過。”

  謝方知連忙叫冤枉,一副還挺有精神的樣子,看了姜姒一眼,只怕她誤會。

  姜姒也抬眼來看謝方知,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她對謝夫人便道:“廚下已備下些吃食,已經放在了廳中,母親這些日子也勞心勞力,如今一家子又平平安安坐在一起,正該吃上一桌呢。”

  這倒是最好了。

  謝夫人終究沒有再說一句話,一看謝方知那髒兮兮的衣裳便道:“趕緊去換了一身衣裳再過來吧,我與銀瓶先過去候著。”

  謝銀瓶扶了謝夫人先去,就留下謝方知與姜姒,謝方知自要回去換衣服,只是他現下卻一步也走不動,只拿一雙眼看著姜姒。

  “銀瓶都跟我說了……”

  姜姒看他瘦得滿身都是骨頭,不過五官俱是以往那般的風流俊朗,又覺得他眼睛底下藏著的笑意已經遮不住,便道:“鬼門關前面走一遭,你也這樣高興?”

  謝方知走上來,口角含笑,手指搭在她臉頰邊,聲音和緩,卻帶著幾分曖昧:“姒兒捨不得我死……”

  姜姒皺眉,拍開他的手。

  可謝方知流氓習性這會兒已經上來了,她拍開他,他索性又伸出手來抓住她,就不讓她走開,死皮賴臉道:“你若不喜歡我,不掛念我,比定不會叫莊閒來救我。想來,這裡除了你,誰還記得一個現在沒成醫聖的莊閒?好姒兒,我都要死兩回了,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姜姒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要抽回自己的手來。

  “有傷風化。”

  “更傷風化的事情都做過了……這有什麼了不起?”

  不就是夫妻兩個之間拉拉小手說說小話嗎?誰還敢在背後嚼舌頭根子不成?

  謝方知冷眼一掃旁邊的人,諸人都在外頭腦袋都要貼在胸口上了。

  姜姒這些日子也想得明白了,她的確是捨不得謝方知死的。

  或者說,謝方知不能死。

  她望著他許久,也頂著謝方知殷切期許的目光,卻終究一句話也沒說,轉而淡淡道:“去更衣吧,娘還在前面等著呢。”

  謝方知眼底划過幾分失望,難受,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叫莊閒來了,再多的苦和怨,也都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兩個人一起回了小院,屋裡還是舊日的模樣,姜姒給他尋了一件平時穿的舊衣裳來給他穿上,低眉順眼地給他整理了一下領子。

  從頭到尾,謝方知都看著她,自溫婉嫻靜模樣。

  他忽然道:“你知道我怎麼能活著回來嗎?”

  姜姒手指一頓,看他一眼,道:“你不是好好回來了嗎?徽州之事緊要,京城裡沒出什麼大事。上午時候我堂兄有一封信給你,叫你進宮之前看上一看。”

  “我知道了。”謝方知不高興她轉移話題,“你不想知道,我怎麼能活著回來的嗎?我啊,都被無常拽到閻羅殿了,可臨到要過忘川,我就想起我死了,你就要改嫁,我心裡不高興……”

  不知怎麼,姜姒一下笑出聲。

  她抿著嘴唇,有些忍不住。

  這人怎的這樣幼稚?

  可謝乙一本正經地繼續胡扯:“如今大事未定,我嘴上說叫你改嫁,可你若為我殉情或是守寡,我心裡也極高興的。”

  “啪!”

  一巴掌就要甩出去,不過拍在了謝方知的掌心。

  他笑看著姜姒,道:“惱了?如今我是看穿你了,你就是喜歡我。想來嫁過我這樣的男人,哪裡去找第二個更好的或是一樣的?我謝乙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你看,你除了殉情或是守寡,哪裡有第二條路走?”

  涎著臉,謝方知心裡甜得很,話卻無恥至極。

  姜姒又好氣又好笑,末了只能嘆一句:“你腦袋被驢踢過,莊閒約莫沒把你醫好。”

  “那我腦袋被驢踢過了,你心疼我麼?”謝方知抱著她,問個不停,又親昵地吻著她發頂,就在姜姒要推開他的那一剎,他輕如鴻羽一般,呢喃了一句,“我真以為再見不到你了……姒兒,老天待我真不薄……”

  姜姒忽的沒了言語,垂眸無聲。

  謝方知的吻落到她唇上,轉眼便灼燙起來。

  偏生這等濃情時刻,有那幾個掃興的,外頭有人跑到廊下,帶了幾分驚慌:“大公子,朝中大臣們得了徽州之事前後始末,已經在金鑾殿上聯名上奏,要嚴懲魏王了!”

  第一零一章天子頭顱

  蕭縱倒霉了。

  謝方知還沒回來的時候,這樣的傳言就已經傳遍了,現在忽然之間出現朝臣們齊齊參魏王的事情,不可能沒有貓膩。

  原本皇爺極重視魏王,當年也讓魏王大權獨攬,甚至掌管著京畿重地,但是魏王老老實實一直沒有謀反。如今皇爺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七皇子這個時候也不想著奪位了,反正老子都要死了,老老實實當孝子,還能搏個孝道的名聲。至少以後不會被史官詬病,不至於遺臭萬年。這樣一想,七皇子蕭祁的心思,就完全地停歇了,然後開始跟皇爺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因為蕭祁知道,他父皇除了他之外別無選擇。

  這個時候,晉惠帝要除掉蕭縱,七皇子自然是要出力。

  朝野上下前所位於地站在了一起,蕭縱大難臨頭之日已到。

  謝方知終究還是放開了姜姒,二人陪謝夫人用過飯,便歇下了。

  次日天沒亮,朝中大臣們便都已經起身,謝方知已經點了一盞燈到書房裡,將昨日姜荀那一封信看了又看,他沒有研墨,只是坐了許久,把事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眼見著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他這才叫人收拾好,便入宮朝見。

  謝方知昨日便已經回京,帶回來的消息,讓一部分人忌憚,一部分的歡喜,還有一部分的人則是觀望。

  有消息靈通的知道當年謝相一件事有蕭縱插手,約莫蕭縱這些年也動了心思,所以謝方知這一次誰也沒查出來,偏偏把蕭縱給查了。由此可見,魏王與謝方知這是要死磕到底,所以皇上剛剛坐到龍椅上,一說要談這件事,下頭的大臣們便都是精神一震,心道好戲要來了。

  昨兒個就已經有朝臣參了蕭縱,但是被皇爺給壓下了,留到今日再談。

  現下晉惠帝髮鬢已經有些斑白,看上去顯了老態,他掃了一圈,竟然沒瞧見蕭縱,便問道:“魏王何在?”

  沒有人應聲。

  謝方知垂手站在朝臣之中,眉頭一挑,也是默不作聲。

  很顯然,蕭縱開始甩臉子了。

  不少人幸災樂禍,這蕭縱這種時候就是大難臨頭了,大概是要破罐子破摔,怎麼說晉惠帝看上去也是個仁慈的皇帝,不會對自己的兄弟斬盡殺絕,蕭縱幫助皇爺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又有一言曰: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可想而知,晉惠帝這個當皇帝的,對下面很多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觸犯皇爺的底線,皇爺都會放人一條生路。

  現在蕭縱自己不來,這就是不給當皇帝的臉,自尋死路,也怪不得別人。

  旁邊伺候的公公就上來低語一聲:“今兒魏王殿下稱病了。”

  “早不病,晚不病,魏王殿下病得可真是時候呢。”謝方知似乎終於看不下去了,於是站出來說話,冷笑了一聲,躬身啟奏,“臣謝方知,有本啟奏。”

  眾人心裡一個機靈,好個謝方知,果然要發難了!

  晉惠帝眉頭緊皺,似乎有些不悅,問道:“謝大人徽州的差事辦得極為漂亮,日前上來的摺子,朕也已經批下,涉事各官員三十餘人,如今已經投入大獄,卻不知你謝乙還有何事?”

  聽著這話,倒像是還要包庇魏王一樣。

  不少人都納悶了起來。

  唯獨謝方知像是渾然不知一樣,反而朗聲道:“此事正與魏王殿下有關。”

  平底里投下驚雷,誰也沒想到謝方知竟然就這麼直白地說了出來!

  簡直是趁你病要你命!

  這會兒魏王正好不在,謝方知說什麼也沒人反駁他,另一則今天魏王沒來,晉惠帝心裡也未必待見了魏王去。這樣算算,魏王怕是不妙。

  更對魏王不利的,則是來自謝方知的種種指控。

  “微臣在徽州之時,遵從皇爺的意思,多方查證,並且清算賑災銀,由此一事抓獲大小官員三十餘人,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與魏王殿下有關。其中通判張元德便是當年魏王舉薦上去的人,如今還與魏王有多方往來。諸人之中,此人貪墨銀兩最甚,總計約有六十萬之巨,而這些貪墨的髒污銀錢之中,卻有泰半被轉送到了魏王的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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