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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消片刻就有宮人端了熱茶進來,卻不見安德。趙衍哪裡是急召?待那宮人退了出去,笙歌不禁一笑。就好像是明白了什麼。

  如果他連這個都知道,那麼她的身份呢。

  除夕之夜明明想說什麼的趙衍,到最後卻什麼都沒說,是不是說明其實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而未將她揭穿不過是想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笙歌沉默半響,因為殿中太冷清,忍不住往火爐靠了過去。

  身上漸有暖意,笙歌抬眸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四周。眸光一瞬間停住,腳下不由自主的朝著案幾走去。

  待停下步子,她抬起手來,指尖輕輕觸碰到竹笛,然後想了片刻才將竹笛拿在了手裡。

  這個是——她在小花園裡踩著摔了一跤的那竹笛。

  笛膜還貼在膜孔上,並未撕去。

  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是趙衍的?還是趙衍撿到的?

  “吹一曲來聽聽。”正在笙歌思索之際,耳邊突兀的響起趙衍的聲音,笙歌並未做好心理準備,手上一抖,那個竹笛從手中滑了出去,轉眼便掉在了地上,緊接著憑著自身的圓滑在地上滾開,竟然滾到了趙衍腳下。

  笙歌眼睛看著竹笛怔忡了一下,趙衍已經彎腰撿起。

  “怎麼?如此也可被嚇到。”趙衍語調帶著一絲嘲諷,笙歌恍神回答:“如此也不能代表是被嚇到。”

  趙衍聞言走進笙歌幾步,將竹笛遞到她面前,笙歌再不遲疑從他手上接過竹笛,然後轉身放在了案几上,趙衍見狀開口:“朕不是讓你放回去。”

  聽見趙衍這樣說笙歌已經轉過身來看著趙衍:“皇上是希望臣妾怎樣?”

  “朕剛剛說過。”趙衍道。

  “皇上剛剛說了什麼?”笙歌明知故問。趙衍眯了眯眼,像是輕哼了聲:“吹一曲來聽聽。”他又重複了一遍。

  卻不知道笙歌其實是聽見了的,只是心中好奇,這時笙歌已經說道:“皇上都還沒問過臣妾會不會。”此話一出連精明的趙衍都楞了一下。

  他緩了一會兒然後真的問道:“那樂才人可會?”

  笙歌低眉淺笑道:“不會。”

  “欺君可是死罪。”

  死罪,當笙歌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心中不由五味陳雜,臉色也不能控制的變差,趙衍看著她細微的變化,然後又走了兩步,拿起了竹笛。

  此笛原本為宋朔所有。

  原本一隻竹笛罷了,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沒什麼可考究,但是這個卻是開了膜孔,在宮中可沒有幾個人知道這麼一回事。

  當日他聽見笛聲,只是一時好奇,但是當他發現被丟棄在地上的這個竹笛,並且發現巧妙之處時,他當時就在想這宮中誰還會這麼懂這?對此他十分的好奇,所以回到寢宮就問起宮人宋朔是否當值。

  卻是恰好宋朔那晚不在宮中。

  這不就說明這宮裡還藏著這樣一個有才的人?他對有才華的人一向看重。想到這裡他已經拿起笛子,沒吹,就放在手中把玩。

  “你說你不會,那好,朕姑且覺得你不會。”笙歌聽了這話,立刻反駁:“為何是姑且?”

  趙衍沒有理會她的反問,接著說:“那你可會彈琴?”趙衍回頭也來一招明知故問。笙歌道:“臣妾會。”

  趙衍將目光從竹笛上抬起:“樂才人可知道,這樣的反應會讓朕覺得很無趣。”

  笙歌竟然忍不住失笑:“那怎樣的反應皇上不會覺得無趣?”笙歌邊說邊想,如果她不做出這樣的反應,趙衍才會真的覺得無趣。

  趙衍近似無奈的繞過文案坐了下來,宮人已經端了熱茶進來,恭敬的放在了案几上,然後悄然無息的退下。

  趙衍連看都沒看那杯熱茶,繼續把玩手中的竹笛。

  他這樣實則真的讓人難以捉摸他心裡在想什麼。

  笙歌安靜的站著,沉默的等待著趙衍的回答,然而趙衍真的會回答麼。

  就在兩人都靜默的時候,安德進來了,而且懷裡還抱了一堆奏摺,想必那是趙衍還未批閱完的。

  安德將奏摺放在案几上,有些喘,這一堆奏摺挺重。

  笙歌將一切看在眼裡,趙衍看了她一眼:“給朕磨墨。”他往後靠了靠,安德竟好奇的看了笙歌一眼,笙歌默然走到案幾邊。

  才伸手拿起墨條,趙衍喊了一句她。

  笙歌轉過頭看著他。

  “樂太守如今身體可算康健?”笙歌怔了怔,然後開始磨墨,一邊回答:“回皇上的話,爹他身體一直很好。”

  “樂太守就你這麼一個女兒吧。”

  “是。”笙歌繼續回答,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趙衍看著她也看不見她心虛的樣子。

  低頭輕咳了聲。

  “如今他唯一的女兒都進了宮,朕若下旨召他來帝都任職,不知他來不來。”笙歌原本還在磨墨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才答:“爹他捨不得娘親,即使臣妾進了宮,即使皇上再下詔,他也不會來帝都任職的。”

  “難道活著的人還比不過一個已經離世的人?”

  笙歌恍惚,對於活著的人來說確實比不過,逝去的就是已經失去的,失去的永遠都比此時擁有的好,就像是近在眼前的卻終究比不過遠在天涯的,至少能讓你牽掛,而身邊的人離的太近,太久了倒是會覺得厭煩。

  更何況,她不是樂龐真正的女兒。

  既然不是,他就更加不會為了她離開他愛的人,那個地方是他的內心的堅持。有些堅持不能說出理由。

  見笙歌不回答,趙衍也沒有再問,只等到笙歌磨好了墨,趙衍放下竹笛,然後抬手拿起了筆。

  笙歌退後兩步,趙衍已經打算開始批閱奏摺。

  卻是真的沒有什麼要跟她說的,安德卻說是急召。可是趙衍為什麼要維護她?明明——他寵慎夫人那麼久,沒理由在這樣的時候來護著他,可是護都護了,或者別人不會覺得,笙歌心中卻如明鏡。

  只不過,難道她可以一直留在乾華宮?只要她出了這道宮門,慎夫人還是可以用找她喝茶的理由再召她去關雎宮。到時候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不知不覺時間過去,待墨沒了,笙歌再上前研磨,如此反覆不下五回,轉眼間天已經黑了,可是趙衍奏摺才看完一半。

  他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之間也沒有要休息。

  如此辛苦的批閱奏摺,也能說明他是一個愛國愛民的好皇帝,而且他既不昏庸也不愚蠢,可是的確是他賜死了万俟彧。

  安德與她一人一邊靜默著,光是這樣一次,笙歌也覺得自己雙腿發麻,背脊疼的厲害,可是她連動都不敢動,安德長年如此,不知道是否會有痛風之症?

  笙歌負責磨墨,安德負責換上新茶。

  天已經黑透,安德卻沒有要勸趙衍停下來休息或者用膳,依然靜靜的陪伴在趙衍左側。

  直到趙衍將最後一本奏摺合上,安德立刻靠近他,說道:“皇上是否用膳?”笙歌看在眼裡,想著,看來趙衍平日裡都是這樣,不看完奏摺就不用膳,否則,安德也不會到現在才問。

  “恩。”趙衍放下了筆,然後抬手揉了揉疲憊的眉心。

  安德已經退下張羅晚膳了。

  趙衍揉了會兒眉心突然睜開眼睛,手指離開了眉心,卻離的不遠,他嘴角揚了揚:“過來給朕揉揉肩。”他採用命令的口吻。

  笙歌領命走近他,他側過身體,背側對著笙歌。

  笙歌抬手替他揉肩,她的力道恰當,趙衍覺得很舒服,他突然說:“剛剛你不是問朕怎樣的反應才不會讓朕覺得無趣?”他饒有趣味的說:“像這樣。”

  聞言笙歌加重了力道,趙衍吃痛的皺了一下眉。

  “這樣就不行了。”趙衍卻沒有發怒,反而耐心的指點她。笙歌聞言忍不住一笑。

  “你樂才人可是真的明白朕的意思?”

  笙歌想了一下說:“臣妾明白。”頓了一下又說:“不過,臣妾明了一點,那就是當皇上批閱完奏摺之後,如果臣妾在側,應該上前為皇上按摩,以消皇上長時間的疲累。”

  笙歌說這話的時候趙衍正在活動手腕,因為握筆太久,手腕處也是隱隱作痛。

  趙衍笑了聲道:“樂才人這樣理解也沒錯。”笙歌不解的問:“還請皇上明示。”

  “明示就是——你是朕的姬妾。”趙衍緩緩這樣道。

  一句特別簡單的話,聽著他這樣說覺得雖然他根本就沒說明白,但是他的意思已經很清楚,她是他的姬妾,是他後宮的女人,原本這樣在他批閱完奏摺之後她要為他按摩這樣的事情,應該是自覺地,而不應該由他來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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