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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了。”說著她站了起來:“我要走了。”阿桑驚訝的看著她轉身,話語竟結巴起來:“公……公子……”話還沒說完,茵茵匆匆的跑到了她身邊,卻是只看見万俟晏離開的背影。

  “公子他……”茵茵不解,阿桑感嘆:“走了。”

  “啊!”茵茵欲追上去,卻被阿桑拉住。

  万俟晏繞到大堂側門出來,花舞坊建在湖邊,有兩面環水,她出來這道門正好對水,相比裡面的熱鬧,外頭實在冷清極了,卻瞧見遠遠的湖那邊像也有人在放花燈。

  正待她離去,卻被人攔下。

  ——

  ☆、第14章 決定

  ——

  万俟晏抬頭看著將她攔下的人甚是不解,那人雖一身黑袍,料子卻是上等,表情嚴峻極了,臉上無笑,大概二十多歲吧。這倒是讓万俟晏想起元赫。

  “我家主子想見公子一面。”沒等万俟晏問他攔她幹嘛,他已經說出攔下她的理由,万俟晏眼睛因為他絲毫不見得多客氣的話抬頭再次打量他。

  眼光漸往下移才發現他另一隻手裡竟然握著劍,她雖不懂,但是看這劍也不差,連跟班都穿這麼好的衣服,配這麼好的劍。這主人肯定大有來頭,想起小引說起的今日花舞坊里來了兩位貴客,莫不就是眼前這人的主子?

  不過她這樣的身份,雖說大抵沒有人會認識她的,真不適合見什麼身份尊貴的人。

  “不好意思,在下還有要事,恕不能跟你去見你家主子了。”雖然來人沒禮貌,她也不能太沒分寸,真怕這人一怒之下拔劍把她砍了,還是委婉一些比較好。

  万俟晏說完便要繞過他走。那人的手卻突然控制住了她的肩膀,力氣之大,讓万俟晏蹙眉。万俟晏不滿的側頭看他,他表情比剛剛更是冷了好幾分。

  “那麼就得罪了。”

  “越華,不得無禮。”卻在這時,另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万俟晏感覺到肩上的手鬆了,看來越華叫的就是他了。

  “家僕無禮,公子莫要見怪,在下其實並無惡意,只是方才明明斷了一弦,公子卻還能臨危不亂,甚至彈出一首妙曲,在下頗為欽佩,這才命家僕來請公子。”他頗為感嘆,原本不想見,可是人都來了,還如此有禮,万俟晏只好轉身。

  夜色濃濃,那人穿著深色的衣裳,袖口繡著華麗的紋樣。他的臉映在華燈光輝之中,臉上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神色,極其英俊,卻是極瘦。

  “謝謝公子欣賞。”万俟晏笑笑。

  “那公子可願意與在下一起喝上兩杯?”那人問道。万俟晏思量片刻,嘴唇動了動就要說話,卻聽的有腳步聲近了,夜色中,有一人轉過一個彎出現在万俟晏的視線。

  她眸光一緊,手在袖中慢慢的握緊。

  是他,竟然是他!楚奕!楚奕!!

  可是楚奕並未看她,走到剛剛那人的身邊停下,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万俟晏便見剛剛邀她之人一笑抬眸看她,而他身邊的楚奕也隨著他抬頭,就要……就要看見了……万俟晏猛的轉了身,然後大步往外走。

  她未看見那人臉上閃過不悅,更不知道楚奕是什麼表情。

  那人開口:“公子何必急著走?”万俟晏卻是走的更快,正要轉彎,她被越華猛的從後面一拉,腳下一歪,撞在了欄杆上。因為撞的太猛,束好的發全部散了開來,束髮的簪子飛進了湖裡。

  万俟晏像是觸及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眼光,她飛快的別過臉,長發擋住了她的臉,她不知道楚奕是不是發現是她了,剛剛……剛剛他應該是看見了她的臉,他們甚至眼神交匯,耳邊卻聽見那不知名字的人話語含笑:“沒想到竟然是個姑娘……”

  万俟晏咬了咬牙。今日原是想幫人的,卻把自己給栽了!怎麼會料到,楚奕竟然會來這樣的風月場所!她想不到啊想不到。

  万俟晏深吸了口氣,不看任何人,她大概是很難脫身了,她看著一池靜水,水中倒映著月亮與星辰,卻是突然看到希望一般,她披頭散髮的突然抓住欄杆,在三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快速的越過欄杆,借力往湖中一跳。

  濺的湖水飛濺。

  “有人跳水了!”有人發現了什麼,大聲喊道,但是万俟晏已經沉入水底聽不見了。

  ——

  忘憂居,忘憂居。

  可忘憂否?

  對於万俟晏來說,她做不到。

  在被楚奕無情的趕出相府,在聞知自己的家族覆滅,親人與自己生死相別,在自己心灰意冷縱身一跳之後,活著的她不可能做到,她做不到忘記一切放棄一切,有些事會記在心間,一輩子都難釋懷。

  當她回到忘憂居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身上的衣服都被風乾了一半。夜風吹著真的很冷很涼,可是忘憂居里卻點亮著一盞燭火。

  万俟晏才走到門口,裡面就傳出一句不冷不熱的話:“你去哪裡了?”

  万俟晏腳下步子一怔,卻是很快的推門而入,此時趙珣正坐在竹製的凳子上,燭火就在他的眼前,他轉眼看她,她此時臉色略白,頭髮披散著,衣服凌亂不堪,趙珣目光沉沉,眉頭皺了一下:“你……”

  万俟晏卻沒等他問完,匆匆的進了睡的屋子。換了衣服將頭髮梳好才出來。

  “王爺今日怎麼得空過來。”万俟晏臉上並無笑意。

  “來了很久了。”

  “是麼,那真是不巧。”門被她打開之後就沒關上,坐在她這個位置能看見外頭,夜色之下靜靜的躺在石台上的古琴。

  “你去了哪裡?”身側的趙珣偏為執著的問起。

  “……”万俟晏心中薄涼,一路回來,衣服是濕透的,貼著她的身體被夜風無情的吹著,身體本就涼透了,如今連帶著心也觸碰不到溫度,可是她最後還是淡淡的說沒有撒謊:“帝都。”

  接著迎來的是一陣子的沉默。万俟晏轉頭看了一眼趙珣,他目光幽深。

  倒是她先開了口打破沉默:“王爺,可不可以告訴我,什麼時候賜的婚?”可是,万俟晏不明白,為什麼皇上會讓楚奕與呂家結親!

  按理來說,當今聖上絕對不希望看見世家做大的,就例如万俟家,呂家以前雖比不得上官與万俟家,可是,上官家在皇帝登基時就亡了,之後朝堂之上就只剩下呂家與万俟家。

  但是呂家是比不得万俟家的,即便呂家有個女人是後宮的貴嬪,卻遲遲沒被冊封為后。

  如今万俟家也亡了,可見,皇帝的心思,肯定是不願世家為大,動搖了他的帝位。那麼在万俟家亡了之後,再無世家可以與呂家抗衡之時。

  皇帝卻讓呂家女兒嫁給楚奕,這是為什麼?她想不通,就好像很多根線繞城了個死結,她每一回都被迫停在死結口,動不得,過不去,解不開。

  “王爺?”見趙珣不回答,万俟晏失聲叫了一句。

  趙珣像是回神了過來回答了她:“三天前。”

  聞言万俟晏濃密的睫毛輕顫,然後一笑,笑容里含著些許感激與感動。

  三天前皇上賜婚,三天前,趙珣抱著琴來了此處。

  “王爺沒聽過我彈琴吧?不如我彈琴給王爺聽。”她並未多說什麼,但是她心裡是明白的,所以不管趙珣到底想不想聽,她已經起身,腳步輕盈走下台階,很快的就在九頭樟樹下盤腿而坐,調了調弦,開始彈奏。

  琴聲徐緩清婉,如空山月色下的溪水,潺潺而流,彈琴之人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與誰說,只能憑著這琴,將心中苦悶盡數宣洩,才能換的心中平靜。

  琴聲悠悠不止,不斷。

  仿佛想在這一夜裡頭將所有的知曉的曲調全部彈奏一遍才罷休。

  直到夜幕漸漸輕薄,天邊緩緩的透出曦光。

  竟已是一夜。

  琴聲卻依舊連綿不絕,坐在屋中的趙珣終是站起了身子,他真的就在屋子裡聽了一夜。

  趙珣走至樹下,蹲下身子,抬起手掌輕輕的落在了琴弦上,琴聲咻的戛然而止。万俟晏撥了兩根弦,但是琴弦皆被趙珣的手壓制著,只能發出悶悶的聲響。

  万俟晏這才放棄了,手掌貼在琴弦上,表情不見得多好。抬眸對上趙珣的眼睛,他的眼底深邃不可辯解的情緒。

  她卻忽的一笑:“我彈的不好,讓王爺見笑了。”

  趙珣看著她:“你心中難受,為什麼不哭?何苦這樣作踐自己。”万俟晏臉上閃過一絲異色。飛快的掠過,復又輕嘲的笑笑:“為什麼要哭?”

  她側過頭,確實有很多個時候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卻命令著自己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不哭,不想看見自己哭,那樣顯得自己太過懦弱不堪,她平復心氣道:“心中難受就要哭麼?哭了,就可以遠離悲傷麼?還是說哭泣之後,惆悵就會離你而去?不會的,所以我為什麼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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