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七章 重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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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遠山宴請淮南路商人後隔天,水砥就風塵僕僕的趕到了揚州城,他管著水氏一族在開平府的生意,要交接清楚極費時候,算著日子,一路上日夜兼程,總算趕在蘇子誠和李小麼離開揚州前進了城。

  水砥先見了阮大,將前前後後細細問了一遍,看著阮大滿臉喜色擺在自己面前的四座茶山地契和那一成的酒牌,看著他只不知說什麼才好,呆了半晌,才勉強笑道:「阮大爺趕緊回去吧,來前大伯吩咐過,讓你趕緊趕回去,淮南路交給我就是。」

  阮大看著水砥的臉色,突然琢磨出一絲不對來,忙陪笑問道:「砥大爺,這一趟差使雖說波折了些,可這四座茶山分布在淮南路從最北到最南,都是難得的好茶山,這酒牌??????」水砥悶悶的『哼』了一聲,拍了拍四張地契煩悶的問道:「這是你從趙五哥手裡接過來的!」

  「是,他花了多少,咱們付了多少,一兩銀子沒少!」阮大笑道,水砥看著他苦笑道:「這些年咱們水家做生意都是這樣,只要放個話,自然有人把現成的生意送上門來,你也習慣了,怎麼也不打聽打聽,這趙五哥是誰手下的管事?」

  「這我知道,是那位姑娘五爺。」阮大陪笑道,水砥噎了口氣,直直的看了他半天,無奈的笑道:「行了,今天晚了,你也回去歇下吧,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啟程回去,大伯急等著你回話呢。」阮大遲疑不定的站起來,一時也想不出什麼不是來,只好遲遲疑疑的告退出去,和水砥帶來的帳房交割了帳務,第二天天一亮,就啟程趕回開平府了。

  第二天天剛亮,水砥就帶著從開平府帶來的幾筐土產,徑直往羊角胡同尋趙五哥和張忠義去了,趙五哥和張忠義嘀嘀咕咕背著書,正要出門,兩人在開平府倒是見過水砥幾面,只是沒搭過話,乍一看到水砥,倒嚇了一跳,急忙客氣恭敬的請水砥進去,水砥倒也乾脆,進了屋,先長揖到底,誠誠懇懇替阮大道歉告了罪,趙五哥和張忠義如今手頭生意多,加上已經買好了兩座荒山交給嚴家生開茶山,那四座茶山的事,早就放到了一邊了,一邊是水砥刻意接交,一邊趙五哥和張忠義因著魏水生,對水家極有好感,三個人相談甚歡,趙五哥又陪著水砥去了趟錢會長處致謝,錢會長只覺得眼暈,開平府水家,那可是雲彩眼裡的人物,如今上門拜會自己,這真跟做夢一樣!

  午後,水砥才趕到別院,讓人通傳了求見王爺和五爺,蘇子誠把他叫進來簡單問了幾句,就打發他去見李小麼,李小麼客氣的迎到門口,水砥又陪了趟罪,見李小麼一句話帶過並不多說,也跟著不再提起,只和李小麼說著水桐如何、水蓮的親事準備的如何,路過淮陽去看了趟水岩和魏水生如何之類的閒話,說了一刻多鐘告辭出來,隔天又去拜會了俞遠山、施玉,晚上又赴了元豐會館的接風宴,直忙了四五天,才帶著眾管事、帳房,出了揚州城,往各處查看茶山和灑坊去了。

  重陽節前一天,李小麼陪著蘇子誠,從一大早起,就帶著重陽糕、長壽吉祥吉利袋兒、龍頭拐,挨家挨戶給揚州城裡六十歲以上的老人賀重陽,俞遠山則和施玉一起,從前一天一大早起,就帶人帶東西出了城,給揚州界內各村鎮裡六十以上老人送節禮賀重陽,楚州、潤州兩處,則由趙宏志和明潛挨家送禮賀節。

  一時間,揚州城裡城外皆熱鬧非凡,蘇子誠和李小麼身後跟著長長的人群,每到一戶都喧囂熱鬧的不堪,蘇子誠的謙和可親,連李小麼都看的稀奇,走了大半個城,一行人轉進了一條巷子,青石板鋪就的寬敞巷子顯得古樸素雅,這條巷子只有一戶人家,卻大門緊閉,緊跟其後看熱鬧的人群近了巷子,喧譁聲也立時輕了下來,前面拿著薄冊引路的揚州府府丞看著巷子裡緊閉的大門,咽了口口水,小意而為難的回頭看向李小麼,李小麼瞄著緊閉的大門,看著蘇子誠低聲笑道:「老先生是要助你成就美名,也算用心良苦。」

  蘇子誠正微微蹙著眉頭盯著緊閉的大門,被李小麼一句話說的失笑出聲:「你倒是淨往好處想!這要是叫不開門怎麼收場?」

  「是袁家怎麼收場?還是咱們怎麼收場?」李小麼放慢了腳步,帶著笑輕聲問道,蘇子誠也跟著慢下腳步道:「這話怎麼說?」

  「這袁老爺子乃淮南路文人學士之首,被譽為學問道德之楷模,別說是梁王爺儀禮周到上門賀重陽,就是一般的後生小輩上門賀祝,他不見你說得過去,可這樣大門緊閉不納,這是哪門子道理?今天可是眾目睽睽,他若敢失禮在先,就別怪咱們棍隨而上,非打的他身敗名裂不可。」李小麼話里透著股陰陰的雀躍,蘇子誠挑著一根眉梢瞄著李小麼,又轉頭看了眼還是緊閉著的袁家大門,輕聲笑道:「咱們賭一賭,咱們叫了門,他是開,還是不開,我賭開,你呢?」

  「我也賭開!」李小麼毫不客氣的說道:「要不王爺改下不開的注吧,你拿什麼做賭注?」李小麼笑盈盈的說道,蘇子誠低頭看著她笑道:「我在雪峰山上有處別院,若叫不開門,那處別院就歸你了。」李小麼轉頭笑著岔開了話題:「到了,委屈王爺了。」

  蘇子誠抬手止住準備上台階扣門環的東平,自己帶笑上前,重重扣了幾個門環,往後站了半步,背著手,安然的等著開門,大門裡仿佛響起陣腳步聲,門卻沒見打開,蘇子誠臉上笑容不變,又上前扣了幾下門環,退後半步等在一邊,這回等了片刻,大門就從裡面開了半邊縫,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門房探出頭來,蘇子誠依舊背著手,看著老門房笑道:「老人家,煩勞稟報袁老先生,後生北平蘇子誠上門賀老先生重陽。」

  「唉!您是??????那個您??????王爺稍候,稍候!」老門房仿佛忘詞般,言語混亂的答了兩句,想關門進去,門關到一半,又覺得不對,忙又打開,沖蘇子誠長揖著後退了十來步,有些跌撞的奔進去回話了。

  片刻功夫,一年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跟著老門房疾步出來,推開大門,衝著蘇子誠長揖到底,拎起長衫,作勢要往下跪,蘇子誠並不扶著,只笑看著他跪下磕了頭,才客氣的上前扶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中年人順勢站起來,拱手客氣道:「王爺大駕光臨,寒家真是蓬蓽生輝,只是家父病重臥床,辜負了王爺一片好意。」蘇子誠笑看著他,抬手示意小廝抬上禮物笑道:「那小王就不打擾了,請轉告老先生,請他安心將養。」說著示意小廝放下禮物,背著手顧自下了台階,和李小麼轉身揚長而去。中年人呆怔怔的站在門口,看著瞬間空無一人的巷子,心裡空蕩蕩中漸漸生出無數的七上八下來。

  蘇子誠和李小麼出了巷子,轉頭看著李小麼笑道:「雪峰山那座別院歸你了。」李小麼抿嘴笑著,說的卻是另一個話題:「明年是大比之年?」

  「嗯。」蘇子誠『嗯』了一聲問道:「又有什麼打算?」

  「沒有,就是問問,這袁老爺子,也清高的過了。」李小麼漫不經心的說道,蘇子誠想了想笑道:「不知道明天的文會,袁家有沒有人過去。」

  「肯定不會有人過去。」李小麼斷定道:「不過袁家既然明天不過來,往後就好好在家隱著吧,這淮南路文會,從此沒這個袁字。」蘇子誠看著李小麼,滿臉笑容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的重陽文會,選在了揚州城外兩三里處的風景勝地觀音山,袁家果然沒有人來,只遣了個管家過去尋施玉告罪,施玉一句話也沒多說,只讓管事轉了句『請老先生保重』。

  觀音山的文會熱鬧非常,這一趟文會要請的人,俞遠山、施玉和李小麼三人細細商量了許多回才定下來,請來的多是青年才俊,淮南路的大族世家子弟幾乎一個沒落下,各處官學中的略出色些的寒門學子也都被請了過來,足足近千人,觀音山上下周圍熱鬧非凡,李小麼陪著蘇子誠從山腳下繞著圈子邊走邊和學子們聊著,從山腳走到山頂處的主座,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

  這場千人文會,直到夕陽西落才散,蘇子誠和李小麼也沒再回城,在觀音山不遠的梵音寺里住了一晚,第二天黎明時分,就啟程趕往開平府。

  兩人這一路走的並不快,特別是淮南路境內,一邊行路一邊暗中查看各處秋收秋種和吏治,直走了將近二十天才過了涌城關,進了北平地界,兩人才加快行程,總算在十月下旬前進了開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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