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前世特別篇 相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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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要起駕去鳳陽,北方的李煦雖然被攔在延慶衛,親軍也都在九門列陣,京中仍舊是人心惶惶,皇帝這樣一走,恐怕北方會徹底亂起來。」

  「鳳陽離應天府很近,到時候皇帝讓公子去北方抗敵,公子帶兵一走,皇帝就能趁機坐擁東南。」

  「皇帝想的好,這時候還在博弈,真是一石二鳥之計,讓公子對付李煦,他安然地躲在後面。」

  「公子,若不然我們反了吧!」

  「是啊,在這樣的關頭,李煦已經謀反,我們也可以尋個藉口,讓東南兵馬北上。」

  宋成暄聽著這些話沒有作聲。

  薛沉使了眼色讓眾人退下,面臨這麼重要的抉擇,還是讓公子仔細想一想。

  屋子裡漸漸安靜下來,宋成暄站在窗前默默地看著風中搖擺的花枝。

  院子裡十分的安靜,天漸漸黑下來,終於侵吞了最後一線光明。

  「軍師留下吧!」

  薛沉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到宋成暄開口,他知道公子有心事,但那件事他已經勸說了幾次都沒用處。

  公子自從魏王府遭難之後,經歷了許多波折活下來,少時帶人在海上謀生被人質疑,後來與還海盜交鋒幾次,傳出了狠厲的名聲才被人正視。

  公子那麼年輕就能如此,對待自己幾近苛責,所以即便他發現公子對李夫人有些心思,也沒有太多勸阻。

  沒想到公子越陷越深了,將人救回來送到別院裡住下,還將身邊的人手派過去聽命於李夫人。

  這李夫人也不是個尋常人,傷成那般模樣,人也病入膏肓,卻義無反顧的去北疆查案,他雖然不知李夫人要查些什麼,但肯定事關將來的局勢。

  也許這是李夫人對自己的交待也是對公子的報答。

  那個重病纏身,又被大火毀了容貌的女子,身體嬌弱,仿佛一陣風就會吹倒,可她卻又那麼的堅定、執著,坐在那裡讓人覺得舉足輕重。

  李家為了爭到先機,向李夫人動手,覺得犧牲一個弱女子無關痛癢,最終他們定然會後悔。

  「李夫……」薛沉沒有將話說完立即改口,現在李夫人對外稱自己為余娘子,這也是公子樂於聽到的,好像這樣改了名字,她就與李煦無關了。

  薛沉道:「余娘子還沒有消息?」

  之前公子說,余娘子發現了一些線索,很快就要從北邊回來,可這一眨眼十幾天過去了,余娘子還沒有到。

  宋成暄沒有說話,永夜將燈端上來,昏黃的燈光沒有將屋子照亮。

  薛沉看了一眼永夜。

  永夜搖了搖頭。

  確實沒有消息,不知是半路遇到了危險,還是余娘子病得更重了,別院都已經收拾出來,那邊的管事遲遲等不到人,就說了句:「會不會來不了了,之前那位娘子就已經病得很重,走上馬車都氣喘吁吁,這樣長途跋涉,恐怕……」

  話還沒說完,他就讓人將管事帶下去嚴厲呵斥了一頓。

  這樣的話,不能讓公子聽到。

  雖然他們都清楚,這別院早晚會空置。

  總有一天,公子就會等不到人,與她見過最後一面再也不會見了。

  這本就是沒有期望的事。

  任誰也無力迴轉。

  當時公子布置那別苑的時候,軍師如臨大敵,生怕到時候被李煦和朝廷知曉,公子會成為眾矢之的,這件事一旦把握不好分寸,就會釀成大禍。

  直到後來李夫人與公子在書房裡說話……

  兩個人都十分平靜,說話也是那麼的恰如其分,李夫人沒有請公子幫忙誅殺李長琰報仇,她心懷感激,要求卻十分的簡單,即便傷成那般模樣,沒有攀附任何人的心思。

  軍師鬆了一口氣,可他知道公子定然很失望。

  也許公子很了解李夫人,可在將李夫人送入別院的時候,定然想過為她遮風擋雨。

  「趙統帶人去找了,公子放心。」

  永夜能安慰的也就是這樣的話,而且余娘子身邊還有張真人跟著,如果人沒事,一定能夠回來。

  「知道了,」宋成暄道,「軍師去歇著吧,有了決定我會去尋軍師。」

  薛沉離開之後,宋成暄走出屋子,向別院中走去。

  走在青石板路上,一陣風吹來,花朵的香氣縈繞在他鼻端。

  一陣嬰孩兒的啼哭聲傳來,宋成暄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長廊中,一個婦人抱著嬰孩兒站在那裡哄著。

  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另一個景象。

  襁褓中的女娃娃,他好奇地望著她,她也看著他,他輕輕聳了聳眉,以為會逗她露出笑容,誰知她卻癟了癟嘴大哭起來。

  他驚慌失措地躲閃,不想被人發現他這個始作俑者。

  可那女娃娃仿佛記仇似的,就在他忍不住向她伸出手時,牢牢地攥住了他的手指。

  「公子。」

  下人發現了他,驚慌失措地前來告罪,說了帶嬰孩來內宅的緣由,外面兵荒馬亂,這孩子是撿來的,他揮了揮手並不在意。

  他雖然沒有兒女,卻也很喜歡這小孩子,這別苑中的人不多,若是能給這孩子庇護,何樂而不為。

  或許看出他的思量,管事媽媽將嬰孩向他這邊湊了湊,那孩子長得十分可人,軟軟的臉頰,一雙大大的眼睛……

  尤其是那微微撅起的嘴,與他記憶中的她竟然有幾分相像。

  他想要伸出手去,最終還是放棄了,他轉身走進書房中,軍師說的沒錯,他又太多事需要處置。

  不知過了多久,桌案上的燈一跳,慢慢熄滅了。

  陽光透過窗子灑進屋中,又是一個不眠夜。

  「這是誰家的孩子。」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

  宋成暄站起身走到門口,伸手推開門。

  她就站在院子裡,正望著管事懷中的嬰孩,一路車馬勞頓,她臉上並未見太多疲憊。

  被火舔過的臉頰上留了塊拳頭大的疤痕,她卻並不在意,依舊從容地笑著。

  「侯爺。」

  宋成暄看到她上前行禮:「我有事要與侯爺說。」

  宋成暄點了點頭。

  在屋子裡坐下。

  徐清歡道:「北疆出事了,我父親帶過的幾個副將在奴兒干駐軍,發現西邊的韃靼有異動,我懷疑李煦身邊有人與韃靼有往來,關鍵時刻他們要打開關卡,向韃靼借力。」

  她說完這些話,忍不住轉頭一陣咳嗽。

  他望著她艱難地喘息,知道她此時定然艱辛,差點忍不住上前,最終還是攥起手佯裝平靜:「可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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