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揭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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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冒聽著那郎中的話,耳邊一片嗡鳴之聲。

  沒有病,怎麼可能。

  母親一直藥石不斷,現在這個郎中卻說母親身體比尋常人還要好些,這仿佛就是在說,母親平日裡是在裝病。

  母親為何要裝病?

  李冒茫然地看著母親,母親的眼睛仿佛微微動了動,李冒頓時手腳發涼。

  母親好像能聽到他們說話。

  李長琰眼睛仿佛能滲出血來,他盯著廖先生:「王氏的病情我知曉,你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

  徐清歡望著李長琰,李長琰表情已經漸漸有些扭曲,顯然他口中這樣說,心裡卻已經有了猜疑。

  廖先生神情從容:「你倒說說這位太太有什麼病?」

  不等李長琰說話,李冒道:「我母親生下九弟之後,身子一直虛弱,後來九弟生病母親怕有什麼閃失,就跟著父親四處尋醫,途中受了風寒又加上奔波勞累,九弟的病好了,母親卻落下了頭疾和咳疾。

  來的郎中說母親產後血虛加上勞累過度,氣血兩虧……」

  「氣血兩虧?」廖先生看向李冒,「氣血虛該脈象沉細,病患該是面色蒼白,頭暈目眩,神疲乏力,氣短懶言。」

  李冒點點頭:「我母親便是如此,面色一直不好。」

  廖先生道:「太太每日用不少香粉敷面吧?」

  李冒被說得一怔,這些事他不知曉,他雖然賣過胭脂水粉,也帶過一些給母親,可母親平日裡不太喜歡用這些東西。

  徐清歡看向衙差,衙差立即捧了兩盒香粉上前。

  李冒吞咽一口:「女子用些香粉也很自然,這也不能說明什麼。」

  「既然臉色不好,懂得用香粉,為何不再用些胭脂?」徐清歡望著李大太太,「這樣氣色看起來會很好,只用香粉自然面色蒼白。」

  她當年病重的厲害,還要用胭脂遮掩病容,讓自己儘可能不要人前失儀,李大太太卻只用香粉,本來就面容蒼白的人,為何還要如此裝扮自己?

  徐清歡說完話,衙差帶了一個婦人上前,那婦人向眾人行禮,所有人看過去就知道為何宋大奶奶會喚這人上前。

  婦人看起來頭髮枯黃,臉色蒼白,神情憔悴,一雙眼睛中都透著幾分虛弱和疲倦似的。

  兩個人站在一起,成了鮮明的對比。

  廖先生看向那婦人:「這才是血虛之症。」

  李長琰神情古怪。

  廖先生道:「李大太太指甲紅潤,想必平日裡手腳溫暖並不畏寒,所以何來的氣血兩虛?」

  李長琰攥緊了拳頭,他整個人仿佛都被人狠狠地刺了一下,突然之間一切都變了,他身邊那個嬌弱的妻室,好像並不是他心中思量的模樣。

  通姦、裝病,如果這都是真的……

  李長琰粗著嗓子道:「郎中說她的身子虛空,不能有孕。」

  廖先生道:「若有這樣的疑難雜症,該請婦人科聖手前來,至少我沒有診出大太太有這樣的病症。」

  屋子裡眾人在交談,鳳雛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黃豆的味道,世子爺已經在房頂開吃了嗎?她有些忍不住偷偷摸摸將一顆豆子放在嘴裡。

  這時候豆子也變得好吃起來。

  李長琰上前一步,就要去拉扯李大太太。

  李冒急忙阻攔:「父親……父親……弄清楚再說……母親傷成這樣,已經經受不住……」

  李長琰如同被人丟在了鍋里,滾熱的油撲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火辣辣地疼痛,生下李煦之後,王氏就抱病在床,後來慢慢好起來了,她也對那些事推三阻四。

  如果她根本沒有病,她這樣是為什麼?

  厭棄他不願與他同房,不願意再為他生下孩子?

  李長琰汗毛豎立,渾身發抖,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一把刀子將他的皮都剝下來扔在地上,任意踐踏。

  奇恥大辱。

  他一直信任、引以為傲的妻室,這樣欺騙他。

  「大奶奶,」雷叔上前道,「一直給李大太太看症的郎中已經到了。」

  李冒能夠感覺到李大太太忽然發抖。

  說話間背著藥箱的男子被人帶進屋子。

  丁郎中見到屋子裡的情形頓時嚇得愣在那裡,帶著他前來的人只是說李大太太病重,讓他前來看症,沒想到事情並不是他想的那般。

  他的目光從廖先生手邊的要向掠過,又看到李大太太那微微顫動的袖子立即有所明悟。

  徐清歡道:「勞煩丁郎中將這些年李大太太的脈象、病案和藥方都拿出來也好做個參詳。」

  丁郎中目光閃躲:「我……來得匆忙,沒有帶出來。」

  「不必你帶,」廖先生道,「李大太太請你診脈多年,你應該記得大致病情,你說出來我幫忙整理。」

  丁郎中額頭上冒出冷汗,李大太太這般模樣定然是被人戳穿了,無論他怎麼說都授人以柄。

  「你倒是說話啊,」李大太太身邊的管事媽媽道,「一直都是你給大太太診脈,不是你說大太太氣血兩虧……」

  管事媽媽的話讓丁郎中不由地吞咽一口,他遲疑著沒有說話,而是望向李大太太。

  管事媽媽攥緊手裡的帕子。

  「是……是我說的,」丁郎中的聲音很低,「我……」

  「原來是你,」管事媽媽大聲道,「你是不是為了貪圖錢財,故意誇大其詞,就是為了從中賺李家的銀錢。」

  管事媽媽話音剛落,丁郎中垂著頭站在那裡,不敢為自己辯解。

  「大太太,」徐清歡看向李大太太,「你是想要丁郎中幫你擔下這些罪名嗎?」

  昏迷的李大太太沒有半點的動靜。

  徐清歡向前走了兩步:「不過可惜的很,即便丁郎中故意診錯脈,誇大你的病情,卻也沒法讓你整日裡嬌弱無力,時常『舊病復發』。」

  徐清歡說著看向李長琰:「李大老爺定然有許多話想要問李大太太,不如我讓廖先生將李大太太喚醒如何?」

  李長琰咬牙,一雙眼睛如同要冒出火來:「不用你來喚,我知道她根本就沒有暈厥。」

  李長琰說著一隻手去抓李大太太的脖頸,李大太太終於忍不住死死地攥住了李冒的手臂。

  「父親……」

  徐清歡看著眼前的混亂,李長琰要如何處置李大太太她並不感興趣,她真正好奇的是李大太太的身份,還有……她與高見松的關係。

  事到如今,她好像也要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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