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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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清歡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到次日醒來時,只聽有人在屋外說話。

  「昨日浣洗房裡丟了侯爺的衣服。」

  徐清歡仔細地聽著,銀桂的聲音傳來:「怎麼回事?是不是丫頭們放錯了地方?」

  「幾個小丫頭都記得清清楚楚,熨燙好了就放在一旁,因為太晚了就沒有送去夫人房裡。」

  徐清歡想及昨晚那一幕,那被她拽掉的衣帶,還有宋成暄松松垮垮半掛在身上的衣衫。

  她立即向桌子上看去,昨晚她順手將衣帶放在了那裡,可一打眼卻沒有瞧見,可能是被銀桂收起來了,還是銀桂想的周到。

  徐清歡正準備起身。

  只聽外面傳來管事的聲音道:「別在這裡說話了,小心吵到了大小姐,再回去仔細找找看。」

  「興許……」管內院的大丫鬟月瑤似是想起什麼。

  管事媽媽問過去:「興許什麼?」

  月瑤道:「我看到床鋪上有腳印,大約衣服是被那些東西叼走了。」

  「什麼東西能叼走一件衣服,」管事媽媽道,「快別胡亂猜,說不得是誰手腳不乾淨……」

  「那也不一定,」銀桂道,「我聽孫嬤嬤說有成精的黃仙,化成人形時借衣衫穿,不過那黃仙不會白白借走東西,會給這家帶來喜事。」

  徐清歡驚訝地睜大眼睛,銀桂平日裡看起來十分嚴肅,沒想到撒起謊來比鳳雛還要厲害。

  銀桂話音剛落,就聽到楊媽媽的聲音:「快叫大小姐起身,宋家老太太到京中了,給我們家送了帖子,一會兒就要上門呢。」

  徐清歡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外面的小丫鬟一臉崇拜地看著銀桂:「真讓姐姐說中了,昨晚來的真是黃仙。」

  楊媽媽皺起眉頭不知這些丫頭在說些什麼,囑咐銀桂:「動作麻利些,不要怠慢了宋家長輩。」

  眼看著楊媽媽走了,銀桂鬆了口氣。

  比起宋大人夜闖小姐閨房,小姐奉衣挽留,她更能接受黃大仙,希望昨天晚上只是黃大仙為了偷衣服,留給她的夢。

  大小姐長大了,就要嫁人了,以後讓她操心的事是不是更多了。

  銀桂走進屋子,看到徐清歡正坐在錦杌上。

  「銀桂,」徐清歡道,「桌子上的衣帶你收起來了?」

  銀桂一臉茫然:「什麼衣帶?」

  徐清歡不想解釋衣帶的來歷,既然銀桂沒有收,那就是被宋成暄拿走了。

  她現在只希望這黃大仙不要經常降臨。

  或許她應該備上一套衣服,免得次次都要銀桂去偷,不過最讓她發愁的是,那衣服次次都有來無回。

  徐清歡嘆了口氣,算一算被他穿走的衣服,她籌備嫁妝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少做兩件。

  仿佛能看出徐清歡心中所想。

  「宋大人不會承認的,」銀桂提醒道,「大小姐還是想一想那些女紅要怎麼做吧!」

  桌子上放著一張單子,上面記著她要準備幾套親手做的衣衫和鞋襪。

  徐清歡趴在桌子上,她不想出嫁了。

  ……

  朝堂上皇帝大發雷霆,要將當年靖郡王、安王的案子追查清楚,為了此事特意召見了嘉善長公主駙馬。

  駙馬爺在朝堂上流下眼淚,結結巴巴地敘說了張家帶兵上門刺殺公主的始末,老實巴交的男人跪在地上請求皇帝庇護。

  私自調動京中軍士,等同於謀反,礙於太后娘娘的面子,皇帝只是讓宋成暄帶著刑部、大理寺一起將案子查明,案子牽扯到任何官員和衙門都要配合查案。

  下朝之後,官員們議論紛紛。

  皇帝徑直到了御書房,吩咐馮順:「將人帶過來吧,朕要看看程如海舉薦的人到底如何。」

  馮順應了一聲,將等在外面已久的官員帶了進來。

  那官員官職不高,如非皇上有意栽培,絕不會特意傳召他,馮順想到這裡仔仔細細地將那官員打量了一番。

  雖說是第一次面聖,卻不卑不亢,臉上看不出半點的緊張,相反的給人種沉穩的感覺,看著很出色卻也不會鋒芒畢露。

  馮順點了點頭,果然是棵好苗子。

  官員進門向皇帝行禮:「微臣李煦叩見聖上。」

  皇帝抬起眼睛道:「起來吧。」眼前的青年官員穿著一身的官服,靜靜地立在那裡,此人目光清澈,眉宇中透著一股清正之氣。

  皇帝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老師,剛直不阿,一身正氣,他尚年幼時,父皇就命謝太傅教導他。

  父皇駕崩之後,謝太傅在張家逼迫下告老還鄉,死在了路途之中,那時候他就記下了這筆帳,他日手握大權,必然好好懲戒張家這逆臣。

  皇帝收回思緒:「聽說你的老師是蘇懷?」

  李煦應道:「恩師蘇懷舉薦微臣入仕。」

  皇帝站起身慢慢地走下玉階到了李煦面前:「但是朕希望你能做天子門生。」

  李煦聽到這裡,不禁浮起詫異的神情,急忙下跪行禮。

  「如今邊疆不穩,朝中總有人躍躍欲試,想要興風作浪,朕需要天子門生,成為朕的耳目,你在常州做的很好,從常州回來又立下大功。」皇帝說到這裡,低頭看著李煦,就是這個李煦發現了張家的動靜,他才能在太后面前裝聾作啞,等到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然後讓宋成暄來查案。

  人人都以為他是被逼如此,其實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為此他可以隱忍幾年,甚至十幾年,直到能夠達到目的。

  皇帝眼睛中的凌厲一閃而過,他彎下腰去攙扶李煦:「朕的江山就需要愛卿這樣的良才。」

  李煦起身再次行禮:「微臣願為皇上分憂,願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好,」皇帝仿佛有些動容,「如今雖然拿下了張玉慈,北疆還有張玉弛,聽說李愛卿家中也在北方,你對北疆可有了解?那庾家如何?燕山衛如何?」

  李煦道:「張家在北疆養就不少嫡系,地位不易撼動,北疆大部分將領已經臣服於張玉弛,只有少數如庾家這般的武將世家,對外戚向來有所防備,恐怕與其來往密切將來會有危險。」

  皇帝點點頭:「接著說。」

  李煦道:「皇上想要動張玉弛,就要用北疆的將領,現在時機不成熟,東南剛剛打過仗,西北廣平侯之死會有一亂,朝廷必須要有所防備,北疆需要徐徐圖之,皇上加派人手去北疆,先做安排,將來找到時機里再將北疆從張家手中收回。」

  皇帝重新走回御座,不過他卻沒有坐下,而是沉聲道:「朕想要李卿回到北方為官,不知李卿可願意?」

  皇帝仿佛是在詢問,聲音卻篤定。

  李煦重新跪下來。

  ……

  從宮中出來,李煦牽著馬走在大街上,他走出家門的時候,就已經謀算好,這一路要如何前行。

  雖然有些波折,但是達到了最終的結果。

  皇上的信任對他來說十分重要,這是他回到北方謀事的依仗。

  不知為何,走到了這一步,他內心中十分平靜,他的思量,他的抱負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去傾訴。

  幾輛馬車從他面前馳過。

  好像這條路不遠處就是安義侯府,而這些馬車,帶著這麼多東西……

  是宋家前去下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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