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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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徐青安可憐兮兮地望著徐清歡,希望經他這樣一喚妹妹就能回心轉意。

  黑臉大漢有什麼好的,帶你去看似哥哥這樣氣宇軒昂的英雄少年。

  徐青安眨眨眼睛,想必妹妹能夠體會他的心情。

  徐清歡點點頭:「就換個藥,哥哥等等就好了。」

  徐青安的心一下子裂開。

  軍帳之中只有藥箱,宋大人穿著得體,換個藥大約也沒什麼,徐青安做出最後的讓步:「那我讓永夜進來。」

  永夜進了軍帳,徐青安如門神般站在外面與鳳雛面面相覷。

  「鳳雛,」徐青安終於忍不住,「你也在這裡站著啊。」和他一樣悽慘的人原來還有鳳雛,想到這裡他仿佛得到了些安慰。

  鳳雛眨眨眼睛覺得世子爺今日的問話有些奇怪:「是啊,世子爺,小姐去哪裡我就去哪裡,現在是,將來也是,以後都是。」

  徐青安忽然覺得心更痛了。

  妹妹年紀還小,他還沒正經想過這個問題,無論誰家嫁妹,也沒有將哥哥當做嫁妝一起抬走的道理。

  誰家的舅兄也不曾在妹夫家中蹭吃蹭喝一輩子,更何況他還有侯府要繼承。

  父親和母親有沒有想過再生一個子嗣。

  「小友,」張真人的聲音傳來,「你在這裡做什麼?我又得一隻蓬萊仙島出來的錦囊,你要不要來瞧瞧。」

  徐青安忽然想到之前張真人說過的話,讓他提防青年男子,如果不是老雜毛,他怎會追著王二東奔西走。

  「你個老雜毛,你當時怎麼說的?我妹妹的危難如何化解?我妹妹的貴人又在哪裡?」分明就是與黑臉大漢一夥的。

  徐青安伸出手揪住了張真人的鬍鬚。

  「哎呦,世子爺有話好好說。」張真人向左右看去,千萬不要在泉州人面前破了他仙人的風骨,「道人說的都是實話,那貴人……可保大小姐日後安康。」他的話沒錯,他家公子那是……

  「你還說。」

  軍帳外又傳來響動。

  徐清歡聽著不禁嘆口氣。

  「怎麼樣?」徐清歡看向永夜。

  永夜覺得很奇怪,公子的傷口怎麼會一次又一次的崩開:「公子?您又一掌拍在桌子上了嗎?」

  宋成暄抬起清冷的眼睛,永夜立即吞咽一口,可他還是覺得驚疑:「那公子您去舞刀槍了嗎?」

  屋子裡一陣靜寂無聲,永夜額頭上的冷汗淌下來:「公子不能再做這兩件事了,我們還要啟程,傷口不好如何穿著甲冑。」

  「我知道了。」宋成暄聲音中隱約有些不快。

  永夜不敢再問,只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再次將傷口包紮好,永夜收拾好了藥箱低頭退了出去。

  徐清歡道:「宋大人好好休息。」眼前的戰事最重要,常州水師才聚攏了士氣,作為主將的宋成暄不能出半點差錯。

  生死之戰,將士們只會相信帶他們大勝仗的人。

  宋成暄沉默片刻,抬起頭來:「戰事過後,我去找安義侯。」

  徐清歡心中微微一緊,她抬起頭來,宋成暄正在瞧著她,他的眼眸中一片沉靜卻又似藏著風起雲湧,只是瞬間,仿佛所有往事都從他眼底一晃而過。

  她自然知曉他的意思,他不會隨隨便便去尋父親,這樣與她說自然是跟婚事有關。

  徐清歡點點頭:「好。」

  她的回答沒有半點的遲疑,宋成暄盯著她,耳邊又響起她方才說過的話:「我和我家人都甚是滿意。」

  好像是真的。

  方才她明明可以與徐青安一起走,卻惦記著他的傷勢,她這般相待,他是不是該對她更好一些。

  「走吧,」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她定然急著去探望安義侯,「我要歇下了。」

  徐清歡沒有立即答應:「要不要我扶你去塌上。」

  「不用,」宋成暄道,「我要在這裡坐一會兒。」

  「那我之後再來探望宋大人。」

  終於她的腳步聲在大帳中消失。

  宋成暄微微仰起頭靠在椅子上,胸口的傷勢有些隱隱作痛,真是巧合,就在他拉住安義侯的那一刻,倭人的火炮突然而至,安義侯已經重傷,再被波及定然難以支撐,幾乎未加思量,他將安義侯扯到了身後。

  雖然竭力避開,火炮的餘威仍舊撞在了他的胸口上,那般的疼痛,就如同多年前那個深夜,利劍透胸而出。

  傷痕之處下面就是癒合的舊傷疤,而這次受傷卻是因為去救安義侯。

  冷汗濡濕了他的鬢角,滾入他黑亮的髮髻之中。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當年那破碎的聲音,當時他趴在冰冷的石板上,任鮮血浸透衣衫,聽到有人道:「我們奉聖上之命處置叛黨。」

  「魏王何罪之有……」

  「王爺已經認罪,王妃也上路吧,聖上已經有了證據……」

  他睜大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他多期望就在那時候,有人來救他們。

  「世子爺,您記得若是能逃脫,日後不要相信任何與魏王府有來往的人,他們是人是鬼我們分不清。」

  「別再相信。」

  往事如煙般散去,他想要從椅子上起身,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想起她看到他傷口時沉默的模樣,跪坐在他懷中時的驚慌。

  他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利用她愧疚的心思,逼迫她答應嫁給他,每次想及這裡,他都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齒。

  嫁到泉州一定不是她心中期盼的結果,泉州的形勢她更是清楚的很,所以即便擔憂安義侯也沒有遣人去向軍師詢問,而是默默地等在那裡。

  太過理智,太過明白。

  從始到終不肯開口向他要求任何事。

  不知什麼時候,他對她這種聰明,漸生不快。

  也許一切應該有個結果了,從前,現在他早該那定主意。

  「永夜,」宋成暄吩咐一聲,「換衣服,我要去見安義侯。」

  ……

  安義侯睜開眼睛,支撐著想要起身,耳邊卻還是一陣嗡鳴聲響,仿佛他還在那大海之上,一陣眩暈的感覺傳來,又跌回床鋪之中。

  他依稀海水將他吞沒之後,他想要掙扎,卻因為沒有了力氣,一直向下沉去,正當他要喪失意識時,一張青年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青年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帶著他向上游去。

  那一刻,他想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影,他曾教導過的孩子。

  魏王世子爺。

  魏王府的人應該對他厭棄而憤恨,為何會來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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