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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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清歡聽到七夫人的問話,幾乎沒有遲疑:「在查私運案的時候,我見過宋大人。」

  七夫人道:「這位宋大人性情冷得很,少與人說話,從前在我家時也是這樣,除了船上的事,幾乎沒有聽他提及其他。

  在船上的時候,就住在自己的艙中,外面宴席喝酒,從不見他參加,商船生意好,父親想要多給他些銀錢,他也不肯收,做事一直有他的一定之規。

  我父親常說,能夠這般約束自己的人,不能小覷。我們江家定然留不住他,將來勢必要從船上離開。」

  徐清歡仔細聽著:「江老太爺走南闖北,善於識人。」

  七夫人搖搖頭:「也不盡然,我父親估量宋大人怎麼也要等到羽翼豐滿,卻沒想到,他只在江家兩年就走了,從此不再依附任何人。」

  徐清歡聽著七夫人的話,心中思量,宋成暄的身份不能讓外人知曉,他背上還壓著一副重擔,依附於江家會輕鬆許多,但是他卻必須要讓自己在短時間內就壯大起來,這樣等到危險到來之時,才有能力抗爭,而不是引頸就戳,所以他才會性情冷漠。

  可就在他離開京城的時候,坐在十里亭中,他仿佛難得的溫和。

  七夫人道:「泉州有宋大人在,應該可以平安,」說到這裡轉頭看著徐清歡,「你覺得常州還有白龍王的內應?」

  徐清歡道:「就像方才那位韓大人說的那樣,謝雲布置這麼大的局不會一下子就功虧一簣,而且如此重要的事,白龍王不會交給謝雲一人去辦。」不查清白龍王的意圖,她也不會安心。

  七夫人靠在椅背上,姿態顯得很是放鬆:「我已經許久沒有去拜會常州那些舊族了,不如明日我們就去一趟,親眼去看了,才知哪裡有問題。」

  ……

  泉州。

  宋成暄看著海上的蒼山船,他之前猜測來送船的應該是王家或江家人,雖說泉州來往的海商不少,遇到戰事恨不得立即退避三舍,有些膽大的也不過來傳遞消息,真正敢於出面的只有這幾個大族。

  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宋成暄微微眯起眼睛,不是江家人,而是王家三老爺,王勛。

  王勛聽到腳步聲立即回頭向宋成暄行禮:「宋大人,船都送來了。」

  宋成暄看過去,這次的蒼山船數目格外多:「辛苦王三老爺,」

  「哪裡,」王勛道,「我也是借花獻佛,都是大家主動捐上來的,我也只是出面將事情辦好,沒有費什麼力氣。」

  「走吧,」宋成暄道,「去大帳里坐一坐。」

  王勛既然恭敬不如從命,宋大人平日待人冷淡的很,難得今日能與他多說幾句話。

  兩個人在軍帳中坐下,王勛看著大帳中的擺設,頓時覺得空氣中多了幾分肅穆,於是更不敢放鬆,正襟危坐在那裡。

  宋成暄淡淡地道:「王三老爺一般都要坐鎮家中,怎麼倒親自前來。」

  王勛苦笑一聲:「原本我只是來泉州清點貨物,送船的該是我那侄兒,誰知他半路送信給我,說要留在常州,讓我來跑一趟。」

  「難不成常州有什麼要事?」宋成暄說著端起茶來喝,看起來十分的放鬆。

  王勛這才敢說些不相干的話:「我聽說他遇見了七夫人,就追隨江家腳步去了,大人可能不知曉,我這侄兒做事向來讓人操心的很,生意做的最好,卻也最是不講規矩,我這個做叔叔的也不知他腦子裡整日在盤算些什麼。」

  王勛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說完這些話之後,宋大人的神情好像深沉了些。

  宋成暄道:「你說的可是王玉臣?」

  王勛立即道:「沒想到宋大人還知曉他。」

  宋成暄道:「見過幾面,令侄兒的船隊遇見倭寇,眼見無法脫身,他就將船上的貨物點燃,自己跳了海。」

  提起這樁事王勛就嘆口氣:「那次可真是將家中老小都嚇得半死,這次也是……為了一船貨物,差點就與佛郎機人打起來,真是一日也不得安生,家中長輩想給他說門親事,好好攏攏他的性子,他就是不答應,生說要自己相中的才肯,絕不能與我大哥一樣……落得一生怨懟,家中長輩都說他是在外走商常與番人廝混慣了,忘了祖宗的規矩和禮數。」

  王勛提起王玉臣就打開了話匣子,說到這裡又覺得不該在宋大人面前如此,於是話鋒一轉道:「讓宋大人見笑了。」

  「沒有,」宋成暄道,「不過就是閒聊。」

  兩個人又說了兩句話,王勛不敢再叨擾,起身告辭離開。

  宋成暄看了公文,一直忙碌到夜裡才梳洗躺下。

  自從開始進出軍營,每當躺在大帳之中時,他都會覺得無比的安心,因為他會從這裡一步步慢慢壯大自己,可今夜他卻有些睡不著。

  一些本不該出現的繁雜事停留在他腦海之中。

  宋成暄閉上眼睛讓自己靜下心,好半天他睜開眼睛,目光仍舊清澈如泉水。

  「趙統,」宋成暄喊了一聲,「掌燈。」

  趙統聽到聲音趕走剛剛爬上來的睏倦,立即齊整地出現在宋成暄面前。

  「將輿圖拿出來。」

  ……

  徐清歡任由下人塗了一層脂粉,讓皮膚變得黝黑許多,然後簡單整理了妝容,梳了雙螺髻,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小家碧玉。

  「大小姐,您躲著點別人的目光就可以了。」

  徐清歡聽著管事媽媽的囑咐,點了點頭。

  全都準備好了,徐清歡跟著七夫人一起上了馬車。

  謝家出了事,如果不是官府壓著,只怕謝家人恨不得立即從常州搬走,免得被人指指點點。

  謝老太太從謝雲被抓開始,就犯了頭疾,每日躺在榻上不肯見人,聽說江家人來了,她皺起眉頭,有氣無力地道:「跟江家人說一聲,我身上不便,改日再招待她們。」

  管事低聲道:「奴婢們都說了,那位七夫人卻不肯走,只說今天必然要見老太太一面。」

  七夫人的脾氣大家都知曉。

  謝老太太皺起眉頭,只好有氣無力地道:「那就給我更衣,一會兒將她請來這裡吧!」

  管事媽媽應了一聲退下去。

  立即有人上前侍奉,旁邊的葛媽媽從大丫鬟手中接過衣衫,然後吩咐道:「你們去打水來,老太太這裡有我。」

  大丫鬟應了一聲魚貫走了出去。

  葛媽媽這才走上前將謝老太太從床上攙扶起來。

  謝老太太握住了葛媽媽的手腕,有些擔憂地道:「你說,她來做什麼?該不會是察覺到了……」

  葛媽媽搖搖頭:「老太太放心,這幾天都是奴婢侍奉您,沒有誰近身,該是沒人會知曉。」

  謝老太太這才點了點頭。

  葛媽媽輕手輕腳撩開被褥,將謝老太太的雙腿輕輕地抱下床,即便是這樣謝老太太也忍不住「嘶」了一聲。

  葛媽媽立即不敢再動。

  半晌謝老太太才緩過來:「也不知這傷什麼時候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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