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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心一劍往前對著慕凰的心口而去,身形迅疾如閃電,神色堅決:“誰說我修的有情道是為了守護修真界眾人?”

  “我的有情道,護的是我極域遺族,現在遺族僅剩我一人,我行事為何不能隨心所欲。”宴心看到慕凰閃開,手腕一翻轉,星光劍的劍鋒如跗骨之疽一般跟著慕凰而去。

  “若是你不說,我倒還忘了,我父親囑託我務必抓住法華盛會的機會從蜃珠幻境之中尋得現實與虛幻相交之界的極域深淵縫隙而去大陣之中尋找他。”宴心的目光一閃,忽然響起了什麼。

  “若不是你在我即將成功之時,將我從深淵之中帶上,或許他就不會孤獨死在深淵之中。”宴心想到了那深淵之中隱約看到慕凰身後的火紅光芒。

  “你根本不是無名派的弟子,是不是?”她往前飛了兩步,在慕凰耳邊問道,“其實我早該猜到的,你就是那鳳凰尊主,對麼?”

  慕凰感覺到耳邊傳來的冰冷的聲音,又想到了前世的曼靈死在了宴心的劍下,而現在宴心手中的劍正躍躍欲試,距離她的身體不過幾寸距離。

  但是,宴心有一件事情說錯了。

  慕凰猛地轉過頭,一雙美麗又清澈的鳳眼盯著宴心看,瞳孔深處映照出她一襲白衣和一點硃砂痣。

  “當我跟著你到了極域深淵之上的時候,是你縱身一躍之後,被心魔黑刃纏身,對著我伸出手,說‘救我’。”慕凰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躍下極域深淵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幕道出,“你遍體鱗傷,眼神絕望,對著我伸出手說出那句話,誰能不救?”

  “我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宴心的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但還是否認。

  她那時意識混亂,受心魔影響,內心絕望,當時她到底是昏了過去或是做了其他什麼,當真絲毫印象也無。

  不過她怎麼可能會懼怕極域深淵,她就算要死了,也不可能說出這樣軟弱的話出來。

  宴心咬了咬牙,眼神恢復了堅定,手下攻擊絲毫不減:“你們修真界中人滿嘴謊言,你我本對立,我為何要信你的話。”

  “你說你所修有情道,情之所寄是極域中人。”慕凰看到宴心的表情出現了些許猶豫,知道自己的話語對她產生了作用。

  宴心修為之強大,連她對付起來也萬分吃力。

  只能先用言語讓她放下自身防線。

  “你在蜃珠幻境中的極域,殺了多少極域遺族的幻影。”慕凰想到了蘇梧回放蜃珠之中的畫面,感覺到有些恐懼。

  因為宴心在濛山萬人眼中,一劍又一劍,所殺的極域魔物,皆是極域遺族死後所化。

  他們僅餘下胸腔一顆乾涸的心臟跳動,然而宴心為了早日到達極域深淵之中,告訴自己這些僅是幻象,然後一步一命,絲毫沒有手軟。

  “你撫摸他們的臉頰,而後又親手摘下他們的心臟。”慕凰看到宴心眉心一點硃砂痣紅得耀眼,“你這有情道,情之所寄到底是誰?”

  “你厭惡自己的遺族身份,但又不得不接受。”慕凰往前逼近,將宴心逼得往後退,熱烈的火焰包裹著她身側。

  “於雲山翠微派而言,你是錯,於遺族而言,你還是錯。”她想到了前世之中依疊成山的雲山翠微派修士白骨。

  宴心目光中透露出了一絲迷茫,任由紅色的火焰攀上自己的指尖,帶著些炙熱的痛感。

  她的身形往後退一步,慕凰便逼近一步,大有要讓她認清自己所求之道的架勢。

  就在她退無可退之時,星光忽然盛放,鋒銳的劍刃朝慕凰刺來,用盡她幾乎全身的力氣。

  三尺青鋒擦著心臟側邊二分,穿胸而過,兩道鮮血從胸腔之中溢出。

  “錯便是錯,我不知道自己錯了麼?”她將星光劍從慕凰的胸口抽出,滾燙的鮮血濺到臉頰上,澎湃的生命力在半空之中飛揚。

  宴心舔去嘴角濺上的鮮血,目光看向那九重天之上,語氣有些滄桑也有些稚嫩:“但是他是我的父親,極域沒有陽光,母親時時因族中事務不在身側,就只有他一人撫養我長大。”

  “你這無父無母,族中最後一人都死在我母親劍下的人,如何能知親情為何物?”她看到慕凰的眸光暗淡下去,笑了一下,“我怎知不是錯,我修的有情道,是為天下蒼生,確實沒錯,這是我夢想。”

  “但滅族之仇在身,家父深陷囹圄,我又如何能放下這一切?”

  “遺族與修真界之關係,本就剪不斷理還亂,時而至今,哪有對錯,不過只有立場。”她扯下純白的衣裳,在漫漫高華的雲下,白皙的胸口之上一柄利劍嵌在心口。

  “這事,前世的君微會,我如何就做不得?”她撫摸與自己相伴多年的利劍,“我所做之事與我道心有違,但我不得不做,總歸要為遺族做些什麼。”

  她提劍走嚮慕凰,一步一頓,鮮血順著長劍滴落而下,連成綿延的線。

  “最後一隻鳳凰,還是應當死於我劍下。”她眼神淡漠,眼底不帶絲毫的感情。

  宴安無時不刻不在影響著她,那九重天之上的山河筆蘸鮮血為墨,一股無形的感應牽扯在宴安與宴心兩位血親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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