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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明月輝轉身而去,賀氏跟上,嘮叨著這大冷天別凍著了身子。沈忌則蹲下了身子,撿起了那枚沾了雪水的玉佩穗子。
他眉頭皺得很重,一步步走到了程念韞面前,彎下了腰。
隨著她的動作,程念韞整個人都顫了一顫。
“這不是我的穗子麼?”沈忌道。
程念韞把頭低得很低,卑微到了塵埃里。
“之前在京口,你父兄欺負你,我打馬看見了,便路見不平。”沈忌回憶道,“那是是個郎君也會做的事,你不必掛心,也不必特意收著我的穗子。”
程念韞咬了咬唇,鼻子有些堵。
“記住,你是陛下的女郎,不能收著別的郎君的東西,知道嗎?”沈忌這些事還是分得清的,他將玉佩塞到程念韞的手裡,“是塊好玉,穗子配不上,換個好穗子吧。”
程念韞:“……”
“沈忌,還不走?你奶奶可走了好遠了!”陳涼真本來也走遠了的,回過頭來招呼沈忌。
“曉得了,曉得了!”沈忌聽到了陳涼真的聲音,意識到陳涼真專程喊了他,嘴上掛了甜笑,喜滋滋地就過去了。
留下程念韞,她輕輕地用手擦拭了一下那被染紅了的舊穗子,“不舊,配得上的……”
她喃喃道,又看向前方,那個少年是多麼招人啊,一定有很多女郎愛慕他的。
她或許是裡面最沒機會的一個吧,這樣想著,她重新把那玉佩放在了懷裡。
可那又如何呢……滿目山河,她能念叨的人,卻也只有這麼一個人……
……
明月輝進了顯陽宮裡間換衣服,宮人們替她褪下了弄髒的衣裙,賀氏不好在裡間待著,稍微出來了點。
就在明月輝褪下最裡面那件衣服的時候,賀氏好死不死轉過了頭,薄紗杳杳,她不禁感嘆皇后果真天生尤物。
可在下一刻,她停止了這種念想,因為在明月輝的腰間,有一個類似烙印的東西,那東西深深地刺了賀氏的眼。
那個烙印的形狀實在是太奇特了,位置又太過特殊,賀氏不相信這世上有這麼巧合的事,會有一個人跟那個人一樣……
她整個人都抖動了起來,饒是她歷經了五十餘載的風霜,依舊無法克制這一刻的情緒。
那烙印……那烙印……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是……
“賀老夫人?”一個聲音破空而來。
賀氏方才如夢初醒,她抬首望向那聲音的來源,是已經換好了常服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賀氏看著她,她成熟窈窕的身子,那與以前截然不同的模樣,登時熱淚盈眶。
“賀老夫人,您怎麼了?”明月輝不明所以。
“無……無事……人老了,總是想起了很多事。”賀老夫人柔柔的說,她的態度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
“賀老夫人,芳塵有一事相求。”明月輝道。
賀氏連忙揮手,“豈敢豈敢,娘娘但說無妨。”
明月輝柔和一笑, “有什麼敢不敢的,芳塵只是想單獨問問沈世子幾句話而已。”
賀氏瞧了瞧明月輝,又朝那看不見的外殿望過去,心頭一喜,“好,他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
沈忌被帶到明月輝面前,整個人還是懵逼的。
他完全搞不懂自己奶奶為何勒令他,無論皇后娘娘吩咐什麼,一定要照辦。
娘娘萬一讓他抹脖子,他不會還真抹吧?
嘖,女人,真是思慮短淺。
“稚兒?”明月輝見了沈忌,親昵地喚他過來坐。
“娘娘。”沈忌作揖。
“何必這麼客氣,你以前不袁姐姐、袁姐姐地叫麼?”明月輝眯了眯眼睛,“現在怎麼不叫了?和袁姐姐生疏啦?”
沈忌見此,舒然一笑,“袁姐姐。”
明月輝拍了拍身旁的地方,“過來坐。”
沈忌不好意思坐那麼近,坐了一個下首的位置。
“稚兒,姐姐想和你說幾句貼心話。”明月輝親自斟了一杯茶過去。
“袁姐姐說罷。”沈忌眼皮跳了跳。
“那日……”明月輝頓了頓,“姐姐想要知曉,那日陛下帶你們去青樓作甚?”
沈忌:“!!!”
明月輝一臉慈祥地瞧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她掉落的數據,可沈忌這堆數據確實是長得不錯的。
沈忌:“……
“說罷,讓姐姐也當一個知情者。”明月輝善解人意道,然後貓咪一樣湊上來,“不然姐姐嘴門不嚴,一不小心透露給涼真知曉了,可就不好了對吧?”
沈忌毛骨悚然,又左右極盡顧慮。
“姐姐只想知曉我的夫君到底去青樓做了什麼……”明月輝又怕沈忌以為她是為了家族刺探朝堂的正事,若是為了朝堂之事,沈忌再怎麼也不會說半個字的。
明月輝知曉,沈家家風甚嚴,尤其家國朝堂大事,莫說陳涼真誤會,就是把刀架到陳涼真脖子上威脅沈忌,沈忌都不會透露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