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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近三個月以來,喬遷大戶基本都要來拜訪一朝地頭蛇,他們也著實沒見過這三個生面孔,於是心生嫌隙,以為他們不過是南遷的小門小戶,穿了體面衣服來尋求庇護而已。

  他們一路行來,遇見的家奴都沒給過他們好臉色,就連那船工,最後駁岸時,陳涼真的裙裾差點被夾在其中,那船工分明看著,卻管也不管,異常粗魯地泊了岸。

  多虧了司馬沅,眼疾手快地替她一扯,才令陳涼真免遭栽落船底的下場。

  只是那毫無技巧的靠岸,船身一個傾斜,船工絲毫無憂,船頭的三人卻遭流水濺濕了衣衫。

  司馬沅皺起了眉頭,沈南風一個身影掠過去,像是老鷹提小雞一般,將人高馬大的船工提上了岸,不顧船工驚呼,一腳踢在了船工膝蓋骨上。

  “啊啊啊啊!!!”船工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他的膝蓋骨直直被踢碎了,像一攤軟泥一樣跪在地上,全然失了他們引以為傲的大家奴僕氣度,像一隻拖了繩的瘋狗一般咒罵著。

  不只是他,周圍的奴僕紛紛圍了過來,有人偷偷去叫了護衛,有人去請了大管家過來。

  他們個個神色鄙夷又害怕,畢竟他們這般的大戶人家從來沒有出過如此刁民,青天白日在別人家中毀人手腳,這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了。

  一般像陸家這般的大戶人家,除了大管家之外,還有分屬各個地方的小管事。很快一小管事被人帶了來,跟隨而來的,還有一群陸家豢養的護衛。

  “將這三人通通給我捉拿了,敢在陸家挑事,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敢如此放肆!”越大的官越懂得做面子,而越小的爪牙則毫無顧忌地囂張。

  一群護衛圍住了三人,為首的幾個個護衛上前,準備擒拿看上去最為弱勢的陳涼真,結果人還沒走到他們面前,直接被沈南風一個掃堂腿,掃到了一片。

  沈南風朝陳涼真使了個眼色,三個月的默契配合不是蓋的,小姑娘迅速取出腰間的針,巧手向這幾個還沒站起來的護衛扎去。

  這些人的瞬間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倒地不起。

  許是他們的症狀太過駭人,一時間竟沒有一人敢上前去。

  只余那小管事,怕失了威信,顫抖著腿叫囂,“沒有王法啦,沒有王法啦,哪裡來的諢人,竟敢偷了陸家的名帖前來鬧事,快報官,快去報官!”

  說著,狠狠踢了旁邊的小跟班一腳,那小廝箭一般沖了出去。

  那小管事無端端給司馬沅三人安了個偷名帖的罪名,無非是想師出有名,偷世家名帖在當時可是重罪,掛一個偷名帖的罪名,對於一般的普通人家來說,除了牢獄之災之外,這一家的所有人便再也與世家、仕途無緣了。

  司馬沅被陸家這陣仗氣笑了,“好一個陸家,好一個罪名。”

  他輕輕鼓掌,嘴角牽起,笑得危險又諷刺,“今日陸家真叫孤大開眼界,區區刁奴也敢擅自代替朝廷定罪,不識陸家主的人,還以為陸家果真是有不臣之心呢。”

  這些奴僕哪裡聽得懂司馬沅所言,正此時,大管家正往這邊趕來,聽到司馬沅所言,連忙一攬衣擺,跪下來磕了幾個響頭,“貴人恕罪,貴人恕罪,小的幾個不識大體,衝撞了貴人!”

  那一自稱的【孤】,放眼整個江南,有幾人敢用?

  大管家又不是傻的,自知自家刁奴冒犯了貴人,趕緊跪下認錯。這貴人恐怕還能看在陸家主的薄面上,饒過這群無知之徒。

  方才的刁奴們一見大管家都跪下來,霎時間變了臉色,哪裡還敢認為眼前人不過是貧弱可欺的小門小戶,一時間紛紛嚇得跪了下來。

  ……

  陸家家主陸正到時,便看到了這樣一幅場景。

  廳堂外一群奴僕畏畏縮縮地跪著,還有那碎了膝蓋、斷了腿骨的幾個護衛與船工,見了陸家家主,連頭也不敢抬。

  他們如是做,一來是跟隨大管家不得不如此做,二來懷了僥倖,陸家最是護短,見外人欺陸家至此,陸家家主未必會對客人有好臉色。

  饒是對方是宗王之類的大人物,陸家家主也沒有怎麼放在眼裡過。

  畢竟如今,是世家略大於皇權的,尤其是陸家還是建康的地頭蛇的情況下,這群刁奴甚至還抱有一線希望。

  果真,陸正見外人欺陸家家奴至此,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裡,臉色便真的差了幾分。

  他鐵青著臉,步入廳堂,便見堂中大喇喇坐了三個人。

  一人不由分說地上座,一人左下首喝著茶,還竟有名女郎在角落裡喜滋滋地剝著橘子。

  陸正:“……”

  他正準備發怒,忽覺上首端坐的少年有點眼熟。

  待他從記憶里翻找出片段之後,登時一個哆嗦,雙膝一屈,“臣丹陽郡守陸正,不知陛下大駕光臨,還望陛下恕罪……”

  老半天,位於上首的少年都沒有說話。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少年依然沒有開口的意思,只留陸正,跪到膝蓋酸軟。背後的一群刁奴,這下連最後的希望也失了去,紛紛面露絕望。

  “陸郡守。”正當陸正失去了最後的耐心之時,少年開口了。

  “是!”陸正趕緊答道。

  “陸郡守有何罪,罪不過一幫家奴之惡行,著實令清河王十分惱怒呀。”司馬沅慢吞吞開口,他並沒有說自己怎樣,而是將事情推給了清河王沈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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