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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一天起, 明月輝就一直沒有理過司馬沅。

  還沒中藥呢,就把他嫂子給上了。

  這種天生的種|馬胚子,她都找不到一個原諒他的理由。

  每天司馬沅坐在案邊看書,明月輝就和陳涼真一起指揮這家僕收拾東西。

  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都跟沒看見對方一樣,碰了頭也不著一語。

  就算到了夜晚,兩個人睡一張床,明月輝也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扭過頭背過身睡覺,只肯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在城中平民撤離了大部分過後,世家貴族在南羽軍的護送下陸陸續續也開始撤離了。

  敏成侯府在潁川是主人身份,裴元知又是潁川太守,理所應當地就輪到最後,墊底而行。

  走的前一天夜裡,家僕急匆匆過來,告知司馬沅與明月輝,說是與他們一道而來的那位薛家娘子病情突然加重,生命垂危。

  司馬沅本來已經睡下了,趕緊披上了外袍,讓人引著燈籠,匆匆離開,疾行而去。

  他走後,明月輝賭氣一般轉過身,小小的身子緊緊裹著被褥,巴掌大的小臉從錦衾里露了半爿出來,死死地盯著司馬沅的背影。

  “男人都是一個樣,死相!”她咬著嘴唇嘟囔了一句。

  她一生閱人無數,想不到還是栽到了司馬沅手上。

  她是真心真意把少年當做自己的親人來疼的,好好履行了粑粑的義務,想讓他能夠走出遊戲的套路,迎來自己做主的那一天。

  因為她心底也清楚,自己所知的遊戲劇情,全是她自己選擇出來的。她想給司馬沅一個自己選擇人生與命運的機會。

  可是是他自己不珍惜,非要服從身體的欲|望。

  一想到裴淺從那閣樓里走出來的樣子,明月輝就恨得咬牙切齒,天知道她為了讓他得到這個改變人生的機會,做了多久的思想鬥爭,受了多少無妄的痛楚……

  “殿下,殿下?”突然,從帷幕後冒出一個聲音。

  明月輝朝那邊看去,發現陳涼真正站在那裡,懷裡抱著一件披風。

  “殿下,要不,咱們跟過去看看?”陳涼真望著床鋪,殷殷切切道。

  明月輝看著那丫頭的樣子,水晶風燈下,一雙素馨花般清冷的眼睛裡,全然倒映著自己的身影。

  她看得出,陳涼真是真的擔心自己。

  本來明月輝是想搖頭的,鬼使神差地,她點了點頭。

  ……

  明月輝在陳涼真的伺候下穿好衣服,又披上了那件絨毛披風。兩個人一路分花拂柳,穿走迴廊,從敏成侯府中前方的位置,一直走到了最為西南的偏院。

  那座偏院條件遠不及明月輝他們所住的主院,四周草木枯萎,鮮少有人來打理的樣子。

  還沒走近,便聽到薛快雪悽厲的慘叫。

  這種叫聲,在來潁川的路上,明月輝常常聽到隔壁車的薛快雪在夜裡發出。

  當時醫女的診斷是,薛快雪除了瘧疾以外,還患有嚴重的背癰。

  明月輝在很多歷史書里看見過這種病症,相傳項羽的亞父范增、詩人孟浩然、明朝開國將領徐達都是因這個病死的。

  一開始只是小小的濃瘡,發紅髮硬,如果發現及時,或者療養得當,甚至能很快消退。

  但如果置之不理,或者條件過於惡劣,則會越來越嚴重——從一個小膿包,長成漫山遍野蜂窩狀的濃瘡,濃瘡破潰後膿液無法排除,便爛在了裡面。

  這種潰爛非常痛苦,哪怕輕按邊緣,也能痛不欲生。且這種痛苦無法緩解,最後整個背部都會被掏空。

  明月輝深深記得描述這個病症最後的一句話——求生不能,只求速死。

  涼風中,蔓草依依,薛快雪痛得聲嘶力竭的哭喊,震得明月輝腦殼仁痛。她遠遠地瞥見那支起的窗欞里,燈火亮堂堂的,幾個醫女圍著床鋪,司馬沅紅黑色的披風在其中特別顯眼。

  他應該是坐在床頭的位置,作為薛快雪最重要的人,守在她身邊。

  “她的背癰我都治不好,這群庸醫更治不好。”陳涼真站在一塊嶙峋的大石上,眺望不遠的燈火。

  一旦觸及醫術,她身上就有一股特殊的光彩,不若平時的嬌弱,那堅毅剛強的品格從內里流瀉而出,她小小的身板好似可以抵擋萬鈞。

  是的,明月輝站在後邊,沉默不語,冰涼的晚風吹拂她的髮絲。她當然知道,薛快雪的病不是那樣容易就治好的。

  打遊戲的時候,她氪金的二分之一,都是拿去給身為男主兒子白月光的薛快雪買補品去了。

  那時候明月輝還是快樂的氪金粑粑,一心一意操縱著男主司馬沅巧遇美人、攻略後宮,加之她有意努力耕耘,漸漸後宮的小崽子開始成打的出現了。

  可是無論司馬沅有了多少後宮,成了多少小崽子的爸爸,他唯一說過海誓山盟的人,只有薛快雪。

  偏偏薛快雪在前期不僅不跟他生孩子,甚至連侍寢的選項都沒有。

  一來是薛快雪與司馬沅本身有不可言說的矛盾與內情,二來,是薛快雪這走一步都要三喘的身體,實在沒有辦法做高強度的運動。

  而且稍不注意,遊戲裡就會有薛快雪差點要嗝屁的隨機劇情。

  其他美人可以被打入冷宮、可以得病而死,可以出牆出軌,但是薛快雪不行,只要她一表露出快要嗝屁的現象,主角司馬沅的健康值就會強制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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