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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淺身上的事他猜測得到,明月輝差不離的狀況,他又怎會察覺不出?
他甚至想到了那碗醒酒湯,那個他的第一次……也是他與她的第一次吻……那個他足以銘記終生的吻,到底帶有什麼樣的色彩。
這一次他沒有說什麼,甚至輕輕拂過她的手,在感受到她肌肉震顫的情況下,狠心放下了那雙溫暖的小手。
少年走到不遠的翹頭案上,一把敲碎了一個小型的天球瓶,發了狠握住一塊碎瓷片,再踱了回來。
鮮血從少年的指尖一滴一滴地流下來,明月輝心底都在打凸,她不知道,少年到底在幹什麼。
黑暗中,只見他的眼睛,若初見時不死的火焰,“袁芳塵。”
他這樣喊她,聲音乾淨,沉沉的很好聽。
他站在那裡,披著深色外袍,裡面只著了茶色深衣,瀟瀟然的,一股凜冽的氣質。
明月輝抬起腦袋,恍然間,她突然覺得,他有點像了……有點像遊戲裡初見時的那個少年帝王。
那個少年帝王頭戴通天冠,身著天子朝服,腰插玉具劍,略帶稚氣的面龐,卻渾身卓然不菲的氣度。
“袁芳塵!”少年再度,他拿起碎瓷片,抵在自己脖頸動脈上,“你不要出事。”
“你記住,我是你的夫君。若是你出事,我也絕不會獨活!”他的眼底有這決然的光彩,他那樣弱小,無法替她扛起風雨。
唯有這條命,隨她生,隨她死,隨她出入波瀾詭譎,隨她闖遍刀尖火海。
明月輝片刻怔楞,就這樣看著他,看著他……
不只是過了好久,她狠狠點了一下腦袋。
手臂一撐,跌跌撞撞,卻異常堅定地走出了門扉。
……
熱,滲入骨髓的那種熱,熱得一點點焚燒盡理智。
明月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只有往人少的地方撞,她甚至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活過今晚。
真的,不該逞英雄的時候,就別去逞英雄,明月輝算是交了學費。
但如果當時再讓她選一次,她恐怕……還是會……
唉……她搖了搖頭,迷迷糊糊間跑到了一間閣樓。
閣樓是青竹搭建的,一個個走馬燈燈籠掛在壁間,裡面像是蒸發著什麼,冒著濕熱的水汽。
明月輝誤入其中,不知走了多久,尋到了那水汽的源頭——
是一座小小的溫泉,四周鋪就圓滑的湖石,四周薄薄的水汽瀰漫,恍若小小仙境。
明月輝就像迷路在沙漠裡的旅客,終於找到了還是綠洲一般,幾乎是飛撲般地……跳進了水池裡。
不知悶進這溫暖的浮水裡多久,明月輝方才抬起頭來,一頭青絲隨著皎潔如玉的身軀流瀉下來。
她不知道,有一個人正是聽到了她突然出水的聲音,才猝然止住了腳步。
那個人拄著根手杖,硬生生地停在了通往溫泉的門帘之前。
然後他摸索著找了根竹椅坐到了上面。
被阻擋在外的謝如卿很納悶,明明裴祈安那個賠錢貨說這個閣樓是為他安排的,怎麼會還有仁兄在這裡洗澡呢?
莫非是欺負瞎子看不見?
謝如卿嘆了口氣,等吧等吧,好歹等裡面的壯士洗完了,就輪到他了。
想到這裡,他倚靠在竹壁之下,睜著眼睛開始休憩。
……
另一邊,司馬沅點起了燈,接著一豆燈火,看起了《爾雅》。
他答應過明月輝,哪裡都不能去,只能留在房間裡守著裴淺這個賠錢貨。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他似乎開始認得上面的字了。比起之前無論花了多少心力,永遠都認不得、記不住,那些本該失去了的能力,一點點回到了他的身體之上。
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字認真句讀起來。
長燈之下,少年眉目舒展,劍眉入鬢,眼尾上挑,一副清嘉顏色。
他是那樣全神貫注於泛黃書頁,那雙注入了滿目山河風情的雙眼自始至終沒離開過這書卷中的字字真言。
終將此夜長開眼,已報平身未展眉。
不知看了多久……黑夜憧憧,孤月懸天,這個房間之內始終不得平靜,從頭至尾,裴淺嚶嚶嚶的聲音就沒有停過。
“咳……咳咳咳……”嚶嚶嚶驟停,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急急的咳嗽聲。
司馬沅的目光,從書頁中拔出,明月輝交代要保證裴淺完好無恙,他不敢懈怠。
於是只好放下手中書卷,拔步去看——
越過書架,眼前之景令他不忍直視。
水晶風燈之下,裴淺一身狼藉,雙腿的繩索不知何時被她掙脫開了,她的兩條大白腿便夾著錦衾,上下有規律的摩擦著。
她身下從錦衾到被單,都濕透了,還不斷有液體,從雙|腿|之|間流出來。
此時她身上所著,不過一層略微透明的紗罩,無時無刻不在誘惑著身前的少年。
可對於司馬沅來說,看到眼前的景象,第一個反應卻是——
【嫂子不會是尿了吧?】
他一個未經人事的雛兒,哪裡懂得男女之事到了極致處,女人身心愉悅所遺落下的液體。他只覺得,嫂子這麼明目張胆地放噴泉,一定是中藥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