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故人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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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晚和王瑞兒定了親,阿晚就不好繼續住在四賢齋了。他白天在這邊吃飯,晚上一個人回自己宅子。

  王瑞兒和阿晚都不想把事情弄得太複雜。丁伯找人看了日子,成親的日子選在了三個月後,他們兩人年紀都不小了就不拖下去了。

  三個月里,樂芳菲和王瑞兒忙著置辦王瑞兒的嫁妝,丁卯和童璽忙著把阿晚那座獨門小院翻修。成親當日,就請了好友和幾位交好的同僚,婚禮不隆重,但各項儀式不少。樂芳菲從翁主府抽調了人手幫忙,張婆子帶著王寧兒直接去了阿晚的宅子。

  忙活了一整天,一樁美滿的親事完成。

  王瑞兒和阿晚成親後,白天他們一家仍然在四賢齋吃喝,只有晚上才回自家的宅子。四賢齋里仍然留著他們的房間,方便他們隨時留宿。人果然更喜歡群居,喜歡熱鬧。

  阿晚還在帝都衙門做著小吏,外地官職的好缺不是隨時都有的,要有耐心經營和等待。另外,他們暫時還想留在帝都,等著天子成年,等著樂芳菲出嫁。

  阿晚出去吃酒的次數明顯減少,因為他有了推辭和早歸的藉口。這一家人的幸福生活暫時不細說了。

  且說莊言和耶律歡還在帝都,在答應他們的請求之前,皇朝和皇室都還要扭捏幾把,以此顯示他們的權威。

  這一日,有貴客上門。樂芳菲正在做零食,瞧見來人一眼便認出來,心裡微微有些感嘆。

  樂芳菲先請客人坐了,端上茶水和一些剛做出來的點心零食,這才去淨了手再回來跟客人說話。

  「九王子殿下...」樂芳菲覺得既然皇朝還沒封莊言為南梁王,那就還是稱呼晉國九王子比較合適。

  「平陽翁主...」莊言如此稱呼樂芳菲,眼中有種說不清的情緒。

  在莊言出發來帝都之前,他特意找了閆飛等樂芳菲的熟人,詢問他們要不要跟著一起來帝都,都被閆飛等人婉拒了。

  在樂芳菲這邊,閆飛等人送了信過來,說明了他們的打算。如今閆飛、孫兵和張萊三人都已在南梁成家,他們打算就此安頓下來,其中意思已經明了。

  之前樂無憂來帝都的時候,樂芳菲便給閆飛等人去過信,告訴他們可以回欒國了,那時候閆飛等人便是決定留在南梁,樂芳菲依然明白他們的想法。

  樂芳菲並不會因此就責怪他們,反而為他們能定下心來感到高興。人各有志,樂芳菲不是有野心的人。

  閆飛等人沒有跟著莊言來帝都,樂芳菲便也沒想著要去見他,只是他仍然找上了門。

  樂芳菲坐在了莊言的對面:「不知九王子殿下來此所為何事?」

  「無事,見見故人罷了,」莊言比原來有了不小變化,比之剛到南梁時更加深沉了,「你...童璽一事,是我虧欠了你們,你們不信任我,我也不怪你們。」

  樂芳菲淡然一笑:「早就過去的事了,提起來也沒意思,倒是我們要感謝當初你的銀兩,要不然後來我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莊言目光移到碟中點心,剛才他親眼看著樂芳菲從油鍋里撈起來,不由好奇味道如何,便隨意拿了一塊往嘴裡塞。便在這時,跟在莊言的一位侍衛忽然腳步前移了一下,但莊言掃過去的目光比侍衛的腳步更快,那侍衛並停在了原地什麼都沒說。

  樂芳菲目不斜視,但心中瞭然。

  「你做的...味道不錯,沒想到你現在還會做飯了...」

  「我很小便會下廚了,當年我和母親兩個人相依為命,後來更是自己生活了兩年,若是不會做飯,就要餓肚子了。」

  「哎,你小時候受了不少苦,」莊言擦了擦嘴,看著樂芳菲,「不過,你現在身份不同了,天子賜了府邸給你,你不應該再做這些事情,若是錢不夠花,我可以給你一些。」

  樂芳菲連連擺手:「不用,我錢夠用了,只是習慣了這樣平淡的生活,總要找些事情來做才覺得吃飯也有滋味。」

  莊言點了點頭:「倒是像你的脾氣,若是有什麼需要,以後可以找南梁在帝都的使館人員,我會留話給他們。」

  樂芳菲笑笑沒有推辭。別人要表示好意,太多推辭就顯得不識抬舉,至於用不用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卻也不是說上一兩句話就定下來的。

  莊言猶豫了一下道:「聽說你和天子的關係很近?」

  樂芳菲點了點頭:「還算說得上話,不過天子屬地跟諸侯國的情況不太一樣,天子還未及冠不參與朝政。你若是想讓他幫你在朝堂和輔政處說話,怕是幫不上忙,說不定還弄巧成拙。」不待莊言開口托請,樂芳菲便先拒絕,堵住了莊言接下來的話,也免得一會兒尷尬。

  莊言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果然是這樣,天子屬地比諸侯國還亂,朝政已然被權臣和權貴把持...」

  莊言說得沒錯,樂芳菲沒有反駁。只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莊言繼續道:「若是將來你遇到危難,也可求助南梁使館的人,來我南梁逼禍也可。南梁雖小,庇佑一兩個人還是可以的。」

  莊言雖然多慮了,但這話說得真誠,樂芳菲表示了謝意。

  說不多,兩個人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可多說的。

  臨走的時候,莊言似乎想起了什麼,提醒樂芳菲道:「元吉之死,皇朝可能知道原委了,你要當心一些...」

  樂芳菲只是點了點頭,但嘴上卻說:「元吉?前一任御弟閣下,我跟他不熟。」

  元吉之於帝都,已是過眼雲煙。若是樂芳菲不犯錯,便不會有人在意這件事。若是有一天他們想對付樂芳菲,這件事確實可以拿出來說道,但樂芳菲是絕對不認的。

  送走了莊言,這個插曲便到這裡結束了。

  樂芳菲與莊言,其實牽扯並不多。當初梁宮裡,也只是那麼幾次見面,以及那一次夜裡奔逃。樂芳菲感激莊言的救命之恩,卻也不會傻傻的把莊言供起來,畢竟她之所以有性命之憂起因也是晉國。

  恩怨兩消,便是這樣。

  樂芳菲今生都未再踏足南梁的土地,但北梁卻去了一次,只為給母親掃墓順便遷墳。之後,樂芳菲又回了一趟欒國,把父母合葬在了一起。

  餘生里,她忘記了那片土地,而那片土地上的人更是不會想起這個曾經做了一天梁王的人。倒是欒國,因翁主嫁與天子,從此欒國成了天子一系。不過,這些正事卻與樂芳菲關係不多就是了。

  這一日晌午,張婆子正帶著王寧兒在四賢齋門口玩耍,樂芳菲和王瑞兒,還有攬月正在看花樣子。

  樂芳菲雖然不繡花,但她穿的衣裳還是要挑花樣的。翁主的身份擺在這裡,平日在四賢齋窩著的時候便罷了,但要出門就不能給天子丟臉。

  如今樂芳菲的開銷也大,四賢齋賺的錢只夠她一個人的日常開銷,翁主出行和翁主府的開銷才是大頭。好在阿治有時不時給她些銀子和賞賜,樂無憂也時常派人送銀子給她,是以她倒是不愁沒銀子用。

  一聲驚呼從門口傳來,是張婆子的聲音,樂芳菲三人立刻丟下手裡的東西,跑到外面。

  張婆子抱著王寧兒坐倒在地上,王寧兒被她護在懷裡看上去只是受了些驚嚇,但張婆子似乎是扭了腳,臉上表情有些痛苦。王瑞兒跑過去抱起王寧兒,攬月攙扶起張婆子。

  樂芳菲怒目瞪視著險些造成禍事的罪魁禍首——停在旁邊的一輛馬車。這輛馬車不在路中間,反而是靠在店鋪門口特別近,馬頭就搭在旁邊的攤子上,那不知事的馬還在攤子的點心上嗅了嗅,然後恬不知恥地伸出舌頭捲起了一塊點心吞下去。

  童璽和丁卯也聽到動靜,從店裡沖了出來。

  童璽怒視馬車上的馬夫,怒道:「光天化日之下,誰人縱馬在帝都街頭行兇?」

  「哪來的無賴血口噴人?我倒到問問,是誰不長眼擋了我們家夫人的路?」車廂里傳來年輕女子尖利的聲音。

  隨著聲音,一個丫環打扮的女子從車廂里走了出來,在她身後又有一位中年婦人出來,看婦人的裝扮應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剛才說話的便應是這個丫環。

  張婆子扶著腰站在原地,弩回丫環:「明明是你家馬車行的太快,還偏離了路中央,差一點撞到了我家小姐。」

  丫環哼了一聲:「什麼阿貓阿狗也敢稱小姐,我只看到不知道哪來的野丫頭衝撞了馬車,你這婆子自己沒看好孩子,是不是想碰瓷我們家?」

  「你胡說!」張婆子氣得鼻子都歪了,「我們家小姐就在攤子旁邊玩耍,根本就沒往路中去,反倒是你家馬車就衝著我們家的攤子衝過來,分明是你顛倒黑白。」

  樂芳菲比較相信張婆子的話,因為每次王寧兒在門外面玩,張婆子都看得很緊,她還常說小孩子在街上玩最要注意安全。

  樂芳菲皺眉,看向那位一直沒說話卻在打量四賢齋的中年婦人:「這位不知是哪家的夫人?」

  丫環仰頭又哼了一聲:「我家住在伏龍巷,我家夫人...」

  「等等,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原來是皇室宗親的貴夫人...」樂芳菲打斷了丫環的話。

  伏龍巷是老街道,宅子也是老宅,裡面住的全部是老牌的皇室宗親。只是這些皇室宗親的子弟大多沒什麼出息,只能全家人都窩在伏龍巷裡混日子。當然,其中也有少一些是因戀舊仍然住在那裡的宗親長者。

  只是伏龍巷在帝都很是尷尬,他們是皇室宗親,別人總要給些面子,可那裡的人自己又沒什麼本事,還常常做些惹人厭的事情,導致伏龍巷在帝都的名聲非常不好。

  童璽待要說些什麼,樂芳菲攔住了他,叫了小廝過來吩咐:「你去那邊街口把巡街的捕快叫過來,就說有人在四賢齋門口搗亂,讓他們把這位夫人和丫環,還有那位車夫,一起抓了送衙門審問。」

  小廝沒有猶豫,應了是扭頭就像街口跑去。樂芳菲在這裡開了四賢齋,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待著,負責附近街道治安的衙門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那中年婦人聽了樂芳菲的話,有些不解地看向丫環。丫環搖了搖頭,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沒一會兒,一隊衙門的人就跑了過來,各個腰間挎著刀,臉上凶神惡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抓江洋大盜。

  這下子,中年婦人傻眼了,丫環害怕了。

  衙門的人默默對著樂芳菲行了禮,領頭的隊長道:「搗亂的人在哪裡?」

  先前氣焰囂張的丫環像被掐了尾巴的貓一樣一驚一乍:「你們...想幹什麼?我們是伏龍巷的人,你們不要亂來。」

  不過,中年婦人顯然是見過世面的,沒有丫環的驚慌,在最初的吃驚過後很快就鎮定下來。

  中年婦人對衙差道:「幾位官爺,莫要只聽信他們的一面之詞,我家住在伏龍巷丙字宅,想來幾位官爺不會為了幾個升斗小民得罪天家...」

  聽著中年婦人和丫環不停說著伏龍巷,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皇室宗親,樂芳菲不由無奈地搖頭:「官爺,秉公處理就可以,你們若是不好處理,便把人送去大理寺,本翁主自會派人過去分說。」

  中年婦人眼睛一瞪反問樂芳菲:「等等,你說什麼?」

  樂芳菲卻是沒有回答中年婦人的話。

  那位領頭官差好心為中年婦人解答:「這位是平陽翁主,這位夫人,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中年婦人顯然聽說過平陽翁主的故事,畢竟當初天子重封平陽翁主的時候場面很大,帝都幾乎無人不曉,還有暗地裡的那些關於平陽翁主和天子的傳言。中年婦人住在伏龍巷,這些話題是必然聽說過的。

  在樂芳菲和眾官差的逼視下,中年婦人忽然笑了:「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沒想到是平陽翁主,誤會,都是誤會...」

  樂芳菲眉頭仍然皺著,中年婦人變臉太快,反而讓她感覺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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