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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華就是鰲魚的名字,和素心一樣,都是朱雀起的。

  朱雀。

  阿貴又想起這個名字,心裡仍有傷懷。那好似是一口填了野草的枯井,咕嘟咕嘟又往外泛著地下河流的水,只是那雜草叢生之中,埋著的是屍骨,再尋不回往日的風景了。

  這口枯井的名字就叫做——朱雀之死。

  “你們來找我,無非是想讓我回去。但如今神明已死,長安亦不再是從前的長安,還需要我做什麼?”褪去了往日的不正經,阿貴這時才有了一絲長者的模樣。

  敖華搖頭,“正因為神明已死,才更需要管轄。長安自古以來龍蛇混雜,妖魔齊聚,又經歷數朝更迭,若非朱雀留下投影震懾宵小,哪兒會有太平。更重要的是,墳頭太多,陰氣太重,那幫老鬼天天在驪山墳頭蹦迪,我需要你回去鎮著。”

  “那你應該去找星君,死人歸他管。”阿貴不以為意。

  “成了精的粽子,陰司也是不收的。”敖華面無表情。

  阿貴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可你看看我現在,還有什麼通天徹地的能力嗎?我只是一隻很普通的烏龜而已。”

  “玄青尊者,糊弄人的話就不必說了吧?”素心微微一笑,搶在敖華前面說道:“誰都知道你本可以繼承玄武的衣缽,憑你身上的福澤之力,鎮壓一地的陰邪之氣,不難做到。”

  話音落下,敖華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被素心瞪了回去。她笑著,蓮步輕移走到阿貴面前,微微俯身看著他,道:“逃避永遠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朱雀大人若看到你如今這模樣,恐怕也會失望之極。”

  阿貴看著她,沒有說話。

  素心直起身子,眨眨眼,嫵媚之中又多了一絲俏皮可愛,“其實你若跟我們回去,也是坐辦公室的命。就像南京城門前的貔貅,還有街邊小店裡的招財貓,不用外勤,五險一金,還有年休。”

  敖華看了素心一眼,清了清嗓子,補充道:“辦公室就在鐘樓下邊,我給你訂了一個五成五的大玻璃缸。”

  阿貴:“……”

  我堂堂尊者你們當我個擺件嗎?

  岑深和桓樂則已經自動切換到了吃瓜模式,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三人打嘴仗。預想中的大打出手沒有發生,岑深便放寬了心,左右不過是阿貴被捉回去強行當一個妖界公務員,為廣大同胞發光發熱而已。

  阿貴應當是不想回去的,否則他也不會隨柳七來到現代,逃得那麼徹底。岑深還是堅持跟從前一樣的原則,他不過多打探阿貴的隱私,也完全尊重對方的選擇。

  出乎意料的是,阿貴雖然嘴上倔強,可態度卻並不強硬。這時,他已經把敖華喚到了面前,“你跟我說說長安的情況吧。”

  敖華點頭:“好。”

  素心見兩人說上了,便自覺地退到岑深和桓樂身邊,與他們閒聊。她饒有興致地看著格外年輕而復有朝氣的桓樂,道:“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朱雀台的公子。”

  “朱雀台現在還在嗎?”

  “早就不在了。”

  桓樂對這樣的答案毫不意外,世事在變,不變的只是腳下的土地而已。但朱雀台雖然不在了,他還牽掛著那座城市,“長安怎麼了?你們很缺人手嗎?”

  “是啊,長安一直是個特殊的地方。各種勢力盤根錯節,大妖大鬼老而彌堅,處處皆是掣肘。大唐沒了,朱雀台倒了,當初追隨朱雀大人的那一批妖怪,還活著的也就只有我跟敖華了。”

  短短几句話,似乎包裹著一千多年的風霜。

  從這些風霜中逃走的阿貴,無疑是個膽怯之輩。但無論是敖華還是素心,都沒有興師問罪的意圖。

  末了,素心又道:“阿貴與我們兩個不一樣。敖華欲成真龍而不得,而我只是太液池裡的一條小小蛇妖,只有他身具神獸的血脈,可以繼承朱雀大人的衣缽。若兩位願意,還請幫忙勸幾句。”

  那邊阿貴和敖華的談話也接近尾聲,敖華似乎沒有一次性說服阿貴,留下話道:“我不能離開太久,五天之內必定折返,你好好想想,過幾天再來找你。”

  敖華和素心離開了,西子胡同的深處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阿貴像個憂鬱的思考者,望著院中高大的椿樹發呆,也不知是否想起了某位故人。岑深與桓樂對弈遊廊下,卻是談起了神獸的話題。

  “那就跟妖界的神仙差不多吧。”桓樂總結道:“但是在人類的神話故事裡,神獸總是他們的坐騎,總是充當著被征服的角色,這就不太友好了。”

  今天的桓樂,也是人妖兩界和平的使者。

  “說起來,我好像見過朱雀的畫像。”桓樂支著下巴陷入了回憶。他記得是在他還沒有化形的時候,有一次他調皮搗蛋的闖進了祖父的書房,打翻了一筐書畫。

  那副畫就被藏在最底下,用一個長條盒子裝著,保存得相當好。

  桓樂一時好奇,就把盒子打開了,嘴巴咬著畫的前端一抖,一個灼灼明艷的女子便出現在他眼前。

  畫上有他叔祖父的題字,他把她叫做——朱雀姑姑。

  叔祖父是個放蕩不羈愛自由的老光棍,二哥桓容的畫就是跟他學的。以至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般大了都沒個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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