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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時候她是有些害怕雲奉啟的,雲奉啟脾氣不是很好,總是很不耐煩的樣子。他還會考問雲安在,她要是回答不出來,表現得不好了,還會受到雲奉啟的訓斥。

  雲奉啟和楚郁完全不同。

  楚郁是那種雲安在喝一口粥,他都要先嘗一口涼熱的人。他總是用厚厚的衣服把雲安在包起來,怕她受涼,怕她摔倒,怕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所以在她剛剛變成雲安在的時候,每次一見到雲奉啟不滿地批評她,她就會偷偷想起楚郁表哥。後來她才懂得關心和疼愛並不是只有一種方式。

  雲安在掀開轎子的帘子,望著轎子外面騎著馬的雲奉啟。雲奉啟眼底一片青色,這段日子幾乎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哥哥。”雲安在輕聲喊他。

  “在在怎麼了?”雲奉啟趕著馬,更靠近轎子一些。

  “哥哥,這段日子為了我的事情家裡人都在忙活。我瞧著嫂子都瘦了一圈呢。”雲安在嘆了口氣,“我還聽煮雨說,她無意間看見嫂子一個人立在佛堂抹眼淚。”

  雲奉啟一愣,他沒有想到雲安在是要跟他說穆樞凌的事情。

  雲安在瞧著雲奉啟臉上沒什麼表情,又說:“嫂子家在鎮西,不遠千里嫁過來。整個豐東連個親近些的娘家人都沒有,也是怪可憐的。”

  “好好的,說她做什麼!”雲奉啟臉色不太好,他打馬前行,甩開了雲安在的轎子一段距離。

  雲奉啟把雲安在送回她的露破院,然後往自己的旭照院走去。他站在屋子外好半天也沒進去。他這兩年幾乎都睡在書房,而這他原本的旭照院幾乎已經是穆樞凌一個人住了。

  他站在門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轉身往外走去。

  屋門從裡面被推開,穆樞凌身邊的丫鬟夭夭走出來,驚訝地看著雲奉啟的背影。

  雲奉啟沒有想到被穆樞凌的丫鬟撞了個正著,這個時候他再走是不是就顯得很古怪?他兩腳好像粘在地上一樣,然後終於下定決心憤憤轉身走進屋子。

  還吩咐:“給我打水。”

  夭夭愣了好半天才高興地連忙應著。作為穆樞凌的陪嫁丫鬟,她和灼灼兩個人對她們家姑娘這婚姻都十分苦惱。哪裡有成婚兩年還沒有圓房的道理?

  幸好雲家人倒是不錯,對她們姑娘還成。要不然這日子簡直不敢想。

  夭夭不敢多耽擱,急忙去找了灼灼,準備打水伺候雲奉啟。她走了兩步,忽然又覺得不對勁。

  打水?

  晚膳都還沒有吃過啊。

  穆樞凌坐在窗下,她面前的桌子上擺著各種花樣的碎步和針線。她正低著頭繡著一件小衣。

  雲奉啟走過去,發現是一件小孩的衣服。

  “給誰做的?”

  雲奉啟忽然出聲嚇了穆樞凌一跳,針尖就刺進了她的指腹上。原以為是夭夭去而又回,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雲奉啟。

  穆樞凌呆坐在哪兒,愣愣地看著雲奉啟。

  雲奉啟有多久沒踏進過這間屋子了?恐怕他們成親有多久,雲奉啟就有多久沒踏進來過。

  “你、你怎麼過來了?”

  “這難道不是我的院子?”雲奉啟有些不耐煩地反問。

  “是,是你的院子。”

  “那我自然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是,您想什麼時候過來就什麼時候過來。”穆樞凌低著頭把手中的針繡活收起來,許是有些魂不守舍的緣故,針尖又扎了她一下。

  雲奉啟看了她流血的指尖,說:“真笨。”

  穆樞凌沒吭聲,她拿了針線簍里的一塊帕子擦了指腹上的血跡。

  穆樞凌不接話了,雲奉啟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悶悶站了半天,越發煩躁地說:“你不知道伺候我更衣嗎?”

  穆樞凌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有話就直說!”雲奉啟覺得自己快忍不住要罵人了。

  穆樞凌輕輕嘆息了一聲,道:“我讓夭夭去書房取你的衣服。”

  因為雲奉啟並不住在這裡的緣故,這裡根本沒有他的衣服。

  穆樞凌那細微的嘆息聲落入雲奉啟的耳中,他的火氣竟忽然就消了。他盯著穆樞凌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大步朝著床榻走去。

  “過來睡覺!”雲奉啟坐在床邊,脫靴子。

  穆樞凌驚訝地看著他。

  雲奉啟又不樂意了,他瞪她:“你不願意?”

  “不是……”穆樞凌有些猶豫地說,“才戌時,還沒有用過晚膳。母親那裡一會兒是要等著我去伺候的。”

  雲奉啟一愣,竟發現自己太緊張的緣故居然連時辰都忘了。

  他有一絲被揭穿的窘迫感。

  “我說過來睡覺!”雲奉啟又說了一遍,這一遍的語氣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穆樞凌走過去,將一雙鞋子脫了,躺在架子床的外邊兒,和雲奉啟之間留了很大一條縫兒。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雲奉啟忽然伸手拔了穆樞凌發間的簪子,朝著燭台扔過去。屋子裡一下子就暗了下去。他又起身把帷帳放下來,這下子,架子床里更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大清了。

  過了一會兒,穆樞凌坐起來,柔聲問:“奉啟,是誰惹了你不高興嗎?還是有什麼為難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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