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小沈後說完話後,便帶著小姑子永安公主迴轉後宮去了。身後的阮公公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走上前笑著向邱大人請安:“邱大人,雜家給您請安了。”

  邱大人點了點頭,卻不知道這大內總管要跟自己說什麼:“邱大人方才之言,雜家也一定記在心上,只是……太傅臨行前曾經再三囑託過微臣,務必不讓公主在宮裡煩悶了,所以今兒才開台請了戲班子,擾了朝堂的清寧,雜家也是考慮不周,還請邱大人見諒,只是大人方才那樣當著公主的面兒,說得這般的不留情面,若是擾了公主的心情,雜家的差事可是越來越難辦了呀!要不……大人以後要是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先跟雜家交代,雜家一定考慮周全,可不能這麼跑到公主面前劈頭蓋臉的不是?不然太傅回來了,看見公主清減了,心裡一不高興,雜家可是要挨訓斥的啊!”

  邱明硯驚訝得挑了眉頭,太傅大人居然會交代這樣的雞毛蒜皮?可是料想著這阮公公也不會拿著定國侯誑語來當擋箭牌。

  阮公公皮笑肉不笑地鞠躬走後,邱明硯卻是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太傅大人……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寵愛著那個與皇帝長得一模一樣的永安公主的?

  在邱明硯的心中,太傅大人是座遙不可及的人生豐碑。但凡熱血少年總是要有個敬仰的目標才好,他邱明硯何其幸甚,不必像旁人那般去敬仰書本里前朝的英豪,或者是構架出來的英雄。太傅的傳奇就在那裡,成了每個大魏熱血男兒的嚮往,更讓當時正準備科考的他一意孤行,自剃其發,偷跑出家,投奔了漠北的黑旗軍大營。當自己遭遇家變時,更是太傅頂住了猖狂的榮尚書的迫害,留下了自己的一條性命成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衛冷侯大人便是他人生奮鬥的指路北斗啟明長庚星,能助太傅這樣的英豪登上龍椅更成了邱明硯心念不忘的人生大事。

  可是現在太傅壯志未酬,卻似乎已經沉浸在了女兒的溫柔鄉里,這不能不叫邱明硯心生警惕與焦慮。會不會是那個鬼心眼的皇上攛掇著自己的親妹勾引了太傅大人呢?

  邱明硯大人的話震醒了小沈皇后,立志做一名賢后,絕不給已經在朝堂處境艱難的夫君拖後腿的心頓時又開始熊熊燃燒。

  皇上病重,不願意見她過了病氣,不得商量。她便是拉來了永安公主,商量著要召集宮女與諸臣的家眷來宮中替前線的將士們fèng制布鞋。

  這樣的布鞋一般是要過一過十幾個女眷手中的針線的,手藝不一定有多麼結實,但是貴女加持過的鞋子,衝鋒陷陣一定會虎虎生威,再不濟戰敗了,跑起路來也會疾如糙上飛。

  製作這種“神履”,是大魏用兵時的慣例,所以小沈皇后提議,永安公主自然也無從反對,於是小沈後便興沖沖地寫下了請帖,可是邀請女眷入宮的帖子卻被阮公公攔截了下來,一句“太傅吩咐皇后在宮中精心養神,不宜見宮外女眷”便將全盤計劃打得七零八落。

  最後無奈,小沈後只能再三叮囑著永安公主代為接待眾位女眷。

  距離上次與朝中各個府衙的女眷一起做手工,已經是一年有餘了。記得賞燈節與眾位女眷做頭燈那會子,自己還是個廳堂里無人問津的擺設呢,優哉游哉的看著夫人們的勾心鬥角倒是有趣得緊。可是這次,自己確成了女眷雲集的主角,一時間眾星捧月一般,很是不適應啊。

  就好比現在,自己接過侍女穿好了的棉線,可是一針扎歪了,在鞋面上形成一道詭異的弧線,禮部的侍郎夫人立刻瞪圓了眼睛,蠕動著肥厚的嘴唇嘖嘖道:“公主蕙質蘭心,這線走得新奇,不像我們的那麼死板,倒是要好好地與公主學上一學呢!”

  其他的夫人們也不甘示弱,紛紛引頸望過來,然後看著那拙劣的針腳讚許地點著頭:“可不是!倒是雅致得很,我們也學著公主的樣式吧……”

  看著那一雙雙鞋面上開始七歪八扭的針腳,聶清麟心裡默默垂淚:邊關的將士們,本宮對不住你們,衝鋒陷陣的時候,鞋底子不要掉下來才好!

  阿諛奉承了一番後,眾位夫人便開始閒聊起了南疆的戰事。論起來,這些夫人們知道的情況比身在宮中的自己還多。

  最起碼聶清麟是在眾位要員夫人們的口中知道了太傅受傷的消息。

  當禮部夫人繪聲繪色地說起了太傅被毒蛇咬傷,幸虧隨軍做嚮導的南疆公主奮不顧身,親口吮毒,救了太傅一命的時候,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望了下坐在主位上的永安公主。

  禮部夫人也自覺失言,便趕緊住了嘴準備轉移話題。可也有更不知趣的,聽到關鍵處就沒了下文,被懸掛得厲害,脫口問道:“太傅大人傷在何處?”

  這是有人輕語到:“聽說……是傷在了腿根處……”眾人夫人手裡的針線略微放緩,若有所思:仙人如畫的太傅大人下衫撩起,露出了健壯光裸的大腿,熱氣騰騰地分叉開來,而那貌美妖艷的公主匍匐在了太傅的身下,一口一口的……”一時間好幾位夫人都晃神扎了手指,啊呀聲此起彼伏。

  聶清麟微鬆了口氣,原來手腳拙笨的不光是自己一個,她也沒有聲張,默默地把自己的冒了血珠手指放入口裡吮了吮,然後將鞋子交到了身旁侍女的手裡:“本宮的活計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由你收一收尾兒吧。”說著便準備起身回宮休息。

  就在這時又聽到兵部的侍郎夫人道:“原是受了傷,怪不得前線接連吃了敗仗……”

  聶清麟剛要站起來的身子頓住了,細眉微微蹙了起來:原來邱大人那句前方戰事吃緊,還真不是嚇唬後宮的誑語。

  太傅大人的確是接連吃了兩次敗仗。說起失利的緣由,都是心裡憋悶著一肚子的火氣。

  北疆的兵船太精良了!這牢靠的兵船在大江闊海處行駛,自然是如虎添翼平穩得很,可是南疆水澤密布。這樣不大靈活的戰船是猶如虬龍困淺灘。可是若是換成與南疆兵卒使用的那種竹筏,大部分北方的將士卻是掌握不好平衡與技巧,根本沒法在水上靈活地轉動方向。

  太傅當機立斷,立刻命令士兵回撤,退出了水戰。而南疆王倒是因為連勝兩局兒無比猖狂,一路高歌猛進。又吞併了兩個邊陲縣城,正式與那嶺南王的疆域接壤,而嶺南王這見風使陀之輩左右均衡,料定衛冷侯這陸上的猛虎面對南疆水澤大勢已去,正式宣布改旗易幟,匡扶大魏正統,宣布衛侯為叛賊賊子,而他嶺南王則要肅清賊首,匡扶大魏的正統!

  於是嶺南的藩兵也加入到了與大魏軍隊對峙的混戰總來,一時間,南疆士氣又是大振,太傅大人雖然腿傷未愈,但是心裡的焦躁早就勝過了身上的傷痛了。

  聶清麟在夫人的聚會上聽了雖然不是真切,但是憑著她的七竅玲瓏心倒是也自己推敲得差不多了。卻是心思重重地回了鳳雛宮。

  路過湖邊的時候,她看見湖裡的荷花過了花期,俱是有些凋謝了。有宮中的小船在湖上來回的滑動穿梭,修建掉殘荷,打撈枯葉。

  聶清麟心裡煩亂,倒是也不急著回宮,將那寫宮人的幹活的樣子甚是有趣,便停了下來駐足觀賞。

  只是那小船倒是不同於聶清麟以前在宮裡所見,船身四周都是纏繞著一種奇怪的樹藤,那船上的工人穿梭在湖面設置的亭台樓閣間,幾次船身與石柱子相撞,可是小船卻是如同被只大手穩穩托住一般,不見一絲的亂動。

  聶清麟看著看著心裡一動,命善嬤嬤喚來了打撈殘葉的宮人問道:“這小船上為何綁縛上了樹枝?”

  那宮人聽了公主問話,也不知自己哪裡犯下什麼錯處,立刻戰戰兢兢地回答:“回稟公主,前幾年每到這個時候,湖面風大,作業的小船不吃水,經常被風吹翻,於是奴才便想到了老家的一個法子,將托人從老家帶來了幾捆定水藤纏在船上,便可以增加船的重力,不易翻船。”

  “定水藤……聽著這個名字,那船滑動起來還輕巧嗎?”聶清麟不解地問。

  “回稟公主,這就是那樹藤的精妙的地方,這樹藤雖然抓水可是質地甚輕,可以浮在水中,在水面上滑動也甚是輕巧……”

  雖然太傅大人鴻雁傳書得頻繁,可是永安公主卻是從來沒有給太傅大人回了一封信的。可是過了幾日卻是難得地親筆書寫了一封信,連帶著一捆奇怪的樹枝一併送往了南疆的主帳軍營。

  彼時,乞珂公主正奉著傷藥,準備親自替太傅大人的傷腿換藥。

  就在數日前,太傅誤被南疆蛇兵豢養的毒蛇咬中,幸好公主與魯豫達正陪著太傅在山間查看地形,當時乞珂去查看傷勢時,一時心急便是準備附唇上去吮出毒汁,可是卻被太傅推開,命著旁邊的魯豫達過來吸毒。

  魯豫達為了主帥安危自然甘於奉上清白的雙唇。

  只是療傷之時,自己跪在主帥腿間,匍匐著虎背熊腰,聽著太傅大人被蛇毒蟄得微微粗喘,又被自己吮得連連抽氣,這樣的鮮活畫面成了黑旗軍驍勇的魯將軍一生不願回顧的片段。

  待到其他將士來後,私下問起誰替太傅療傷,魯豫達都是含糊地說是乞珂公主,反正在場就三個人,他們總不至於跑到乞珂公主或是太傅面前對峙吧?只不過這樣一來,軍中本就少了女子調劑的男人們頓時有些浮想聯翩,只覺得這位南疆公主與太傅大人應該是有了些什麼的。

  而乞珂公主聽聞這樣的傳言時,心裡也是一甜。與太傅相處得越久,便會對這個冷若冰霜的英俊男人更加痴迷。原以為太傅的妾室該是怎樣的貌美如花,不過那天在京城與衛府的三夫人遭遇一看,美則美矣,到底是比不過自己的,後來她刻意打聽了下,才知道這三夫人很是溫柔甚得太傅的脾胃,連那樣的尋常女子都可以被太傅納入府中,為何才貌雙全的自己卻不能呢?一時間,乞珂公主只覺得自己的鬥志高昂。

  衛侯不願接納自己,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乞珂公主早已暗自盤算好了,只要太傅收服了南疆,自己情願放棄唾手可得的南疆王的寶座,甘願入了太傅府成為一名妾室以表自己的愛慕誠心。

  那樣消除了疑慮的太傅,一定會接納自己吧!至於那個大魏的公主……乞珂卻是全沒有放在心上。模樣倒是不錯,跟她的那個皇帝哥哥一樣,讓人看了頗為驚艷,可惜她的身份竟是比自己這個南疆公主還要尷尬,試問立志雄霸天下的太傅大人怎麼可能會真心愛她?

  衛冷侯這樣的男人,就是座遙不可及的高山,沒有任何女人配得上與他比肩而立。想她堂堂南疆公主,十三歲便輔佐父王主理國事,見識韜略哪一樣不是上乘?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