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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這邵陽也是憋悶了許久,這幾日胎相安穩,倒是可以散心走動,活動下筋骨,便是求了王爺,陪著未出閣的妹妹去與月老廟求一求姻緣。自己的請折送進了宮門後,皇帝倒是暢快的恩准了,她這才來到鳳雛宮前等著妹妹。

  兩個人也是久久沒見,倒是省了一副車馬,乾脆同坐一輛,便是出發了。

  “難道皇兄沒有派人告知姐姐要來?怎么妹妹見了似乎還微有些驚訝呢?”邵陽拉著聶清麟的手問道。

  聶清麟笑著說:“只是驚訝姐姐幾日不見,又是嬌艷了些罷了,怎麼樣,與那王爺回去,他可有刁難姐姐?”

  提及於此,邵陽似乎面有難色,只是微微蠕動著嘴唇:“就是那個樣子了……有什麼刁不刁難的……”

  這話聽得聶清麟心裡一沉,便是又問道:“姐姐倒是明示一下,為何跟妹妹也要這般的遮掩?”邵陽公主本來就是個臉薄的,只因這難言之隱皆是對著沒出閨閣的妹妹道不得的,便是憋都得臉紅紅的也不說話。

  聶清麟向來是敢說的,只看姐姐這樣便是猜到了幾許,卻是突然想起自己被迫得與那葛清遠成親時,桌案上一托盤的“刑具”來,便是心頭一沉:“姐姐莫要害羞,可是那休屠宏準備了什麼可怖的器具折騰姐姐了?”

  邵陽被妹妹一句句緊逼得沒了法子,老實之人倒是一下子便脫口而出:“原是他身上自帶的,倒也不用準備……”這話一出,龍珠公主聽了也有些傻眼,嘴裡便是喃喃道:“可是姐姐懷有了身孕……那王爺也不憐惜?”

  邵陽憋悶道:“倒是不像先前那麼折騰了,可也是纏手纏腳地磨人個沒完……”聶清麟聽到這確實不好再問下去了。她也是被那太傅栽培過的,自然知道那纏手纏腳的花式甚多,又看姐姐並沒有憔悴的樣子,倒是豐盈了不少,便是略有些放心不好再問下去了。

  月老廟在京城最繁華的街市里,胭脂鋪、霓裳首飾店鱗次櫛比。立志愛美的女兒家過了這條街市,便是傾盡荷包里的金銀,也是意猶未盡。

  不過公主的車馬確沒有走過街市,而是繞到了廟後。

  月老廟廟門兩開,前門對的是普羅大眾,後門卻是只面向王侯權貴。

  自古以後走後門者為上,這月老的後門便是大好姻緣的方便之門,設立這個名目的也甚是會揣度權貴的心態,入了山廟的後門,一糙一木無一不是精緻的,院中倆棵粗壯的合歡樹是百年老樹,粗大的樹身上纏繞這密密麻麻許願的紅布條,倒像是掛滿了鮮艷的紅椒一般。穿過兩棵大樹樹枝相連的連理枝,便是金碧輝煌的內堂,就連那供奉的月老像也是披金掛玉,暗示著金玉良緣之意。

  當二位公主下車時,便是有幾個王侯夫人帶著自己女兒在廟門前行禮恭候著。等眾位夫人抬眼望過去了時,先是看著一個紅衣的少女從馬車上裊裊生煙地走了下來。

  這位貴氣逼人,似乎又嬌俏了不少的貴人可不正是那傳說里被太傅打入了天牢的永安公主嗎!那小臉一看便是新開了不久的,光潔得很,可是穿著打扮卻一應是未出閨閣的架勢,從頭到腳又是無一樣不是新奇出眾的。

  想著葛氏一派倒台,葛清遠一門株連九族,盡數被抄斬。而朝堂上牽連的世家官員無數,就是沾染上些許關係的莫不是要受到些許株連。可是這葛清遠的新婦,坐實了的九族之內,居然能安然無恙,跟個沒事人似的又重新回了宮中。

  若說她那皇帝哥哥是個掌握實權的,倒也是好解釋些。可那無用的兄長分明就是個擺設而已,這分明是討了太傅的傾心,才能度過這場人心惶惶的動盪。倒是個什麼樣的女子?竟然能安然地遊走大魏的兩位權勢朝臣之間?眾位夫人心裡嘖嘖稱奇,卻是面上不敢露出半絲輕鄙之意。

  可是有那膽小的,卻也有那膽大敢說的。雍和王府的林妙音自從那公主進來後,便是氣得眼眶欲裂。

  想她雍和王府的郡主,便是在數月之前如何的風光?可是因為這個不安於室的皇家公主,偏偏是要在她的府中私會那葛家的情郎,做了私奔的醜事。這永安公主自己跑去快活,卻是牽連得雍和王府上下不得安寧。

  雍和王爺被“請”入了不知什麼地方秘密拘禁起來問話,而她也被“請”入了大理寺監,光是牆壁上那一排排排的刑具便是讓她的芳魂嚇得飛散。向她陪著那醉酒的公主入了內室後,便是被人用沾了藥的巾帕子捂住口鼻暈了過去,哪裡知曉其後的情形?白白是受了驚嚇,才被放了回去。可她的父王據說是沾染了那樣的邪物,被個大魏的有一個妖姬公主迷得神魂顛倒,差點引來滅門的慘禍。

  當葛賊謀反前,父王帝倒是回了一絲清明也許是聽了什麼風聲,只吩咐母親趕緊帶著妾室女兒出逃回了外省的娘家,才算是避開了葛賊的清剿。可是留守府內的雍和王卻被那樂瑤公主領了人,勒死在了王府之內。

  那狐媚的公主卻也是沒得了什麼好下場,據說一身污穢地死在了匈奴人的驛館裡,倒是解了這殺父之仇。

  也幸而父王死得忠烈,衛冷侯看在了恩師昔日的情分上,原諒了他的晚節不保,保住了雍和王世襲的名頭,又允了母親過繼了一個族裡的男孩,算是承襲支撐起了王府的門面。

  可是她的皇后之夢卻是徹底的破碎了。那衛郎但凡是顧念著與父親酒桌上的約定,也不至於因為那個永安公主就任憑那些粗鄙的,將自己一個千金貴女押入了大理寺監去。

  如今自己六宮之主的美夢破碎,可是那個天生的狐媚卻是如魚得水,明明是開過了臉兒的,卻是一副閨閣的打扮又來這月老廟求著姻緣,占著名額,怎麼能叫她咽下這口惡氣?

  不過,就算那狐媚子再得寵也是沒用的!滿京城都知道了她曾經下嫁給了妄圖謀奪皇位的反賊,這二婚的女子哪裡還有個什麼好姻緣?那衛冷侯是何等權傾朝野的男子?正妻之位空懸了許久,必定是要尋個世家門楣的出眾女子,就算是王爺府里的妾室,也皆是出身清白,才貌出眾的女兒,更不要說要有世家的嫡女呢!

  她永安公主這樣剋死夫家的女子,也只配是養在宮中的玩意罷了!待得太傅厭倦了,那個荒誕的樂瑤公主的死裝便是她這個妹妹的下場!

  當下便是拉下了臉來,聲音不小地去問那廟裡的主事:“這月老廟向來是保佑未婚女子的姻緣,這廟後門進入的,更得是身家清白的女子,什麼時候這開了臉兒的,夫君還沒有死了的,也配進來求著姻緣了?一女侍二夫,也不怕敗壞了一干千金貴女的姻緣?”

  這話一出,唬得她身邊的老王妃嚇得一扯她的衣服,心道:女兒真是被妒火氣暈了頭?還當是老王爺健在,家中權勢穩健?就算這兩位公主不是得勢之人,抖落不起昔日皇家的風采,可是這樣大庭廣眾下去抹了公主的臉面,豈不是要跟太傅做對不成?

  可是這林妙聲雖然是看不得火候,卻是道盡了吃食廟裡撮著香火的眾人心裡之言,一時間眾人雖是沒有隨聲附和,可是低頭轉臉兒間,卻是帶足了嘲諷之意:可不是!這相攜而來的兩位公主,都是連過了兩個男人的,倒是全湊成了一家子了!

  聶清麟向來不大注重這些事關女孩臉面的清譽之事,她自心知自己與那葛清遠是清清白白。而且生平第一次入了這月老廟,便是開開眼界的意思。沒有以前的香火接濟,怎麼好意思有求姻緣的誠心?看那林妙音剛剛喪父,卻沒有了以前在寒香寺相遇時眾星捧月的排場,想必是心裡妒恨,便是沒心沒肺的準備只當是沒有聽到她的牢騷。

  可是在她身邊立著的姐姐卻是不幹了。邵陽公主性子一向是軟軟諾諾,自從回來後,便是一向得了妹妹的維護,自從窺破了她與太傅的私情後,便是心下難受不已,自己身為皇姐不能維護妹妹,只是給妹妹增添了煩亂,實在是不應該。可恨那太傅也不是個正經的,居然不肯給妹妹半分名分,白白授了別人口實!

  可是如今在這千金貴胄齊聚的時候,便是有人敢當眾給公主下了臉面。若是自己當時北行去了遠方,只這妹妹一個在皇宮中,僅憑了沒權沒勢的皇兄,這女兒的閨閣清譽可真是盡毀了!

  當初她聽聞了永安之前與反賊葛清遠的那一段時,也是著實替妹妹憂愁了許久。以前皇宮裡兄妹眾多時,礙著爭寵的阻隔,親情卻是淡淡的,可是現在皇宮裡聶姓凋零,也沒了父皇母妃,反而與這相處時日不多的妹妹生出了不少的姐妹親情,替永安的未來想到煩惱處時,反而是忘記了自己北去的煩憂,生出了“長姐若母”的情懷。

  想到這裡,邵陽公主掃視了周圍一圈那些有些幸災樂禍一眾女眷,在北地沾染的豪氣倒是湧出了不少,挺直了纖腰,挑高了綿軟的聲音說道:“若是本宮沒瞧錯,這說話卻是雍和王爺的千金,老王妃,您是怎麼看管家宅的,倒是教養出了這般口裡沒分寸的,今兒若是沒聽見還好,這聽見了倒是要論一論長短了。我大魏先皇的女兒,便是隨了自己的心意嫁了兩個三個的駙馬,也是你們這些世家宅院裡羨慕不得的,倒是要你這樣多嘴的來指桑罵槐!”

  說到這,也不容那王妃跪下認錯,只是叫了自己身後跟來的北地婢女:“多洛兒,去給那王府的千金立一立規矩!”

  多洛兒長得匈奴典型的樣貌,膀闊腰圓能裝得下兩個中原女子。又是北疆出來的,深諳立規矩之道,走到那依然臉有憤憤之色的林妙音面前,大掌一揮,只一下子便將她打翻在地,一口血混著兩顆牙吐了出來。

  那多洛兒彎腰揪起林妙聲的衣領還要去打。倒是被邵陽出聲喝住了:“行了,本宮替王妃給貴府的千金立一下規矩,剩下的便是要老王妃親自去教了。免得有那不開眼的學了去,胡亂去嚼皇家的舌根!”

  一時間大殿裡靜極了,誰都不敢言語。便是此刻,眾人才是心有覺悟,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皇家式微,這兩位公主也不是讓人輕看的。尤其是這邵陽,雖然是和親去了北疆,可是她現在的夫君卻是匈奴手握兵權的年輕力壯的王爺,就連太傅大人也是依禮相待,倒真是比任何一個公主都是嫁得威風。

  就算是有天衛太傅真的登上皇位。這兩位一個外嫁異族王爺,一個安享著新皇的榮寵,俱是有著落的。哪會像她們府里的老爺公子們,一個個在朝堂上戰戰兢兢,生怕靠錯了牆頭,落得深夜抄家的下場!當邵陽公主的目光掃視一圈時,一個個嚇得都是面露讚許之色,同仇敵愾地瞪著那倒在地上的林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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