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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清遠緊鎖眉頭,順手拿起了那條紅繩將身下的佳人手腳捆綁結實,便拿起衣服出了房間。聶清麟難耐在床榻上扭曲著身子,可是心裡卻是一翻:難道……

  葛清遠出了洞房後,帶著幾個親信的將軍急急忙忙地上馬趕到城牆上。站在城頭,只看到遠處沙塵滾滾,不知多少軍隊正絡繹而來,將京城團團圍住。

  那逼近城下,與琅西王的兵馬對峙的,可不正是一群黑壓壓的臭乞丐嗎?一個個赤膊爛衫,滿腿是泥,也不知道這輩子都有沒有洗過澡。一桿沾著污泥的大旗正被一把鋤頭撐起來,努力地掛著泥漿迎風飛揚,勉強能辨認出上面的“衛”字。當一陣大風吹過,直覺得這一支丐幫身上的污濁之氣也迎風夾裹而來,那種腥臭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再看這群烏壓壓臭乞丐們為首的那一個,更是有著丐幫幫主的風範!

  長發披散,略微打綹,上身未著寸縷,掛在身上的泥漿似乎被一道道汗水沖刷得留下了水墨畫一樣的污跡。身下的那條白褲被污泥染得已經看不出了本色,光著兩隻腳似乎沒有穿鞋,可就算是如此,騎在大馬上的男人卻是鳳眼微調,橫眉冷傲,手握長刀,猶如身披金甲的元帥一般,看了看眼前的嚴陣以待的琅西精兵良將,一陣冷笑後大聲說道:“守城的門官報上名來,見了本侯的兵馬竟然拒不開門,待得攻開城門再砍了爾等的腦袋,祭奠一下我黑旗軍的軍旗!”

  葛清遠只覺得自己的心一路沉到了底兒……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

  雖然那來者的臉上掛著污泥,但是他還是一眼認出,來者竟然是本該葬身在澧縣汪洋之中的妖蛟大人!

  第63章六十三

  衛冷侯騎在馬上抬頭往上望去,一眼便是看到了剛剛登上城門樓的葛清遠,他穿著的那一身紅衣尤其刺眼。

  他是昨日才聯繫上了京城的里暗探,當驚聞葛清遠要娶永安公主時,帶著屬下一路快馬加鞭的趕來,可是算一算時辰,這廝分明應該已經拜過天地了……

  他眯起鳳眼兒一伸長臂,旁邊的魯豫達立刻遞過來一張重石長弓。衛太傅搭箭拉弦一氣呵成,立刻便是朝著城門上的紅衣男子卯足了氣力直she了過去。

  葛清遠壓根沒想到城門下的丐幫幫主連招呼都不打,便突然放冷箭,而且是一口氣便是六發連箭。

  衛冷侯的那張弓是特製的,非臂力驚人的是拉不開的。所以雖然距離城牆有一段距離,卻是箭速未減,葛清遠從小便是跟隨父親請來的名師習武,雖然身手不錯及時閃躲,臉部還是被箭一下子颳了過去,斜斜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魯豫達是獵戶出身,眼力賊得很,手搭著涼棚看了看,略帶惋惜地說:“就差那麼一點便能看見葛畜生的腦漿顏色了,太傅,我看您還是之前揮舞鋤頭太用力,手腕是沒勁兒了吧?

  太傅聞聽此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嚇得他一縮脖子。

  不過,他這話可也是有憑有據的,媽的!要是不是城門樓上那個姓葛的直娘賊!他們置於落得如此狼狽嗎?

  當他們收到探子線報,得知公主出現在澧縣時便是徑直從水路直奔澧縣。到了船塢時,一個黑旗軍士兵去茅房方便,不到半刻便匆忙跑了出來。

  等到他跟隨太傅去瞧的時候,只見茅坑的旁邊是一排在黑暗中瑩瑩發光的小字:“葛清遠有詐,水淹澧縣,儘早撤離。”字雖然不多,但是太傅一眼便是看出這分明是聶清麟的筆跡,一時間太傅的腦子裡轉了千百個念頭。

  這個龍珠子是滿腦子的鬼主意的,是不是她擔心自己追過來,有明知道自己不會游泳才這麼誆騙與他?

  不會,如果她正是被匈奴所擒又怎麼會哄騙著自己回去呢?腦子來回激盪間,他命魯豫達拿來了地圖,稍微一看附近河道的運行,便心知聶清麟所言非虛,若是有人此時真開了水閘,此地不出兩個時辰便是會成為一片滔天的洪水。

  “太傅怎麼辦?我們還是回去吧!”

  衛冷侯緊皺著眉頭,他出身航海世家,雖然天生在海上暈船,但是在計算船速時卻是無人能及的。若是此時上船,那個姓葛的若是真的開了閘,雖然沒有淹死之虞,但是船一定會被衝到下游很遠的地方,無論是逆流而上,還是走陸路繞行都是需要耗費數十日,短短十日,可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皇帝現若是真的被那個葛清遠所要挾,京城必定是要生變的,她也是生死未卜,他不能耽誤在路途之上……而且這方圓數十的百姓又當如何?就算是及時通知他們,可是此處盆地,通往外界的唯一途徑便是水路,可是船塢這幾日的船竟是驟然減少了一大半,只有幾條漁民的小破船孤零零地橫在江面上……

  就在那一瞬間,衛冷侯做了一個令所有人都瞠目的大膽決定——劈山削崗!

  在查看了地圖,又驅馬親赴山下觀察後,衛冷侯發現此處雖然四面臨山,而且山石陡峭不能攀爬,但是只要在一處叫鷹嘴山的山腳挖出一里地的向上伸展角度刁鑽的斜溝,就能劈開一條向隔壁高山轉移的路來。呆在上面躲避洪水後,再一路東挖去,便可以抄近路返回京城。

  就在那短短兩個時辰,衛冷侯一邊命令下屬通知附近十幾個村子的村主保長,婦孺們皆可能地上黑旗軍的兵船轉移,青壯年們留下一同與他們挖掘山路。

  那個時刻,現在想來都是兇險異常,在挖掘山路時,幾次遇到阻路的頑石,幸好太傅身上帶了些火石炸藥,崩開了山石後,玩兒命地挖掘,才在洪水及腰時,挖開了通向半山腰的山路。等到一行人轉移到了半山腰時,方圓百里已經是一片汪洋,大樹被洪水沖得連根拔起,來不及帶走的牲畜在水裡掙扎哀嚎,很快就被猛然衝來的房梁樹幹擊沉,一瞬間便是沉入了水底……

  可是他們沒時間後怕,又在半山腰沒日沒夜地挖掘,就這麼連挖了三日,終於鑿開了通往陸路的近道。可是當他們終於能安全轉移時,黑旗軍個個都成了黑泥軍!這都拜葛清遠所賜,這樣刻骨銘心的滋味如果不讓葛賊嘗一嘗,他們黑旗軍可真是要易幟改旗了!

  城下的琅西叛兵,領頭的便是篡權謀害了義父的將軍高昌,他同衛冷侯也是相熟的,高昌武舉的時候,便是衛冷侯監的場子。

  衛冷候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高昌,當年武舉科考的考場上,你也算是個人物。想不到這些年過去,一個鬚眉大漢卻變成只會溜須鑽營之輩,更是忘恩負義,殺死自己義父。今日便叫你授首於此,給天下人做個榜樣,看看帶兵叛亂的下場。”

  說完話鋒一轉,又對高昌率領士兵說道:“爾等可知你們是在叛亂,按律全家當誅。看在你們是受了高賊蠱惑,束手就縛,還可饒過你們及家人的性命。”

  太傅可說的一代戰神,在士兵中很有威望。當知道自己是要與鼎鼎有名的黑旗軍對陣的時候,士兵聽了,都有些遲疑。

  高昌知道再讓衛冷候說下去,軍心動搖,怕是就潰敗當場,連忙冷笑道:“衛冷候,兩軍交戰以勇勝,可敢和我大將比試?”

  說著示意身旁一個魁梧異常的金甲將軍出陣。金甲將軍是琅西軍中第一戰將,平素自持勇力過人,對衛冷候頗不服氣,看見他破衣爛衫如同乞丐,愈加瞧不起,早就按捺不住,將馬趕到兩軍陣前,大聲喝道:“我乃琅西平定大將軍,衛冷候速來送死。”

  衛冷候冷笑一聲,催馬上前摟頭就是一刀。高昌見衛冷候出戰,連忙叫來一個she術過人的,低聲囑咐他一會偷襲衛冷遙,務必將他she殺當場。

  這將軍領命後摘弓取箭,緊緊盯住衛冷遙準備偷襲。衛冷遙此次打的速戰速決的主意,不欲與這金甲將軍久站,雙馬錯鐙時一勒馬韁,在馬上站立而起,回身一刀。金甲將軍不曾提防,被一刀劈落馬下。衛冷遙跳到馬下,一腳踩住金甲將軍肚子,一刀將他人頭砍落,脖頸中的鮮血噴出老遠,將地上染紅一片。

  琅西王士兵見軍中第一大將沒打兩下便被砍掉腦袋,立時一陣慌亂。高昌也是大驚失色,他知衛冷遙厲害,也沒想過金甲將軍一定勝過衛冷遙,但沒想到金甲將軍連一個回合都未走上就人首兩分。準備偷襲的將軍還未瞄準,金甲已經敗了。軍中魯豫達眼光一掃,看到準備偷襲的將軍,連忙彎弓拉箭,一箭將他she死,既然高昌不講究陣前的武德,他也不客氣了,第二箭便是直直的she中了高昌的一隻眼,疼得他大叫一聲便是翻身落了馬。

  這下琅西士兵徹底亂了,衛冷遙把握機會,帶著人馬立刻衝擊琅西大軍。

  琅西的兵馬常年裡是太太平平地養著,怎麼及得上這些個常年在血海里廝殺的黑旗軍,所以別看黑旗軍人數不多,卻猶如一群惡狼沖入了羊群後撒開了歡兒似的撕咬殺戮!

  衛冷侯看到城頭的那個紅衣男子消失後,心裡略有焦急,只想速戰速決,口裡高喝:“爾等看身後的煙塵,後援大軍將至,爾等還不繳械投降?”琅西的士兵們一瞧,富偶然身後已經是煙塵滾滾,頓時鬥志頓失去。

  最後烏泱泱一片,舉手投了降。魯豫達這時吹起了精鐵暗哨,城中頓時有哨聲回應。不多時,便有十幾名暗探衝上了城樓,身手敏捷地殺了守城的城官兒。

  城中本來就是精兵不多,而且衛太傅積威太盛,守城的士兵們光是聽了名頭便是嚇得魂不附體,哪裡會真的賣命阻攔,不多時,城門大開,衛冷侯一馬當先,沖入了城裡。

  可就在這時,那些已經投降被綁縛了的官兵們才發現,那不遠處的煙塵哪裡是什麼精兵良將?卻是一群山民們握著長把的掃帚在遠處來回的奔跑,加上夜晚月黑星稀,倒是看起煙塵滾滾如同千軍萬馬駛來一般。

  不由得心裡暗暗懊惱這衛賊太過jian詐,居然魚目混珠,使用攻心之戰!可是現在後悔也是晚矣,畢竟勝負已分,再無回天之力!

  在動亂中,誰也沒有留意到,葛清遠是什麼時候消失在城頭,又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去了哪裡……

  城中衛太傅的暗探們事前埋伏得夠深,沒有暴露,先前他們已經去劫獄,救出了單鐵花等人,按計劃她們已經應該奔赴葛府去解救公主。可是衛冷侯還是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飛到龍珠的身旁。

  當他策馬來到葛府的門口時,只見院門大開,幾個黑衣人與單鐵花纏鬥在一起。

  想來這黑衣人應該是葛清遠父子豢養的爪牙,身手不凡。衛冷侯也不走門口了,只是縱身一躍,翻了院牆,沿著一路長廊的紅燈,直直地來到了內宅,卻看到了老葛大人正舉著一把寶劍顫顫巍巍地走向內宅“葛大人留步!”衛冷遙冷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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