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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便解開了領扣,將那塊玉佩不輕不重地拋給了秀兒。

  秀兒微微錯愕,有些驚疑不定地望向聶清麟。方才她的舉動分明是拒絕的意味明顯。這可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

  聶清麟冷淡地說:“下去吧,最近本宮也是用不上你了,一會讓容嬤嬤給你安排外院的活計吧。”

  無原無由,總不能將這小姑娘直接送回內侍監,那便是要了這姑娘的命。聶清麟長嘆一聲,生在皇家,終是少了副視他人如糙芥的心腸,這也是六藝外一定要掌握的技能,可惜她終是學不會……

  見單嬤嬤要進內室了,她才半咬著嘴唇起身。握緊了玉佩慢慢地走出了內室。

  聶清麟抱起了絨球,走到了書桌前。與那葛大人接觸久了,她便總覺得他有些莫名的熟悉相似,卻總是說不出來。可是那次霓裳閣一聚,尤其是被他重重一扯後,她倒是頓悟了葛清遠這個看上去溫文穩重的青年是跟誰相似了。

  雖然樣貌年齡皆不相同,但是那雙年輕的眼裡閃動的光,勃勃野心與慾念交織的眼神,與那位高居蛟龍椅上的人是何其相似?

  自己那時倒是無意中幫助了一個什麼樣的男子?以前身居後宮,只要獨善其身便好,可是此時聶清麟終於頓悟到了身處在權力漩渦中的可怕。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無心之舉帶來的最後結局究竟是何,誰也是預料不到的。

  不管那場別院大火究竟跟這位立志要匡扶聶姓正統的葛大人有沒有關係,聶清麟的直覺都在拼命告訴自己,這個男人也許比太傅還要可怕……

  就在聶清麟想著怎麼才能不露痕跡地將那小宮女遣離自己的宮中時,意外接到了一封請柬。

  在外遊歷了許久的雍和王爺終於回府了,而且馬上就是他的五十壽宴。因為雍和王妃的生辰與王爺只差幾日,倒是索性一起擺了,以示夫妻雖然久久分離,但依然是情深如舊。於是發出請帖,恭請各府的大人與家眷一同前往王府壽宴。

  若是別人,估計這個時期是不大適合擺開宴席的,但是雍和王年少就是個放蕩不羈的,跟衛冷侯雖然差著年歲,但是二人脾氣秉性都是很相投的。恩師既然要開宴席,這個面子衛冷侯當然是要給的,本想著不讓公主出宮,但是又一想既然是有自己跟著,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岔子,便帶著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壽辰那日,聶清麟準備停當便是上了馬車。卻看見太傅騎著一匹駿馬急急地看來了宮門前。聶清麟微微撩起門帘,望向太傅大人。

  太傅衝著她笑了一下,翻身下馬後,一個箭步便登上了馬車。

  又是幾日事務繁忙,都沒有時間看看這鳳雛宮裡的小主了,今日一見便又是如隔三秋的想念。

  上了馬車後,便在那飽滿的額頭上重重的一吻後道:“聽單嬤嬤說,公主的身上已經見利索了?”、聶清麟被問得一窘,只輕聲道:“原當是太傅問什麼要緊的,怎麼上來就問起女兒家的私隱?單嬤嬤比本宮還清楚,她說是就是嘍。”

  可是心裡卻是暗暗腹誹:這單嬤嬤也不知昨兒吃了什麼,一大早便是上吐下瀉,實在是沒法跟來,都病成那樣,居然還有閒情向太傅稟報自己紅cháo已撤,真是盡忠職守啊!

  太傅也聽出了她的不悅,卻是微微一笑:“今晚吃完了宴席,公主不要回宮了,微臣帶公主一起回府可好?”

  雖是問話,可是聶清麟卻清楚太傅根本就沒有詢問的意思,心裡是微微一沉,她自然清楚今晚太傅要求自己留宿府上的話,絕不是以前嬉戲胡鬧那麼簡單。

  太傅伸出長指微微抬起她低垂的小臉,突然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條銀鏈,銀鏈的墜子上是一塊玉制的觀音,那觀音的表面微微有些裂痕,卻被金絲細細地修補纏繞好了:“這玉佩是微臣的娘親的傳家之物,當年她給要出關駐守邊疆的微臣親手戴上,又在戰場上替微臣擋下了致命的一箭。如今微臣給公主戴上,希望它也能保護公否極泰來,時時刻刻都能平安。”

  這也是跟話本子學來的另一手浪漫,原來男女相交前還是要交換信物,才能博得這女兒家的心的。窮書生們送不出金銀,大都是傳家之寶,摺扇一類的。

  只是這麼一來,倒顯出了太傅大人的劣勢,家中太過富庶,寶物不計其數,哪個能顯出心意倒成了難事。思來想去,只這一樣能堪次大任!

  聶清麟沒想到這舊物竟有這般來歷,微微驚詫地抬起了頭。

  “本來微臣是想著,過段時間便頒布聖旨,將公主許配給微臣。可是匈奴使者突然求親,尚在京城,此時頒布婚訊,那便是直接與匈奴撕破了臉面,卻還要再等上些時日。可是微臣是個沒耐性的,實在等不了那麼久了,只是希望公主不要誤會臣的誠心。出府時,臣已經命劉總管外宅里備下了紅燭喜燈,總是要拜過天地,才好與公主洞房的……”

  看著眼前的小人兒瞪圓了眼睛,太傅再忍耐不住,再次附了上去。含住了那嬌唇。他沒有告訴聶清麟的是,明日他便要啟程去南疆了。乞珂公主來了密信,她的哥哥的軍隊突然增添了一批武器,各個鋒芒異常,她聯合的部落死傷無數。

  太傅心知,若是不能及時穩住南疆各部落的人心,只怕南疆王一人獨大,這些日子的努力全是要全軍覆沒了。看來……那批精鐵鐵錠的下落倒是有了著落了。南疆情況複雜,飛鴿傳書太過麻煩,他必須前去親自部署。

  可是他這一走,卻是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不能將這小人兒呆在身旁,也是只能一夜溫存後便要吻別睡夢裡的佳人了……

  雍和王府的府宅排場非凡,威武的石獅子兩旁,一共有五十根帶著石眼的石樁,京城建築規格要求嚴格,畢竟天子腳下不好逾越禮制。這麼多的下馬石,是一般的王府不能設置的。

  眾位賓客在這裡紛紛下馬下轎。進了府宅。

  下車時,聶清麟瞟了正在挪動下馬凳的宮女秀兒一眼,這才發現今兒出行,她居然也跟來了?壓抑住不悅,她還是帶著隨行的宮女入了王府大門。

  太傅與公主一前一後,來的稍微晚些。當兩個人進去宴客廳時,眾人都是抬眼望過去。

  只見太傅首先進來,他身著一身白色的薄長衫,,寬挺的腰帶束縛著筆直的腰身,外面罩著淡灰色的紗袍。夏季衣衫輕薄,但是卻更加突顯了太傅糾結雄健的身材,雖然眉眼如畫,鼻樑高挺,薄唇微微翹起,手握一把碧玉傘柄的摺扇,但是那一身武將的肅殺卻是閒適的表情遮掩不住的。

  他走到廳堂門口卻是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止住了腳步,停在一邊微微低頭耐心等待自己身後的公主進來。

  在場大部分的大人們都沒有機會好好看一看這個跟皇帝長得很像的公主,如今沒了朝堂上階梯的阻隔,倒是將公主的鳳儀看得清楚。

  小公主今兒身穿的是一件淡淡鵝黃的抹胸羅裙,外面罩著同樣顏色的輕紗,依然是最最簡單的宮鬢,髮釵樣式簡潔而素雅,露出光潔的額頭。

  聶清麟也是吸取了上次寒香寺的教訓,今日人多眼雜,太傅自從別院大火後,便是一直架在火上炙烤。她一向識趣,而且宮苑的慘劇剛剛發生,雖然是被太傅強制壓住了風聲,眾人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死去的卻是她的同族,怎麼可濃妝作華麗裝?可是因為打扮清慡,卻在一群胭脂水粉淹沒的女眷中顯得格外搶眼。如同夏日的清風吹進廳堂,讓眾人眼前一亮。

  看著太傅大人微微彎腰,伸手有請公主坐到女眷的主席中去時,只覺得這一男一女都不夠眼睛去看的,人中龍而女中鳳也……

  待護送公主去了女眷的席位後,太傅才折返回來,走到正在和眾人寒暄的雍和王的面前。

  等到走到近前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許久不見的恩師清減了許多,昔日魁梧的身材,如今卻像是布袋裡挑著的竹竿子,看上去晃晃悠悠。

  “祝王爺福如東海,多日未見一切可好?”太傅微微笑道。

  雍和王爺也笑著還禮,將太傅大人主位上安坐,一時間便是開了宴席。觥籌交錯,甚是熱鬧。

  女賓與男客雖然分割在兩個廳堂,但是僅僅是一簾之隔。隔著珠簾,聶清麟一眼看到了不遠處酒桌上的葛清遠。

  他坐在桌旁雖然是含笑與同桌的大人們推杯換盞,但是那雙眼兒卻輕輕地飄向了她,目光里略有些冷意。

  想來是秀兒已經將她的意思轉達給了葛清遠了吧?

  別院中的聶家皇姓慘遭橫禍,想必人人都認定是衛冷侯所為,此時葛大人如溺海沉舟時的救命稻糙一般伸出了援手,按照常理,自然會讓被大火嚇得魂飛魄散的小皇帝牢牢握住,巴不得立時便逃出宮門。

  可是她卻是斷然拒絕,大人的臉色又怎麼會好看呢?想來認為她屈服在太傅的yín威下,已經甘心為虎作倀了吧?

  聶清麟微微地收轉回目光,慢慢地飲著自己的杯中之酒。宴席後的節目也甚是熱鬧,王爺請了不少的戲班子前來助興。

  不過太傅的心早已飛到了別院中去,正待起身要告辭,卻看到公主似乎不勝酒力,被侍女攙扶著,由林妙聲引著一路進了內室休息。

  於是他便有坐了下來,心裡想著等龍珠子醒了酒,再走也不遲。

  只是這一等,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卻還不見公主出來。

  衛冷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便是顧不得男女之防,徑直走老王妃那,說道:“公主臨出宮的時候,皇上特意囑咐不宜太遲回宮,不知可否由老王妃請公主出來……”

  正說著,卻看見公主已經被一名侍女攙扶著出了廳堂,看那意思是要先上馬車了。雖然只看到了背影,但是那身鵝黃色的衣衫不容錯辨。

  太傅心想:這是喝了多少?也不告辭便徑直離去了?

  心裡又氣又惱,向王爺告辭後,便也跟著出來了。

  公主已經上了馬車,王府前人來人往,實在是不好也跟著上了馬車。太傅翻身上馬,在前面緩緩前行,與馬車一前一後便是來到了自己的外宅。

  劉總管早已經恭候在門口,將太傅來,便命人開門,能夠看見宅院裡張燈結彩甚是熱鬧。

  太傅微微一笑,翻身下馬,準備抱著車裡的公主下車,公主似乎已經睡熟,頭輕輕微垂,靠在車廂之上。

  太傅輕笑著伸手去抱。

  可是只這一下,他便覺得這手裡的觸感卻是不對!不夠軟,不夠輕,他目光一冷,伸手抬起了公主的臉……

  他懷裡的哪是公主,赫然是依然昏迷不醒的林妙聲!太傅猛地將她甩回到車廂里,有一把拽住了方才攙扶著公主的侍女,厲聲問道:“賤婢!公主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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