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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夢境太短,還沒來得及回味便是從夢裡醒轉了過來,睜開眼,便要繼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熬過忐忑不知的日子……

  太傅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那小皇帝的神色,就算她極力的掩飾也掩不掉方才一閃的目光。他也是在極力的按捺,忍住不衝下馬車剁了那吸引這龍珠目光的狗東西。

  就在這時,那小院裡的門帘微微地撩動,一個粗布青衫的婦人從屋裡出來了,見張侍玉滿頭是汗,便掏出方巾笑著替他擦汗。

  聶清麟愣了下,看那院子裡的婦人,可不正是安巧兒嗎?雖然衣裙寬鬆,但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她已經是懷了身孕,微微隆起的肚皮,讓她的動作稍顯笨拙。

  看到這,聶清麟深吸了一口氣便笑了:“謝太傅成全朕掛念巧兒之心,看她夫妻恩愛,衣食無憂,朕也就放心了。”

  太傅的表情還是有些陰鬱:“聖上若是這般想便是最好了,就算微臣不是良人,也請陛下將就一些,這輩子能踏上龍床服侍陛下的,也只能是微臣這個‘不潔’之人了。”

  皇上的一言一行,單嬤嬤是每日都要如實稟告太傅的。單嬤嬤是個不會撒謊的,那番“男子不潔”的言論自然也一五一十地入了太傅的耳中。那日單嬤嬤從書房出去後,太傅大人氣得大力地掀翻了書桌,筆墨硯台飛濺得滿地都是!

  聶清麟!你倒可真是個膽大敢說的!

  雖然心知這小混蛋從小便是當做皇子教養,女德略有缺失,偶爾冒出那大膽的妄言,他也只當是無知的小女子淘氣,從未認真計較。

  從她回宮後,自己也是希望她稍稍學些女子該有的溫婉淑德,尋來書本與她用心揣摩。現在看來。那幾本《女戒》算是餵到狗肚子裡去了!

  居然嫌棄他衛冷侯髒?也不看看她那個昏庸的父皇是個什麼德行!他衛侯雖然納了幾房妾室,但並不是嗜好女色無度之輩,而且一直未立正妻,在朝為官的男子中,也就屬他的家宅寧靜了。

  可到頭來,讓眾多女子趨之若鶩的他居然成了那皇帝嘴遭唾棄的了。真是氣炸了驚冠六宮,太傅大人的心肺!

  也好,他倒是要這小皇帝看看她心裡的清風明月倒是乾淨到哪裡去?

  靜靜地看了會兒,聶清麟便收回了頭,笑著說:“太傅,還是趕緊走吧,巧兒看到您別又是嚇得動了胎氣。”

  太傅眯著鳳眼打量了她半響,才敲了敲馬車的車廂,侍衛見太傅示意便趕著馬車下了山坡。

  張侍玉抬眼去望時,只看到一路塵土飛揚在土道之上,一輛馬車漸漸駛去。

  他回身對巧兒說:“巧兒姐,你身子沉,就不要出來了,我一會回求隔壁的張嬸子給你做些可口的。”

  安巧兒心疼地看著身體還未痊癒的張侍玉道:“都是我拖累了你,要不是這肚子裡的孽種,你也不用顧忌著我,留在這裡了……”

  張侍玉見她又說這樣的話,連忙說道:“孩兒是無辜的,姐姐莫說這樣的話,傷了肚裡孩兒的心。”

  安巧兒這隆起的肚囊,說來也是一頓孽緣。

  她之前被吳奎的甜言蜜語套出,在不知他真面目時偷偷地與他私會了多次。

  在一次相會時,吃了他帶來的酒心糕果,吃完後便是模模糊糊,醒來時便看見自己衣衫不整地倒在他的懷裡,下面有些不對,但到底是沒有經驗的閨女,與吳郎情誼正濃,面紅耳赤得急了眼,卻是拉不下臉面去問他究竟是做了什麼。只是那日回去後,她倒在床上又足足地睡了大半天,一連二日都沒什麼精神。

  在那以後,他再邀約自己,便是心存顧忌不肯再去……

  離宮的之前,自己的葵水未至,也自以為是憂心皇上的失蹤而略略推遲了。

  可是待到自己跟那張郎出宮後,張侍玉見她終日懨懨的,沒什麼精神,一把脈才知竟然已經是懷孕三個月了。

  安巧兒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一次幽會,那吳奎便使了下作的手段,用了什麼迷人心智的重藥毀了自己的清白,偏偏又是被自己心儀的男子診出了妊脈,一時間羞憤難耐便要投井。張侍玉拖著病體總算是拉住了她。

  “皇上如今在宮中生死未卜,你若是死了,這世上還有誰會惦記著她!”一句話震醒了巧兒,為了小主子且留下了這條爛命。

  他們當初之所以選擇這裡,也是因為這兒緊挨著皇上的行宮,等著皇上郊祭時,不知能不能有機會見皇上一面。

  可惜行宮四周把守森嚴,根本連方圓百里都近身不得。

  看著張侍玉望著行宮方向痴痴的表情,巧兒的心裡也是略略地開了竅。

  原來在張太醫的眼裡也是早有良人,只是他同苦命的自己一樣,戀上的都是觸不可及的人……

  一時間,巧兒長嘆了口氣,心裡的酸楚一時難以言表。

  農院裡的二人一時各懷惆悵,馬車裡的男女也是氣場冷冷,相對無言。

  看見巧兒他們安好,張大哥也……快當爹爹了,聶清麟總算是放下了懸著他們二人的心。卻是不知太傅為何突然想到這一出?

  方才聽太傅說出“不潔”,她才恍然大悟,心道以後在嬤嬤面前說話要加倍小心,女將軍的嘴看來是個沒把門的。

  可是話已經傳入了太傅耳中,再想更改卻是有些難了。便安靜地蜷縮在馬車的一角,抽出釘在馬車裡小檀木書架上的《女戒》,乖巧無比地默讀了起來。

  太傅本是窩著滿肚子的火,看這龍珠子現在倒是裝模作樣擺出副認真苦讀的德行,真是鼻孔都要冒出青煙來。

  “聖上心裡厭棄這些個規矩,就莫要勉強自己了。”太傅盤腿端坐,語調平平地說道。

  聶清麟放下書本,慢慢爬到太傅的身旁,小聲說:“那日單嬤嬤失言,朕怕那些平日裡認真做事的宮女難過,便是勸解了幾句,倒不是存著心的去妄言太傅的家事,便是那胡話跟風兒滾似的,不知怎麼便滾到了那。

  說完了朕也是一身的冷汗,回去趕緊去翻書查看,才發現自己是犯了七出中的‘口多言’,若是嫁了夫婿的,可不是臉頰都要被板子抽腫了?得虧太傅是個心寬的,不跟朕這些小兒妄語計較……”

  太傅斜瞪著身邊拽著自己衣袖搓弄的小人兒,一聲冷笑:“聖上莫要給臣戴高帽,臣的心窄得很,每每思及自己無德,遭聖上的厭棄,便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只是不知,是不是臣這般不潔,逼得聖上噁心得要出家為尼,長伴青燈?”

  聶清麟覺得太傅這幾日真是憋存了不少邪火,在這狹窄的車廂里便是一股腦地倒出來了,真是讓自己沒地方躲閃,只能又往太傅的身旁移了移,醞釀了一下溢美之詞說道:“太傅英偉,朕知這世間女子沒有一個有資格獨占太傅。可是看久太傅的俊容,便心曠神怡不能自持,起了那善妒之心,以後只怕太傅恩寵不再,唯有長伴青燈,念它千遍《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才能抵消妄念,斬斷煩惱,只是一本經書怕也是難,要不……再加它一本《摩訶心經》驅一驅這心裡不該有的魔障……”

  “一派胡言!”

  太傅大人氣得俊容微微變形!若是現在還聽不出這小混蛋的胡侃,倒真是個被美色迷昏了頭的了!在花溪村她與那匈奴王子對答如流的時候,他便瞧出來了,這個小女子還真是嘴上塗蜜,一張巧嘴便將男人玩弄於鼓掌之間,身子瘦瘦小小,那膽子倒是奇大!她真是捏准了自己現在迷戀著她,便開始肆意妄為了?

  怕自己在盛怒之下真的會一把掐死這滿嘴胡語的。太傅大人粗魯地推開身邊的小兒,撩起帘子便跳下了馬車,翻身上了馬。

  聶清麟慢慢地爬將起來。靠著車廂,出神地望著山路邊的田園風光。

  ☆、第46章四十六

  回了行宮,她扶著單嬤嬤的手下了馬車時,瞧見太傅怒氣沖沖地下馬離去了。聶清麟倒是了解些太傅的脾氣,生了氣便要自己氣消了才好,所以倒也是沒太放在心上。

  不過掌燈的時候,單嬤嬤倒是送來了兩本經書:“太傅說聖上不進山門照樣可以好好磨一磨心性,請聖上閒暇時將這兩本經書抄上五遍,”

  “……”

  本就是無所事事的宮中生活,太傅既然派下了任務倒是算是沒有白白度日。

  當天夜裡,聶清麟就坐在寢宮的書桌邊,單手挽袖,提著一隻毛筆一字一句認真地抄起了經文。

  太傅沒有去皇上的寢宮,他正在書房召見著自己的京城布下的親信。

  此時京中便是群龍無首的狀態,正氣不足,便是邪氣橫生時。衛侯倒是真盼著,有那麼幾個妖魔趁著這個時候早早地現了原形。

  聽完了奏報,又向密探們布置了事項後,已經是深夜,太傅步出書房時,習慣性地朝著那寢宮望了一眼,只這一眼臉色驟變。

  只見那寢宮裡燭火搖曳,大有通曉不眠的架勢。太傅皺著眉叫來阮公公:“去寢宮瞧瞧,皇上在幹什麼?”

  不大一會,阮公公便回來復命:“皇上正在抄寫經書……”

  說完,阮公公便低頭垂手等著太傅的吩咐,可是半天沒有動靜,等他抬頭偷偷地一望:哎呦喂!太傅那臉色分明是氣得不輕,狠狠地瞪著寢宮的方向磨著銀牙。

  阮公公不知道今日二人出遊那一關節,只心裡道:這又是怎麼了?瞧那意思是皇上惹太傅不高興了,咳,挺機靈的一個皇家孩子,怎麼就老是不知死活地去捻這老虎的鬍鬚呢?

  還沒等感慨完,太傅的身形已動,朝著皇帝暫住的宮苑走去,可是入了宮苑卻並沒有進去,而是立在窗外去窺視那屋裡的情形。

  平心而論,聶清麟執筆的樣子倒是清雅至極。衛冷侯知道這小龍珠有些藏拙,單是看那一筆腕勁十足的文字,便絕不是個平庸的飯袋,可是他卻並無心去欣賞美人執筆的風韻……

  現在都什麼時辰了?

  看她的架勢是要通宵達旦地熬夜抄寫經文了?這般的勤勉是要做給他看嗎?太傅直覺這聶清麟是在跟著自己置氣,白天便沒有消散的火氣,頓時又是漲得老高。

  立在窗邊靜看了一會,太傅便陰沉著臉回去了。

  既然是自己的下的命令,總是不好朝令夕改,若真是這樣,倒是叫那個小混蛋抓到了訣竅,以後總是這般行使苦肉計該如何是好?

  太傅覺得自己近日在皇上面前威嚴不足以震懾龍威,倒是下了狠狠地整治小皇帝的決心。

  只是這夜太傅大人是怎麼都睡不成,倒在床上翻覆了幾次,又起身立在窗前去看隔壁宮苑沒有熄滅的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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