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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傅鳳眼精光閃過,斯條慢理地說:“聖上若是不提,微臣倒真沒有注意這身上有些發痛……”

  說著便讓安巧兒等人出去,接下來便解開了自己的外袍……

  小皇帝覺得太傅大人是領會錯意思了,她原意是想讓太傅將那靈驗的藥膏拿回府上,再尋個手軟體貼的妾室,想怎麼抹就怎麼抹。

  可是太傅大人解了衣服,居然順勢也跟著擠上了龍床,將自己擠在了他與牆壁之間……

  這架勢是要她“御手親敷”嗎?

  待到衛侯的衣衫盡解,露出結實腹部上大片的淤青時,聶清麟再也沒法腹誹下去了。

  她這才發現,一直旁若無事的男人其實真的挨了那蠻夷不少重拳,虧得他居然能忍住,當時連哼都不哼半聲。

  其實今日雖然是個意外,但是衛冷侯完全不必親自動手,又在第一時間趕到,聶清麟知道這太傅對自己存著別的心思,也正是新鮮的時候,但是總歸是以身涉險,自己便是欠了他一分人情。

  當下默默接過了藥膏盒子,扭開嵌著瑪瑙的蓋子,用青蔥般的細指摳出一塊散發著淡淡藥香的藥膏子,再深吸一口氣將它塗抹在那片糾結成塊的肌肉之上。

  藥膏倒真是好物,遇到溫熱的肌膚便融化成凍兒般的液體,再順勢一抹,不一會便滲入到肌理中,青蔥手指所到之處,濕亮的一片,立刻蒸騰出大片的熱氣。

  聶清麟只當自己抹的是塊燒紅了的燙鐵,匆忙地塗抹均勻後,便藉口淨手要爬下龍床。

  可是剛跨過太傅大人的身體往下爬時,忽然一個乾坤大挪移,一下子變成了躺在衛冷侯的身下。

  “太傅……還有何事……”剩下的未盡之語,便再次消失在那兩片薄唇之中。

  聶清麟一時間被唇舌纏住,心裡卻是暗暗叫苦,這次的吻同前幾次不大一樣,太傅的一隻手居然摸向了自己的胸部。

  雖然裡面裹著層層重布,可是要是伸手入懷的話,自己的女兒身不是就要敗露了?

  於是連忙朝著太傅的唇上咬了一口。

  衛冷侯覺得唇間微微刺痛,那小兒居然像貓兒似的咬了自己一口,不由得微微抬頭,有些欲求不滿地看著臥在身下的那隻貓兒。

  “太傅是要像那蠻夷一般,折辱於朕嗎?”

  衛冷侯這可是頭一遭被人咬破的嘴唇,抹了抹唇間的唾液與血跡,有心沉下臉,可看那小兒一臉委屈的樣子終是不忍,只是話語上冷了幾分:“微臣待皇上一向視如掌上珍寶,卻不想皇上居然拿臣跟那蠻夷相提並論……”

  聶清麟掙扎著坐起來,摟緊身前的被子道:“太傅大人既然已經替朕挑選了賢妃人選,自然是不久就要大婚,卿是朝廷重臣,卻逼迫朕與你……與你……”

  太傅倒是悠閒,半躺在龍床上,敞著衣懷,高大的身子斜靠在床柱上,濃眉微挑,勾著嘴角問道:“說啊,臣逼皇上怎樣?”

  小皇帝倒也顧不得羞澀,猛吸一口氣:“做那悖倫越綱的勾當!卿真是不怕被滿朝文武知道。”

  太傅覺得這個整日裡裝慣了乖巧的小兒,難得被自己逼到了牆角,露出個嬌嫩的爪子,虛張聲勢地朝著自己比劃,模樣倒甚是可愛。

  雖然想立時將這小兒擁進懷裡,但是聖上問話又不能不答,便一本正經地說道:“吳閣老白白讀了四書五經,卻不知孝為何事?國葬剛過,陛下自然還沉浸在悲痛中,哪有心情舉行大婚,臣已經代替皇上訓斥了吳景林的逾越,等到三年孝期後,再酌情考慮皇上的婚事……

  不過,聖上正是年少之時,難免會有那把持不住的時候,臣既然能輔佐陛下治理天下,替聖上分憂,整治龍體臍下方寸之地,也是責無旁貸!”

  聶清麟瞠目結舌地聽著,那個冷血太傅居然一臉肅然地說出這些個混帳荒唐話來?倒真成了大魏第一等無賴了!

  恰在這時,皇帝龍體臍上方寸的胃袋突然大叫,咕嚕嚕的聲音甚是響亮,太傅倒是收起了眼底的戲謔,微微一皺眉:“皇上怎麼又沒有按時進膳?”

  他從那算命的滿嘴胡言後,就一直憂心這龍珠子略顯羸弱的身子,進膳便是頭等的大事,將衣服梳理整齊後,便吩咐宮人準備膳食。

  因為方才龍珠子睡得正酣,身子都是綿軟的,又是沒脫衣服,和衣而睡,衛冷侯擔心他下床受了風。便叫小太監抬來了一個小巧的亮漆描金的炕桌,放在龍床上,又在上面擺了四個小圍碟,菜式都是安巧兒按著小主子的口味安排的,一碟青翠的菜心,澆上了秋天醃製的肥美的蟹黃醬,又熱熱地滾上了一勺子鮮美發白的濃湯。還有一碟曬乾的楓葉醃肉乾,撕開灑在香米粥上是最下飯的,餘下的是蝦仁拌豆芽,還有一小碗荷葉豆腐湯。

  衛太傅不餓,也就是在一旁看著小皇帝吃,等到菜色擺齊了,看那清淡的菜品就是一皺眉頭。可是菜量這麼少,那聶清麟居然又是匆匆幾口便吃完了。

  太傅覺得聖上吃飯的習慣實在是不好,便指了指剩下的說:“把這些個都吃完。”

  聶清麟對上次被他餵撐了的事情心有餘悸,現在看太傅又要如此,便抿著嘴兒說:“太傅是要撐死朕嗎?”

  太傅卻是沒有商量的餘地:“聖上莫讓臣等得心煩,總是這麼羸弱,真是怕輕輕一壓便散了架……”

  “……”聶清麟覺得那雙頰都能燙餅了,照著這佞臣賊子的意思,要是自己現在養得白白胖胖,他便是一刻也不會等,就要行那孟浪之事了不成!

  阮公公他們在外室候著,偶爾能聽見裡面的隻言片語。

  到底是在宮裡練久了的老字號,就算再匪夷所思,但這深宮裡什麼蹊蹺事沒有發生過?

  太傅最近在皇上面前也是太和藹了,那個平時一向謹小慎微慣了的十四皇子,似乎跟太傅說話是也略微的那麼……,而且那舉手投足間,也隨意了些。

  這怎麼看,都是有些子曖昧的意味……

  阮公公想到這,偷眼看看對面那個正在倒茶的安巧兒同樣不太好的神色,暗自慚愧自己居然才琢磨出來這一點,又偷偷地用衣袖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子,只恨不得自己的眼兒再昏花些,什麼都看不見才是平平安安。

  這……這大魏的第四代玄孫練的是哪路門派?連這妖蛟一般的太傅都降住了……

  阮公公思及之前對皇上的些許怠慢,頓時心裡有些惶恐。

  太傅陪著皇上用完了膳,又過了一會兒子,才從皇上的寢宮裡走了出來。

  出門的時候,太傅看到了院子裡的一株梅有些發枯,許是這兩天被白貓絨球當成了磨爪子的軟木,傷了樹皮,一半的花兒都謝了。

  太傅皺了下眉,這梅先前雖是好看,但是現在看來梅與那“沒”諧音,也是不大吉利,倒像是詛咒一般。

  於是開口說道:“這種短命薄福之物,怎麼能在皇上的寢宮?把它拔了乾淨,挑個長命大氣的,才震得住這偌大的宅院。”

  這要是先前兒,阮公公一準是領會到另一層境界裡去,只認定是太傅又要指桑罵槐,暗示皇帝早點駕崩,自己好取而代之。

  可是方才出了一腦子的汗,剛剛是茅塞頓開,便又是暗罵自己是個白活的老閹貨,這都寵成什麼樣了啊?連院子裡養的枝葉敗落都見不得!自己之前怎麼就沒琢磨出來呢?

  於是連忙笑著答道:“奴才該死,早就想著換了,那御花園的花圃里新引了一株海棠,那顏色是少有的周正,待得過兩天,天再暖些,奴才便命人載上,到時候皇上在樹下乘涼,看著這一樹成簇的花兒,胃口一定會好上很多。”

  太傅點了點頭,走了幾步,忽又頓住,轉過身兒來冷冷地盯著阮公公。

  阮公公嚇得腿兒一軟,立刻跪在了地上:“太……太傅,小的要做錯了什麼,大人只管懲處,可這麼看著奴才,奴才是沒根基的,要尿褲子了這都……”

  太傅看那阮公公倒是真知道害怕了,才半垂著眼皮說:“本侯不能總在宮裡行走,這宮裡的大事小情便要阮公公多多照拂,皇上的衣食若是短少了,倒好補救;可是萬金之軀的聖名被辱沒了,可不是你們這幫奴才的污血能洗掉的。

  回頭皇上跟前的人過過篩子,有那長舌的好事的,你也不用回稟,直接杖斃就好,若是木訥老實的,倒是可以提拔一二……”

  阮公公這次算是徹底聽明白了,腦門扣在石板路面上,心裡知道:這宮中的醜事,若是被傳出去半個字,自己的老命也算是到頭了……

  再過兩天,是每個月初的早朝大典之時。

  因為有匈奴的使節正式面聖,聶清麟不能不露面。

  等到一身龍袍,旒冕繁複的小天子坐上龍椅的時候,那個匈奴的使節便很放肆地去打量高坐其上的大魏新皇。

  聶清麟知道他在疑心什麼,倒是衝著那休屠烈淡定的一笑,那笑容里似乎還有些嘲弄之意。

  休屠烈再掃視一下旁邊那些正裝威容的大臣們,似乎並沒有覺得上面坐著的那位天子有何不妥。這下子匈奴王子還真有些疑心不定,以為自己真是分不清雌雄了,只心道這中原的男子都是長得這麼般秀氣?

  接下來的事宜,就是太傅大人全權負責了。就算那個匈奴王子幾次試圖繞過太傅,想要同自己說話,小皇帝也權當聽不懂他的匈奴口音,懶洋洋地望著龍座旁的仙鶴香爐裊裊,猶自發呆,壓根不去理會衛太傅與匈奴王子間的唇槍舌劍。

  其實匈奴此次議和也是無奈的緩兵之計。

  魏明帝在時,寵信榮尚書,聽他之言,先後撤了衛冷侯親培的幾個陣前干將,讓本來一直占了上風的魏軍自損其耗,結果幾場戰事元氣大傷,魏明帝本想議和,但是匈奴虎狼野心豈肯丟掉到嘴的肥肉,大有節節逼近之勢。

  可是待到衛冷侯掌握朝綱時,匈奴的內部也發生了動亂。

  老單于的親弟弟勾結了幾個匈奴的貴族想要篡權,雖然老單于在幾個兒子的支持下平息了叛亂,但是他的弟弟休屠兀還是逃跑了,並遊說了周圍的幾個部落意欲東山再起。

  所以老單于思前想後,還是應該跟大魏先言歸於好,平定了內部的叛亂後再圖謀南進,於是便派出了自己的小兒子前去議和,同時探聽一下大魏新政的消息。

  這麼一看,先前傳說衛冷侯一事兒倒是真的。可是那個小皇帝是怎麼回事?看那個衛冷侯的意思,倒是很維護這個小傀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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