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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苦菜花矯情絕望的奮鬥理想,也不是故意給媽媽出難題。許展是個現實的女孩,她就是想自己牢牢地掌控自己的命運,然後改變媽媽與弟弟的命運。

  所以小學畢業後,每個假期,許展都會拼命地打工賺錢,從剛開始在小酒店洗盤子,到後來在縣城的郵政局門口買電話卡,其打工的靈活性與多樣發展性足可以寫成一本供所有窮酸學生敬仰的“打工聖經”。

  最起碼高中寄讀那會,許展可是有擠兌黃校門口兩家賣店的輝煌戰績。翻開許展的床下,瓜子、飲料、香菸到各種言情武俠小說應有盡有,而且是一個電話,隨時送貨上門。多買多送,免費包郵,絕對微笑服務哦,親!

  後來她被眼紅的商業競爭對手惡意舉報,要知道小賣店的老闆,跟學校的主任可是九曲十八彎的遠房親戚!大家都以為許展是凶多吉少。

  沒想到的是,許展進了校長的辦公室後,過了許久,紅著眼圈的女校長親自把許展送了出來。從那以後,居然連校長也沒事跟許展買一包瓜子打打牙祭什麼的。

  高考的那會,別人都是估算著自己的分數報考志願,只有許展是翻開帳本存摺,掂量了一番存款的盈餘,各個分數線高校的學費,乃至各個城市的生活水平線後,鄭重其事地報考了省里的師範學院。

  要知道師範學院什麼多?女生多!什麼生物是最喜歡花錢的?當然還是女生啊!

  可惜,許展的鐵算盤打得叮噹亂響,也有算跑偏的一天。

  領完棉被後,許展並沒有著急回去,她發現女生公寓樓在整個校區的最深處,隔著公寓,有一道鐵柵欄,將一塊大大的操場從校園裡隔離開來。柵欄那邊是一圈圈的跑道,裡面停著幾輛怪模怪樣的車子,一看就應該價格不菲,應該不是教授們的車子吧?

  在寢室外轉了一圈後,許展抱著棉被正準備回去,突然一眼掃到有兩個男生正拖著一個大紙箱艱難地前進,可能是在地上磨得時間太長,撕拉一聲,紙箱子露出了一道口子,裡面的電線螺絲,還有許多五金件散落了一地。

  那倆個男生一看就慌了手腳,連忙撿起一地的零件,還往衣服上蹭了蹭,一看就是寶貝得不得了。

  許展連忙走過去,問道:“需要幫忙嗎?”

  兩男生一看許展自己還抱著被呢,連忙說不用。

  許展又往前湊了湊,說:“我是說,你們用不用箱子?”倆男生正發愁這東西怎麼運呢,一聽說有箱子,頓時眼睛一亮:“美女,你有箱子?太好了!那麻煩你借我們用一下。”

  許展略顯為難,咬了下嘴唇說:“其實那箱子吧是行李箱,是我替別人買的,她暫時不用,可要是裝個五金零件的話,我怕把人家的箱子磨了……要不這樣吧,我租給你們,20十塊折舊費,到時候算給我同學有個交代,怎麼樣?”

  倆男生顯然沒想到這麼一個淳樸的妹子談錢這麼傷感情的話題,一時間有些發愣。

  許展再接再厲:“得了!我做主了,就十塊錢一口價,怎麼樣?”

  其中一個瘦子,無奈地看了看徹底報廢的箱子,又看了看柵欄那邊,說:“行,你快點去拿吧,我們急著把東西送走。

  好哩!許展興匆匆地夾著棉被蹦回寢室,準備來個新校園開門紅。她把被往床上一扔,打開行李箱,看起來沒幾兩肉的小細胳膊一舉,把箱子裡面的衣服一股腦地倒在了上鋪。

  這下寢室里那三位都停住了,愣愣地看著不到一米6的無敵女金剛拎著空箱子興匆匆地又跑出去了,可惜妹子身後的床上飄雪花似的往下掉胸罩,還有雙粗線襪子調皮地掉在梨花頭的腦袋上,激得小清新妹妹一聲悽厲的慘叫。

  許展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在了極品室友的不歸路上。她正一臉真誠地向兩位男生展示著自己那還沒有撕掉標籤的新行李箱,笑眯眯地收了十元折舊費後,許氏售後服務也是體貼到家,準備動手幫兩個男生把零件裝到箱子裡。

  可惜,人家沖他一翻白眼,手腳麻利地裝好箱子後,就拿著拉著行李杆,走向柵欄旁的一扇小門那裡,許展亦步亦趨地也要跟著進去。

  卻被其中一個男生攔住了:“這是私人會所,你不能進去。”

  許展這才發現柵欄上掛著個牌子寫著什麼跑車俱樂部。

  “可我箱子還在你們手裡,你們要是給我拿跑了什麼辦?”

  就在這時,傳來一張馬達的轟鳴聲,一輛咖啡色的跑車行駛到角門這的時候,驟然停了下來。

  車門轉了45度角,如同鴿子的翅膀一樣輕巧地向上展開,裡面坐著一位身穿白色休閒西服的男人。許展一愣,心裡轉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帥哥啊!

  真的是帥,而不是娘。這世道敢不留劉海的帥哥不多了,眼前就是一個,細碎的利落短髮,前額飽滿,濃濃的劍眉是一雙微微眯起的,特別有味道的單眼皮,雖然坐在車裡,也能看出他的個子很高,身材也夠結實。

  沒等許展yy夠,那男人冷冷地開口了,不知道為什麼聲音有點沙啞得不正常:“從傳達室拿個箱子也要這麼久?快把東西拿到車庫裡去!“

  瘦男生忙不迭說道:“汪總,箱子走在半路上磨壞了,我們管這個小姑娘借的箱子,她不放心,非要跟過來。”

  聽了這話,那個姓汪的帥哥瞟了許展一眼,突然釘住了眼神,死死地盯著她不放。

  許展被對方的容顏迷得有點犯花痴,但離白痴還差一截,她自知自己可沒那個本事讓大帥哥一見鍾情,下意識地擦了擦自己的臉,不是蹭上髒東西了吧?

  那男人微微一笑:“你是許展。”

  作者有話要說:這回周六的米,先貼上了,明天超忙,怕沒時間貼,咩~~~~~

  ☆、二

  能被帥哥居然叫出名字來,太出人意料了。

  許展不由得一愣,只發出一聲“啊?”

  男人看了她的反應,笑意更深:“原來真的是你!怎麼?認不出來我了?”說話間,他解開了自己的外套,拉低衣領,露出了肩頭的一塊半圓形的傷疤。

  小傷疤很別致,從擴大的疤面來看,年頭應該頗為久遠。

  許展又是一愣,剛想說一見面搞得脫衣服這麼火爆,這是怎麼個路線。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嘴裡脫口而出:“癩皮狗!”

  男人的表情真深沉,小單眼皮眯fèng著,就這麼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許展不說話。

  顯然這位現在的排場不小,至少手下有兩個小羅嘍呢,一聽小丫頭片子管自己的上司叫“癩皮狗”,兩個男孩仿佛被瘋狗咬了一口,驚恐地望著許展的表情真叫人痛不欲生!

  許展也是甚覺尷尬,雖然從久遠的記憶里扒拉出了這麼一個人,但是他的大名叫什麼來著?真是打死也想不出來了。

  “你就是那個……那個……”眼看著帥哥也不答腔,到了最後,許展乾脆拍著自己腦門傻笑。

  眼看著許展笑得兩頰堅硬,那位才不慌不忙地伸出手來:“我是汪一山,好久不見。”

  對!汪一山!

  耳旁仿佛又想起了鄉間地頭清脆的童謠聲:“汪汪叫,癩皮狗,風一吹,就發抖,沒人要,癩皮狗!”

  現在想想,小時候的自己可真欠抽,帶頭給人起外號不說,居然才華橫溢得非要和詩一首!果然是中文系的好苗子!

  雖說童言無忌,但是看來這汪先生似乎對往事還耿耿於懷,要不然他為什麼一上來就亮出那道傷疤——那道被自己咬出的傷疤……

  這邊許展糾結得不行,愣是對汪一山伸出的大手視而不見,只是表情僵硬地盯著汪一山繼續傻樂。

  汪一山倒也從容,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後插到褲兜里,淡定地說:“你是這裡的學生?讀的什麼專業?”

  許展總算是緩過神來:“嗯,我在這裡上學……對了,剛才系裡通知要開會,我先走了,有時間再聯繫啊!”

  說完,她也不等汪一山反應,就轉身出了角門,急匆匆地往回奔去。

  真是“汪家有狗,初長成,養在院中人未識”啊!就那時候那根豆芽菜,怎麼現在帥得這麼喪盡天良!

  許展老家的縣城以盛產煤炭著稱。不過如繁星一般的煤窯基本都是無證的黑煤窯。只要你有門路,包個山頭,再引進設備雇好了工人,金山銀山指日可待。

  記得自己那年是10歲吧。媽媽已經改嫁,懷了6個月的身孕,正值寒假,中午的時候,自己總是先吃完飯,再拎著飯盒,給煤窯工作的繼父去送飯。

  一來二去的,小許展發現,偶爾會有一輛黃得發騷的“小饅頭”車停在煤窯的活動板房辦公室的門口。

  那天她還像往常一樣去送飯,剛拐過一個牆角,一輛車就急匆匆地撞了過來,雖然急踩了剎車,許展一個沒防備還是坐到了地上,飯盒裡的菜撒了一地。

  撞她的正是那輛“饅頭車”,原諒小許同志那時的年幼無知,在她眼裡,大眾的甲殼蟲小車跟發麵饅頭真沒啥兩樣。

  從袖珍小車裡出來的,居然是個袖珍的司機。

  要知道許展一米55的個頭,在班裡是最高的,而那個司機居然比許展還矮一頭。城裡都是什麼生活啊!孩子營養怎麼缺成這樣!小司機個頭不高,嘴可真毒,人還沒下車呢,就惡聲惡氣地問趴在地上的許展是不是活膩了。

  後來許展才知道,這位是煤窯老闆的獨生子,叫汪一山,豆芽似的,竟然比她大2歲。別看才十二,早就無證駕駛了。

  不撞不相識,許展從那天就決定一輩子以痛恨這倒霉孩子為己任。

  八字不合的兩人,當時就大吵一架,許展多伶牙俐齒啊,女孩子聲調高,音域廣,愣是招來了許多中午休息的煤礦工人。

  臭不要臉的小子眼看著吵不贏,居然還想動手打自己。可惜許展久經繼父的鐵拳錘鍊,看看他一樣手,就知道小子要使什麼壞。立刻占據制高點,按住他的胳膊,衝著他的肩膀就來了一口“釘耙入肉”。

  記得那時好幾個大人來拉扯自己,腳都離地了,愣是沒鬆口。

  從那時起,兩人的梁子就算是坐實了。

  幸好煤窯老闆還算要點臉,估計也是因為自己的兒子居然被比他小二歲的女孩咬得那麼慘,實在是拉不下臉興師問罪,帶兒子打了一針狂犬疫苗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惜那孩子一點也不隨爸,半點男人的自尊都不要,那個假期,時不時的,晃到自己的身邊下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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