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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驍王夾起一塊香軟的甲魚裙邊放入到飛燕的碗裡,飛燕咬了一口,肉質香軟,難得的是煮了湯,可是甲魚肉里的鮮味卻是分毫沒有損失。與之相配的還有一樣蜜汁山藥,山藥被搗成了軟泥,裡面參合了塞外進貢的塊狀牛辱,再淋上一層蜂蜜,放入口裡醇香順滑得很。

  主食也是巧用了心思,混了菜汁的小花卷裡面還夾帶著紅豆。驍王咬了一口甜甜的小花卷,心知這都是阿娘依了飛燕的口味精心烹飪的。

  飛燕懷孕後,一直不太壯口,只顧貪吃些零嘴。現在看來送到阿娘這裡就算對了,有了阿娘的精心照顧調養,這才沒幾天的功夫,那小臉便長了些肉兒出來了。

  食物順口,小孕婦也是敞開了來吃,連喝了兩小碗的甲魚濃湯。寶珠在一旁小聲道:“端木夫人囑咐了,這甲魚在孕婦剛懷孕時,是萬萬食不得的,可是若是胎兒坐實,尤其是快要臨產前進些,能讓孕婦壯實了身子,她特意用烏雞中和了甲魚的寒性,但是就算能吃也不可太貪,特意囑咐奴婢讓側妃您喝上些湯便好了。

  飛燕聽了這才是依依不捨地撂下了湯碗。又是專心地挖取山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一時吃得飽了,竟是因為貪嘴吃得有些發撐。可是驍王卻是很高興,飛燕吃得比自己還要多,這才是懷了嬰孩該有的吃相。總是要吃得壯一些,才好度過以後分娩時的兇險。

  昨夜因為趕著公務,加上幾日未見飛燕,心內掛念,驍王一夜未眠,如今被這濃湯暖了胃,吃得又甚是飽足,用香茶漱口後,便解了衣服,倒在飛燕的被窩裡,沒一會兒的功夫,竟是睡熟了過去。

  飛燕看著驍王眼底的黯黑,也是知道他這幾日必定是疲累得很,可以想見最近朝堂之上必定是不大太平的。

  這個時節,也是愈加心疼起驍王勢力單薄了。若是他肯娶了個背景雄厚的側妃,如今對抗起太子來,必定是要輕鬆上許多……可是他卻一直堅持未娶,全是因著心內有一個自己……想到這,便是出府時的委屈也是盡散了。她小心地將錦被替驍王掖好,青蔥的手指又是依依不捨地在那高挺的鼻子和如刀刻一般的臉頰上輕輕游曳,便是也躺在了他的身邊,準備小憩片刻。

  趕巧便在這時,寶珠進了屋,小聲道:“側妃,尉遲家的敬柔夫人來看您了……”

  飛燕聽聞,只覺得腦袋一痛,真是想拍一拍自己的腦子,還真是一孕傻三年,只顧著跟驍王慪氣,卻忘了告知叔伯一家自己被“休離”是另有隱情了,可是怎麼告知叔伯?驍王不欲人知,還真是不好開口。

  原來叔伯一家聽聞了飛燕被和離的消息後,簡直是五雷轟頂。可是飛燕若是真被和離了,為何休書卻是沒有送到尉遲侯府里來?左右等了幾天,也沒見飛燕被送歸到侯府。

  尉遲敬賢想起自己先前幾次誤會驍王,這次也總不好貿貿然便上門去質問堂姐被和離的事情。既然堂姐未歸,可見也許是以訛傳訛。

  可是後來敬賢輾轉打聽了宗廟,聽說那休書是真的遞過了宗廟,蓋過了章印的了。

  尉遲瑞全失了主意。敬賢也是再也壓制不住火氣,要去王府問個究竟,卻是被尉遲瑞一把攔住。

  他的兒子是個什麼脾氣秉性,他能不知嗎?以前飛燕若是還得寵時,什麼都好說,若是飛燕真的被趕出王府,他這愣頭愣腦地衝過去,豈不是正觸了霉頭可是現在又是不知侄女飛燕是何處境,心內也是煎熬得很。

  思前想後,便是讓已經出嫁了的女兒回來,假裝著什麼都不知情,藉口去探望堂姐,好探一探王府里的口風。

  那敬柔心內忐忑地去了王府,自然是得了側妃已然離府的消息了。聽聞了這一句,站在門廊里的敬柔當真是五雷轟頂,竟是有些站立不知,被身邊的侍女堪堪扶住。

  後來還事魏總管得了信兒,一路甩著老腿緊趕慢趕地跑到了門廊來。驍王此番和離了側妃,其實這滿府上下也是一片愕然。

  主子的盤算,當奴才的上哪裡能猜得完全。可是魏總管可是成了精的,旁的都不看,單看二殿下的那份心思都是用在了哪裡。

  普天之下,就沒見過哪個休妻的男子能有這份心思,前腳兒寫完休書,後腳兒便是細細查看這下堂婦出府時需攜帶的物品,從茶杯子到軟墊子,一應都是要精細的,因著東西太多,先是用四練大馬車先行運過去了。

  等魏總管押運著馬車到了端木府上,好傢夥,什麼時候還擴建了院落,在後面還特別加蓋了倉庫,裡面的時鮮水果跟王府的比,可是半點都不差啊!

  那側妃所坐出府的馬車看似寒酸,也是經過特別調製的,車廂下足足按了四根全銅的弓子,免得馬車走在鄉道上顛簸了車廂內的玉人兒……

  乖乖,這是休妻嗎?分明是另行金屋藏嬌啊!

  看明白了這一點,魏總管行起事來便能方寸不亂了。今兒聽聞尉遲家的小姐來探望側妃了,生怕門房的猴崽子們嘴裡沒有把門的,順嘴胡咧咧,便是一路小跑地往門房趕。

  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到那一看,尉遲家的小姐已經驚嚇得都癱了。哎呦喂,這可憐見兒的,魏總管連忙是垂手作揖,溫言寬慰了敬柔小姐一番,然後才指點了她,飛燕此時正在京郊休養呢,又是叫了王府里的車夫,將尉遲敬柔一路送來了京郊。

  因著有魏總管的腰牌,馬車一路過了幾個暗卡,入了莊院。

  因著驍王是從吏部出來直接去了京郊,是以敬柔也不知驍王此時正在此處,一下了馬車,便是急匆匆地往院落里趕。

  此時飛燕得了信兒,起身在自己院落里的外廳迎接堂妹。

  敬柔看著飛燕面色紅潤的淡笑立在堂前,高懸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半。

  “敬柔,你來了,這一路可是顛簸得可以?來,坐上歇一歇,我讓寶珠為你泡茶……”

  敬柔的心內跟火灼一般,哪裡飲得下茶水,便是搶著問飛燕:“堂姐,驍王可是與你和離了?”

  飛燕一滯,她心知驍王除了皇后與端木夫婦外,並未對外人講起與自己和離的緣由。若是貿然泄露,恐怕懷了驍王的主意,可是堂妹這般模樣,顯然也是為自己擔心著……

  一時間左右猶豫了下,便是道:“差不多……是吧,敬柔,你來時可是食過飯了?我這有好吃的蜜汁山藥泥,你可要食些?”

  敬柔都要被堂姐的鎮定給震撼了。她只覺得有些雲裡霧裡摸不著頭腦,便是期期艾艾問道:“驍王他……休離了姐姐的原因為何?”

  飛燕剛剛食過飯,方才又是發困,現在腦子是不轉的便是照著休書上了說了:“因著食果未去核,噎到了殿下……”

  敬柔現在只能是小口喘氣了,怎麼沒有噎死那個昏聵的皇子!

  第176章

  “堂姐,這是什麼休離的理由驍王就是厭煩了姐姐,也是要找葛冠冕堂皇的,什麼個果子,他是三歲的稚兒嗎,自己不吐果核,關姐姐什麼事!竟是欺辱我們尉遲家沒人了?”

  還沒等飛燕阻攔,敬柔氣憤填胸的話就已經是橫著出來了。

  “尉遲家儘是牙尖嘴利的,怎麼能算是無人呢?”就在這時,驍王略帶磁音話語在內室老遠地傳來。

  敬柔痛罵得還未盡興,驟然聽到了前姐夫的聲音,頓時猶如被高手點穴一般,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驍王身穿寬鬆的便袍,剛剛睡醒的慵懶還掛在臉上,手裡捏著兩個碧玉琢成的玉核桃,就這麼施施然從內室里走到了前廳,然後在前廳的主位坐下。

  敬柔疑惑地又望了望姐姐,唇齒微微抖動,似乎是要詢問飛燕這是怎麼個龍門擺尾陣,可是當著二殿下的面又是一個下不去嘴……便只能如風中的嬌花一般抖著……

  飛燕頭痛之餘,看著堂妹也是可憐見兒的,便是暗暗瞪了驍王一眼。只見那高大的男人似笑非笑地坐在椅子上,也是玩味夠了敬柔的忐忑,才起身道:‘你們姐妹且聊著,本王有事先行一步了。”

  待得驍王走了,敬柔長喘了一口氣,便是如同倒豆一般,迫不及待地問道:“堂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飛燕也是不好明說:“便是……姐姐不懂事,惹得二殿下生氣了,待得他氣消了便好了……你回去也不要同叔伯亂說,只說我一切安好即可,不用聽外面的閒言碎語……”

  見堂姐不願多言,敬柔也是不好明說,只是心內道:’難怪說是伴君如伴虎,那驍王雖然不是皇上,到底是皇家中人,一個不順眼,便是可以張嘴攆人,堂姐這般的玲瓏心思竟然也不能讓王爺儘是滿意了……

  “堂姐……你受苦了……“說到這裡敬柔的眼淚便是下來了,“那勞什子的王府也是沒有什麼好呆的,可惡是姐姐明明是有著身孕的,他也往外攆……”說完這句,敬柔心有餘悸地看了看門口,確定無人偷聽,這才又接著道:“憑著姐姐的才貌,便是被他休離了如何,便是尋常的清白人家,也是當得正妻的,總好過在那朱門裡整日提心弔膽……”

  飛燕將敬柔說得越發下了道兒,便是攔過了話茬:“小心著一會殿下又進了屋子,都是當娘的人了,說話還是這麼的沒遮攔。

  姐妹二人閒話了一會,那敬柔一看飛燕的確是氣色尚好的樣子,便也是放下心來,姐妹二人閒話了一會,敬柔又把自己這幾日fèng制出來的幾樣小兒的肚兜拿給姐姐,這才告辭迴轉。

  飛燕這般半日沒得空子休息,便是早早躺下,準備睡上一覺。

  可是剛睡了不到一個時辰,便聽到院子裡又是傳來了馬蹄聲。過了一會,驍王竟然是去而復返,英俊的臉龐繃得緊緊的,眉宇間儘是陰雲。

  飛燕看了驍王的臉色,心裡便是咯噔一下,默默吸了口氣儘量平和地問:“殿下,可是有事要告知燕兒?”

  驍王坐到了飛燕的身旁,靜默了一會問道:“你可否修書一封,請隆珍帶著孩子入京一趟……”

  飛燕聞言,不由得瞪大了眼兒,她的直覺告訴自己——竇勇出事了!

  竇勇的確是出事了。

  那日竇勇帶著一隊侍衛趕到樊城,立即尋找宣鳴的蹤跡,幾日後便查到很多線索。樊城最大的幾家藥店最近都有同一人來買過驍王所說的幾味解毒藥方的主藥,也有人看到過一個粉雕玉琢如觀音座下的童女似的女娃娃被長帽罩著頭的人抱著在入了夜的街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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