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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應該準備調任的事宜,,但是因著樂平進入了備產的緣故,一時間倒是不適宜挪動,驍王便是藉口著交接,請奏皇上暫緩幾個月,清理乾淨鄧氏餘孽。

  這個藉口甚好,霍允聽說鄧懷柔已經被處死便是龍心大悅,倒是對二皇子的請求一一都允了。只要平了淮南的心腹大患,那漠北的平定也是指日可待。

  但是剪滅鄧懷柔一黨畢竟是震動朝野的大事,驍王要先進京述職,府內的諸事暫且交給飛燕處理,然後他帶人攜了鄧懷柔的首級匆忙上京去了。

  飛燕倒是也沒有什麼可張羅的,魏總管是個能幹的,府里的大事小情想得都很周到,只是單單有一樣——府里的大小人等不可隨意出府,若是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也是要到飛燕那裡去領腰牌。

  畢竟鄧氏剛剛清繳完畢,南麓公在淮南盤踞了這麼多年,黨羽眾多,如今雖然一朝沉船卻怕是有漏網之魚攜私報復,所以出府的一干人等也是要挨個嚴查。

  只是這樣一來,樂平卻是失了自由,心內頓時有些不痛快。她一向是浪蕩慣了的,以前那高高的宮門都沒有攔住她及時行樂,如今卻被小小的王府院牆擋住了心內實在是不快。便是見天的嘆氣,覺得自己這時憋悶得快要死了。

  可是幾次同飛燕鬧,卻都是如同鐵拳打在了棉花上,這個二哥的小側妃,看似柔柔弱弱的,其實是極不好說話的,偏巧自己也不知被她罩了什麼命門,總是被她饒得忘了初衷,敗興而歸。

  這日晨起醒來,她先是懶洋洋地看了一會頭頂的繡花幔帳,又低頭飄了一眼自己漸漸漲大的肚子,只覺得裡面似乎是有著什麼在拼命地踹著自己,那一下下蠕動的是個討債的孽障,前世的對頭……不由得又是長嘆了口氣,調轉目光望著自己舒展長指上剝落了的點點蔻丹,此處沒有青年才俊得趣兒的公子,倒是倦怠了裝扮。

  百般聊賴時,她倒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些個情人,一個個的都是初時甚是得趣,可是時間長了都是一個模樣,眼角眉梢里溢滿了諂媚,只恨不得跪在她的腳下,便是再懶得去望上一眼,只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王玉朗。

  若說有男人竟敢將堂堂的大齊長公主不擺在心坎上,便是只有她這個名義上的丈夫了。

  想當初父王指婚的時候,那王玉朗雖然是面色如月,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但是與她想像中風花雪月的得情入趣的公子還是相差甚遠,加上又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真是讓人倒盡了胃口。

  果然成親後便是木頭一塊,竟是成親了這麼久,一起眠宿的日子竟然是連十根手指都是沒有數滿過。

  竟是個什麼東西!膽敢不將她堂堂安慶公主放在眼中。自從父王問鼎中原,登上大雄寶殿後,哪一個見了她不是趨炎附勢,他身為她的丈夫居然敢不愛!

  漸漸的盡在咫尺的溫吞而冷漠的男人,成了她的心結,想起便氣鬱於胸。她鬧出這麼多的荒唐,有一半也是要氣一氣那個軟腳的倔蝦……看似個溫吞的,官兒倒是做得挺順,那臉兒也跟他的老子王丞相一般,變得愈加的高深莫測了,每次親見她領著些個膚白俊俏的戲子入府,都是面無表情,只是冷冷地看著她……竟是個什麼東西!敢那樣看她!

  想到此處,樂平心內一氣,手上用錯了勁兒,竟是將小指養得跟蔥段似的指甲折斷了下來。

  樂平撇著嘴喚來貼身的侍女,拿來小剪子替她修剪斷甲,她躺在被窩裡心想:若是被他知了自己懷了別人的骨肉……樂平公主嘴角漾著意味不明的冷笑,將一雙赤腳搭在床沿處微微的搖晃……

  剪好了指甲,日頭已經是直上了三竿,她這才懶懶地起來。

  樂平公主的貼身侍女名喚香桃,見公主起身了,連忙端來了一盆子洗漱的溫水,樂平用手撩撥了兩下,突然覺得這淨面的水跟往日不同,透著些許的清香,水沾了肌膚竟是滑膩得很,便問:“這水裡加了什麼,香得很……”

  香桃也是不知,連忙走到屋前去喚燒水的粗使丫鬟。

  “今兒這水是誰燒的?”朧月聞言,連忙放下手裡扇著火爐的團扇,開口言道:“回姑娘的話,是奴婢燒的。”

  香桃打量著她一眼,冷冷道:“大膽奴婢,竟是在公主的洗臉水裡放了什麼?”

  朧月聞言,連忙跪下道:“淮南夏季日頭毒烈,公主金枝玉葉那嬌膚更是承受不住,奴婢擔心公主玉肌有損,便是斗膽從驍王府內的油槐樹上採摘了入夜承著星月之輝半開的油槐花瓣,又用些許淮南特有小瓣皂角調配,這樣的花汁最是養人……奴婢自作主張,還望姑娘責罰!”

  朧月說話的聲音甚大,樂平便是在院內都聽聞到了。那油槐乃是淮南特有的樹種,樹幹高壯得很,若是半夜攀爬,對於一個姑娘家來說還真不是易事。

  安慶又用水撩撥了下自己的胳膊,撫摸著那柔膩的感覺,心內倒是有些歡喜,自從她懷有了孽種後,皮膚一直乾裂,竟是抹了雪山玉蓮製成的養膚膏也不管用。如今倒是被花汁一洗,便恢復了往日的些許光澤。

  樂平心內一喜,便出聲道:“倒是個有心的,叫她進屋給本宮瞧瞧。”

  待得朧月進屋後,樂平上眼一打量,說道:“二哥的府里還真是養人,就算是個燒火的丫鬟,也出落得跟朵芙蓉花似的……燒火倒是可惜了,進屋裡來伺候本宮的梳妝盒子吧。”

  這可真是一步登天了,主子屋內的都是貼身的俏活,風吹日曬不到,月錢也是不同,朧月一臉喜色,連忙跪地謝恩。

  可是就在這時,屋外有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對著樂平公主道:“不……不好了,駙……駙馬爺來了淮南!”

  這個大齊的駙馬爺還真是個不禁想的,早晨時,樂平公主剛是心內腹誹了一番,沒想到一頓飯的功夫,遠在漠北的王玉朗竟然到了大府郡的驍王府。

  飛燕也是剛剛得了信兒,按理說,就算是驍王不在,也是輪不到她一個後宅的妾室迎接皇家的駙馬男客的。

  可是這要命的關卡,怎麼可能讓樂平大著肚子去見駙馬爺?

  真真是頭痛得無以復加,飛燕半咬著嘴唇左右一尋思,自己如今便是頂缸的頭把子了,只能硬著頭皮攔一攔,總是不能將皇后的差事辦砸了。

  這麼一盤算,便是換了身見客的外衣,領著魏總管等一干下人去出府迎一迎駙馬爺了。

  可是到了門口,烏泱泱地倒是停了幾十輛馬車,卻就是看不到那王玉朗的影子。

  飛燕正在心內納悶之際,一個正坐在拴馬石上倒著鞋子裡砂石的男子,卻是抬起頭來,看到飛燕便連忙站直了身子,恭謙地說道:“見過側妃,勞煩您前來相迎,倒是讓王某誠恐了。”

  飛燕順著那低沉的聲音望過去,一張古銅色,稜角分明的俊臉便是映入了眼帘,原本該是斯文有禮的模樣,只是那臉上靠邊眼梢處竟是有道猙獰的疤痕,加上眉宇間緊皺的痕跡,頓時讓這人的整個氣質都是為之一變,竟是有種說不出的陰鬱邪氣。

  這……許久不見,眼前的男子竟是比記憶里又長得略高了些……可是眉眼未變,卻是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這……真是是她認識的那個王玉朗嗎?

  第136章

  因著出來的甚是著急,飛燕的長髮只是用三根碧綠的髮簪簡單挽了個墮馬鬢,但是寶珠梳頭的手藝高超,沾了梨花頭油後將滿頭青絲梳理得水滑柔順,樣式素雅而別致,那圓潤的耳上掛著一對小指甲大的東海滴珠耳環,搭配著一身淡綠色的羅裙透著煙籠紗外衫,竟是將姣好的面龐映襯得如初春枝頭的香梨雪花一般,裊裊立在門口,引得人想要貪看幾眼。

  若是以前的王玉朗,便是如同痴兒一般,呆呆地好看上個半響了,可是如今他倒是似乎也是放下了兒時的那段未成的姻緣,守禮地半低著頭,微微側身迴避著驍王的後宅女眷。

  有道是女大十八變,沒想到男子竟然也可以變得這般的厲害,飛燕雖然是一愣之下,但是也很快回神道:“駙馬爺多禮了,驍王進京面聖,還有過幾日才會,不知駙馬來此是公幹……還是來見了樂平公主?”

  聽聞飛燕這般詢問,一直如謙謙君子般恭謹低頭迴避的王玉朗倒是微微抬起頭,朝著飛燕溫吞的一笑:“本是公幹,可是既然二殿下不在……便是等一等了,至於公主,她……能見嗎?”

  飛燕聽的心內一皺,只覺得王駙馬的話裡有話,可是這又是不能細問的,便是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公主來了淮南水土不服,身體略有不適,不喜見人,這幾日我去請安,都是被婉拒了,駙馬爺若是想見公主,便是命人前去通報,可是公主能不能講,倒是真不好說……”

  飛燕的話里留著活絡,直言公主臥病在床,若是駙馬非要去見,公主也可躺在床榻上,有了錦被帷幔的遮擋,也可掩人耳目些……

  只是這般幫忙遮掩婦人醜事的行徑,飛燕自己做起來也甚是不願,皇后已經將這別人不欲沾染的醜事一股腦地推到了淮南大府郡,辦得好,不見得會有人感念,可若是辦砸了,驍王便是首當其衝遷怒的對象。

  如今他與皇后的母子關係剛見緩和,若是因著公主的事情再起波瀾,反而不美,可是硬著頭皮去做,只覺得是對不住王玉朗的。飛燕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到底是不如驍王的油滑老練。她雖然會排兵布陣,可是朝堂宮闈里這等勾心鬥角的關卡,有時心內就算清楚明白,也是做起來分外的難心吃力。

  王玉朗抬眼看著飛燕的神色,又飛快地垂下眼皮,似乎是看出了飛燕難處似的,不再在這話題上打轉,只是話鋒一轉道:“驚聞側妃乃是黃千機大師的高徒,便是有一事需要側妃請教,還望側妃不吝賜教。”

  王玉朗不再在公主一事上打轉兒,自然是讓飛燕鬆了一口氣,同時心內也是明白這王駙馬到底是應該聽了些風聲,也是難為了他,竟然這般的波瀾不興,自己記憶中的他,還是那個在第一見面時,只看自己一眼便臉紅心跳的小公子……只是那般的艷陽明媚,無憂無慮早就隨著歲月的更迭消散得差不多了。

  如今站立在眼前的男子倒是一臉的沉穩老成,再不復年少時青澀的模樣,想到這,她微微一笑道:“駙馬也太過客氣,卻不知是有何事相求?”

  王玉朗道:“乃是北地運糧的糧車,已到冬季便是天寒路滑,甚是不便利,聖上命我督導北方糧道的事情,可是運糧的工具不暢,一到冬季將士們的糧糙便是成了難題,若是側妃蕙質蘭心,能解了這糧車的困窘,當是北地將士之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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