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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賢從來沒有看過他的堂姐這般的發怒,話語尖利得實在是讓臉薄的少年難以招架。

  他氣得剛要轉身拂袖而去,便聽飛燕冷聲道:“你們倆都給我跪下!”

  敬賢跟這脖子不願下跪,敬柔也是一臉的委屈。

  飛燕慢慢地站起身來,提著裙擺挺直了腰杆,跪在了他二人的面前。

  這下敬柔與敬賢慌了神:“堂姐,你這是為何?”

  飛燕慢慢流出了眼淚道:“我這一跪,乃是叩拜我尉遲一門的先祖,他們戎馬一生揮灑熱血換來的威名,都被我們這些不長進的後輩盡丟個乾淨。叔伯為人順和得過且過,竟是荒於你們二人的管教,我雖有心去管,奈何身為堂姐,名不正言不順,你們想必也是不服,可是眼睜睜地看著你們二人盡忘了自己門楣出身,不思重振家風,我又是對不住先祖,便是先向叩拜謝罪了……”

  說完便是額頭重重磕在了地上。

  這下子,那兄妹二人頓時慌亂地跪下了,敬柔哭著說:“姐姐,你在我們心中一向如同親生的長姐,你說的話,我們如何敢不聽,敬柔錯了,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亂動心思,害得哥哥犯錯,已經……以後敬柔一定盡改了……”

  敬賢也是狠狠抽了自己兩記耳光,後悔著不該跟姐姐頂嘴。此處的教訓,倒是叫他難以忘記,雖然姐姐沒有多說,可是她承受了驍王那邊的壓力只會多而不會少。

  想起以前販粥時,姐姐雖然辛苦卻拼命督促自己入學,是何等的用心良苦,可是自己卻一時大意,誤交匪類,當真是死不足惜。

  飛燕見兄妹二人終於受教,也是心內暗鬆了口氣。叔伯一向寵溺孩兒,可是若是再這般下去,當真是要害了這兄妹二人了。

  與那兄妹盡說開了後。還有一件難心之事。

  雖然那個妙閒道士一時難以追回,但是飛燕卻想到了另外一層,那個鄧懷柔與衛宣氏,明顯是替妙閒打了掩護,可是當他們被偷去地圖市,明顯臉上露出的緊張與震怒是不假裝出來的,會不會他們也是被那妙閒道長狠狠地利用了呢?

  如果想要了解寶藏的秘密,那麼鄧懷柔便是最好的突破口了,結果她的想法與驍王的竟然是不謀而合。

  於是大年初七,驍王便決定回拜一下南麓公府。

  再說鄧懷柔那一邊,那日憤然離開驍王府,夫妻二人便是作了商量。

  衛宣氏認定驍王偷梁換柱,所以真的地圖必然是在驍王的手中。她當初與妙閒達成協議時,乃是心存疑慮,不知這個前朝的皇家嫡孫手裡是否真有籌碼。妙閒甚是大方,主動將手中持有的藏寶圖拿出,任她觀看。衛宣氏觀摩完畢,也是投桃報李,將自己手中那份展示給妙閒看了幾便即收回。同時毫不客氣地將妙閒的那一份也據為己有。

  這兩份藏寶圖並不銜接,也看不出個所以然,若是再有一份藏寶圖,必然能解開大部分的藏寶信息。所以當妙閒告知衛宣氏第三份藏寶圖就在驍王府書房的寶劍之中時,衛宣氏當即便與妙閒達成了協議,合作共取其他兩份寶圖,平分大梁皇朝的寶藏。但是她壓根沒有想到的是,這妙閒天生聰慧,有過目不忘之能。自己手中那份藏寶圖地形複雜,且標註的小字極多,那妙閒只是看了幾眼,便將寶圖熟記於心,待衛宣氏走後,便將寶圖臨摹出來。

  而衛宣氏一心認定自己將是那最後的“黃雀”,眼下先借著妙閒洞悉大梁皇室秘密的便利,待集齊四份藏寶圖,便將妙閒除去,自己獨享大梁世代搜刮聚集的寶藏。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不知是否猜到自己對他意存不善,妙閒居然早早逃離了淮南。

  她在驍王府鎩羽而歸後,派人前去妙閒的道觀想請他過府一敘,沒想到的是道觀所在的山上山下布滿了驍王的人馬,自己的人根本沒有機會接近道觀。

  就在衛宣氏夫婦疑惑之時,突然聞聽總管來報驍王到訪。衛宣氏心中疑惑:“驍王?來自己的府上做什麼呢?”

  鄧懷柔冷哼了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按不了什麼好心!”

  不過這條黃鼠狼可是在淮南漸漸扎了根基的,換一張匹便是頭嗜人的猛虎,倒是怠慢不得。

  想到這,便是勉強擠出副笑臉前去相迎。

  第92章

  驍王被迎進了府門後,鄧懷柔便是大廳里招待著驍王,二人都是面上功夫的高手,一時間推杯換盞你來我往,真好似過命的交情一般。

  酒飲到了一半,到底是鄧懷柔忍耐不住了,微微翹起濃眉問:“驍王新近得寶,不去快快接住財神,到在下的府上豈不是浪費時間?”

  驍王嘴角的笑紋加深:“這’寶‘甚大,不是本王一己之力能獨吞的……”他並不知這地圖究竟關係到什麼,此番乃是空手套白狼,便順著南麓公話里的意思纏藤上架。

  鄧懷柔卻是不疑有他,想到自己手中握有兩張藏寶圖,便是得意地一笑:“驍王是想與在下合作,平分這前梁的寶藏嗎?”

  驍王適時端起酒杯,寬大盤滿蛟紋的衣袖遮擋住了半張臉,半垂下的眼皮掩蓋了眼底驟然爆出的精光。

  他壓根沒有想到那民間影傳竟然是會成真。更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前梁餘孽在暗中找尋著這秘寶,不論這寶藏是落到鄧懷柔還是那個前朝餘孽的手裡,毫無疑問都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當一杯陳釀飲盡,驍王已經是臉色如常,微微一笑:“不知鄧公願否?”

  鄧懷柔陰笑著說:“在下手中的藏圖有二,而殿下才只有其一,這做買賣都講究一個公平交易,殿下若是能從太子的那把寶劍里取得最後剩下的一張,你我二人的合作才算是公平,殿下認為呢?”

  驍王長指輕敲了兩下桌面:“南麓公說得及是!”

  南麓公府這一趟可真是不虛此行,驍王乃是話里設套的高手,那鄧懷柔又是自以為占了先機,倒是一時間泄露了許多。

  當年前梁皇帝倉皇逃竄,而鄧公在淮南也才是剛剛起事,聽聞前梁皇帝逃往南邊,便起了“請”皇帝,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心思,可以終究是晚去了一步,當他趕到時,那皇帝已經是墜崖而亡,而他也是機緣巧合竟是從倖存的幾個親隨皇家重臣的手裡尋到四把匕首中的一把,還有一封未來得及送出的密信。

  這密信乃是寫給依然潛伏在皇宮裡的前朝忠奴的,要他們務必透出遺落在皇宮書房的兩把蟠龍細紋的短劍。

  已經是累累若喪家之犬,竟是還顧惜著兩把寶劍?這內里必定是有蹊蹺,便是將那幾名大臣吊起來一通嚴刑拷打,有幾個不堪酷刑竟是半途尋了空子撞柱而死保全了忠命,最後的那個到底是膽小了些,眼看著皇帝摔死,身邊的同僚也是撞柱而亡後屍體被拖到了亂墳崗餵了野狗,一腔熱血全沒了寄託,於是,當酷吏抬來鋼釘鐵床時,嚇得盡招了出來。

  原來那皇帝當初逃跑後,竟然在途中經過了陪都的故宮,那故宮的值守人便將當初尉遲將軍護送來的那把寶劍交給了皇帝,並將保守了上百年的秘密和盤托出。

  皇帝這才有些恍然,為何祖訓要求上書房的那幾把據說是先祖留下的屠龍寶劍,要每隔數年輪流護送到故宮裡保養,這其實乃是方便值守人檢查寶劍里的秘密的是否安妥。這也是祖上深知江山難守,也是為自己的後輩留下一條活路。

  於是鄧懷柔與那衛宣氏便從那把寶劍里得了一份藏寶圖,不過因著剩下的兩把分別在大齊皇子的手裡,那驍王乃是貼身佩戴,身邊又打不進暗探,而太子則是將它收藏在了東宮保管嚴密的私庫里,更是難以接近,再加上對這寶藏的事情,乃是半信半疑,又是全心謀劃著名造反,便是擱置在一邊。

  只是驍王在淮南的攪局讓他們夫婦二人多年的籌謀儘是落了空,急於平添些實力與驍王抗衡。加上那宣鳴突然出現,更是讓著秘寶顯得格外誘人,讓鄧公勢在必得的。

  從南麓公府出來後,驍王上了馬車打道回府。這一路他沉思了許久,等回了王府,飛燕在正廳等著他回來。驍王微微一笑:“正月十五,本王帶愛妃入京賞燈可好?”

  此次回京,乃是前瞻後奏,前腳回京的摺子送了上去,後腳驍王與飛燕就已經開始入京了,而敬柔敬賢也正好隨著姐姐姐夫一同迴轉了京城。

  這次弟弟闖的禍實在是夠大,可是驍王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斥責一句,飛燕看在眼中,也是感念在心。驍王平日裡對部下的嚴苛她是知道的,哪怕犯錯是的肖青竇勇這樣的功臣悍將,想必驍王也是不會留有半絲情面。也正是因為如此,敬賢心裡也是領情的,這一路奔赴京城的途中,少年的話少了許多,看到姐夫也是有些躲閃。

  飛燕見了並沒有說什麼,少年家心內存了些畏懼,總好過不知天高地厚。

  那三皇子倒是臉皮夠厚,止了喪妾之痛,一看二哥準備回京賞燈,他居然也張羅著一路隨行,也準備回京去看看。

  就在半途中,皇帝的手諭下來了,給驍王的那一道詔書倒是回答得言簡意賅只有碩大的一個字——准!

  而給三皇子的那一道,更是簡潔明了,親切平易得如同鄉野間慈父關懷愛子,句句情真意切——“混帳東西!你還有臉回來?”

  霍廣雲看完父皇的手諭,那臉兒算是徹底黑了。二哥說得不錯,那餵了狗肚子的里的宴席絕對是父皇震怒的原因,早知如此,學著二哥便是將腸子拉出來也要吃盡了那御賜的宴席……可惜這後悔藥灌得也是晚了,便是辭別二哥打道回府,迴轉了嶺南封地。

  因為鹽路的暢通,運河這一年修繕了不少,許多的淺灘也經過了擴深,回京花費的時間,竟然比當初來時縮短了不少。當一路風塵僕僕到了京城時,正好第二日便是正月十五的正日子。

  京城的王府一早便是得了信兒,知道主子們要折返,便是早早就打理備齊了,魏總管前一步到了王府,挨處查驗了一番,確保無誤後,才恭迎著王爺與側妃回府。

  飛燕先去拜見了叔伯,隨便將敬賢敬柔二兄妹送到了尉遲侯府並囑咐叔伯看顧好小妹,不可再鬧出暗許私情的醜事來。

  回到闊別已久的京城,竟是有種恍惚之感,還來不及感慨,便是要準備著第二日進宮面聖。

  大齊皇室遵從了前梁的習俗,正月十五這一日與民同樂,皇宮的乾清門敞開,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攜家眷在傍晚時入宮一同賞燈。而乾清門沒的長廊上儘是民間各個府郡進獻的花燈,裡面不乏奇巧的能工巧匠手筆,賞燈之餘還可以品嘗宮中的宴席,欣賞歌舞,總之熱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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