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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驍王方才的那句“投鼠忌器”明顯是意有所指,自己倒是要攛掇人家甥舅自相殘殺了不成?

  驍王聞聽了她的話,半眯著眼,卻並沒有再接下去。

  日上頭頂時才打道回府。飛燕看驍王臉色十分平靜,也不知他心中是和想法。

  在王府用過午膳不久,魏總管進來小心地稟告道鄧懷柔親自送信給側王妃,驍王挑了挑眉:“拿來我看。”

  便接過魏總管畢恭畢敬呈上的信箋,打開看乃是一番客套之言,說請王妃下午到鄧府賞花。可是再邀約的同時,倒是極盡能事的憶往昔,心念著側妃在魚生秋宴上的光彩照人,顧盼生輝。

  若是當皇子的真在宴會上不省人事,光憑這書信里的措辭便會是疑心著側妃趁著自己昏迷不醒時,與那南麓公眉來眼去了吧?若真是這樣,這等小婊子少不得要豬籠伺候了……

  看來,他的小愛妃可是真真的惹惱了那位南麓公呢,竟是使出這般下作的伎倆!

  驍王冷笑了一聲,將信箋撕碎,然後對魏總管言道:“叫個文書來,擬寫份回帖,只推說側妃染了風寒,不宜走動,請南麓公夫人來本王的府上一敘吧,順便盛讚一番那麓公夫人的美貌,便是鼻子、嘴、纖腰、翹臀,還有那對筍樣兒的金蓮一個都不能少,便是那襲人幽香的體味,都要繞樑三日地夸上一夸……”

  魏總管冒著冷汗應下,偷眼看著一旁神態如常,正飲著茶水的側妃,心道:乖乖,這位尉遲側妃的心可真大!就是快要失寵了,竟然一點也不急,這王爺是怎麼了?莫非正應了那句老話?婆娘總是別人的好?

  魏總管並不知道,飲茶的側妃心內倒是也在腹誹著一句老話——男人發起蠢來,便是千軍萬馬,勢不可擋!

  第55章

  嚴冬尚未來臨,驍王府的銀子是徹底地有些周轉不開了,薛峰調防淮南,軍餉卻被太子剋扣了,理由是擅自調防,要麼趕緊調轉回江南,要麼軍餉便要自己處置。

  薛峰便是要掏出自家的錢銀貼補,又寫信給家裡的婆娘,準備買了幾處宅院暫時貼補一下軍餉。驍王聽說後便派人將那家書追了回來。

  他心知薛峰的性情,從來不是貪圖搜刮錢財之輩。烽火連天熬度過來的部下,置辦幾處宅院很是不易,怎麼可因著協防淮南,讓他自掏腰包貼補的道理?

  可是算一算,軍餉便已經是遲發一個月了,眼下南麓公虎視眈眈,軍心實在是不易動搖,被錢憋得有些鬱悶的驍王在略顯空蕩的王府里走了一圈,突然覺得自己好使回到了在新野的少年時代,那時候父王也是這般被養家的錢銀憋悶得花招盡出,四處點頭作揖。

  卻不曾想,自己如今已經貴為皇子,卻被錢銀擠兌到了這等田地。

  大哥的居心自不必說,可是父皇不可能不清楚,卻也是袖手旁觀,當真是要將淮南的成敗盡推到了他一人的身上……

  驍王冷笑了一聲,看了看南麓公當初送來的家當,突然想起飛燕關於“典當”的那一套說辭來,倒是豁然開朗,便找來了魏總管說道:“挑些大個整齊的,準備典賣了去罷!”

  魏總管一聽,簡直是傻了眼,他本是前朝八皇子府里的管事,卻因為被人誣陷監守自盜發配到了新野,後來因著機緣巧合被驍王救下,便一直在他的府里做事。

  前朝八皇子乃是出了名的奢靡之徒,府里的吃穿用度無一不精緻,這也造就了魏總管的非凡品味,他自詡自己的生平經歷,是那些個後進宮,還沒開過眼界的猴兒孩子不能比擬的,因著感念著驍王的大恩,更是因為要洗刷當初監守自盜的不白之冤,後半輩子便要賺回個“忠奴義僕”的名頭來,只有主子的私庫豐盈,家宅奢華,他魏總管的臉面上才有光彩。

  可是如同饕餮一般,只進不出苦心經營了幾載,自家主子竟然是到了要典當度日的份兒上,魏總管聽完了這句,頓時老淚橫流,泣不成聲:“殿下,萬萬不可啊!進了當鋪,我們……我們驍王府的臉面何存啊?”

  驍王顯然沒有自己奴才那麼大的心氣,冷著臉兒揮了揮手:“哪個要你去當鋪了?他當鋪能拿出那麼多的金銀嗎?去!給本王制些請帖,本王要宴客!”

  能飲驍王一杯酒的,必定不是庶民百姓。

  請帖雪片似的廣灑下去,淮南六郡有頭臉的鄉紳官吏俱是前往驍王府赴宴。

  之所以這般的爭先恐後,實在是請柬里的名頭實在是讓人好奇心大盛。也不知驍王請他們入府,是要賞哪一樣寶貝。也有那好奇心不盛之人,尤其是與南麓王關係親近的更是有些顧忌,便是推說著生病,婉言謝絕。

  可是到了開宴的那一日,凡是找藉口謝絕的府宅門前卻是來了驍勇的兵馬,兵卒多還抬著一副擔架,領隊的官兵親傳了二殿下的口諭:“就算是病得氣若遊絲,也要在驍王府上斷了這最後一口氣兒!”

  這般的豪橫,什麼人能抵擋得了?最後名單上的人一個都不少的到了驍王府。

  原本存著賞寶之心來到驍王府上的官紳也是漸漸發覺似乎上了當。且不說什麼寶貝,這端上來的茶水飲食也是不成樣子。瓷碗裡漂浮的到底是什麼茶葉,淡淡的沒有味道不說,那茶梗便是拼命的往嘴裡鑽,牙fèng大一些的便要塞得水泄不通了。

  等到了開宴時,這些個吃慣了魚肉的鄉紳官吏們更是個個面面相覷,莫名所以。只見那桌面上擺設的竟然是糙米稀粥,還有野菜搗爛煎成的菜餅。

  驍王身居主位,竟是神色如常地招呼著賓客道:“諸位不必太過拘禮,倒是要敞開腸胃盡興了享用。”說完便舉箸夾菜。

  其他的人眼見著驍王動筷,自然也不好再推卻,便是各自夾起菜餅,可剛吃了一口,便是難過得要吐出來了,竟是用了什麼佐料?咸澀都得竟然是這般難以入口。

  驍王舉著杯中酒,,微微酌了一口,笑道:“怎麼?王府的廚子手藝竟是不合諸位的胃口嗎?這些食材俱是淮南當地百姓一日三餐之食,用來調味的,也是當地自產的海鹽。可是就算是這樣的吃食,對於百姓們也是要變成難以吃到了奢侈了……”

  驍王這般一說,整個大廳都安靜了下來。

  驍王拿起桌旁放著一隻瓷碗,打開了蓋子捏了一把裡面的海鹽,說道:“淮南的鹽場上古有之,以鹽質細膩,味道鮮美而著稱,可是現在鹽場凋零,產出的也是最最粗糙的海鹽,就連當地百姓守著偌大的鹽田,卻吃不到一口精細的食鹽來,當真是天大的笑話。

  聖上命本王來到淮南,除了治理當地的匪患,也是希望能夠整頓鹽業,造福一方百姓。本王初來乍到,若要有所作為,自然是離不得在座各位大人的提攜點播。現在為今之計,便是重開鹽場,整頓鹽田,各位意下如何?”

  驍王的話語剛落,下面便傳來一陣陣竊竊私語之聲。今日請來的賓朋中,不乏以前鹽場的老爺主事,都是在鹽業闖蕩了半輩子的,怎麼會不知道這內里的水是有多深了?心底倒是暗暗有些鄙夷起了這驍王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就算是個在戰場上驍勇的王爺又能怎麼樣?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道理,世人皆知,莫說南麓公到時候會不會發難,便是他制出了鹽來,又能售運到哪裡去?更何況現在這季節……

  所以小聲議論了一陣後,眾人皆是閉口不語,沒有人前來搭言接話。

  驍王早就料到沒有人肯出頭,便笑著說道:“在座的各位大都涉足過鹽業,自然是有覺得辛苦,不願重操舊業的,人各有志,本王也不好勉強,今日請諸位前來賞寶,並定不會讓諸位掃興而還……抬進來!”

  說話間,幾名身強體壯的侍衛抬著一面屏風緩步進來,將這屏風放到了大廳的正中央。

  平心而論,這屏風的做工甚是精細,畢竟是南麓公送來的家私,金絲楠木的材質,表面用金絲拉線,雕刻的古松枝幹遒勁,當真是養眼得很,可是這等家私雖然名貴,卻是離稀世珍寶相去甚遠,倒是看不出哪裡有機關法寶值得賞玩。

  就在這當口,驍王微笑言道:“為了當地百姓的福祉,重建鹽田,本王今日便是要主持一場義賣,各位既然不願出力,只當是有錢出錢,價錢合理,出價最高者,可得此少有的名貴屏風,既得珍寶又造福一方百姓,諸位你們看,是不是兩全其美了呢?”

  這下,大廳里算是徹底安靜了,有幾位裝病,是擔架抬來的,此時便是半躺在擔架上,心裡暗暗叫苦:這京城裡來的皇子才是土匪出身吧?這等的強買強賣,當真是要把人活活逼死在這王府之上!

  驍王的命令簡單到了粗暴,便是人人都要出價,價格過低者,便是重新喊價,他老人家說得明白,今日若不能做到人人擁寶而還,便是他這當主人的不是,十天半個月的都無妨,必定是把人留到買到滿意的貨色為止,那一日三餐也不必煩憂,野菜餅子加糙米稀粥,王府的後廚必將精心烹製,管飽來食!

  登時有幾個與南麓公走的極近的豪強站了起來,一臉怒容道:“驍王,您這是強買強賣!普天之下,還有王法了嗎?今日我等在這的遭遇,並定要盡數上報朝廷,就算是您不放人,這麼大的陣仗,風聲也是兜轉不住的!我們倒要看看,聖上說的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倒是不不是準的!”

  說完,這幾個人便帶頭要走。可是還沒有走出門口,守在門口的肖青已經是拔出了寶劍,架在了他們幾個的脖子上。

  驍王冷著臉道:“這個時候倒是想起淮南還有王法了,既然要論王法,那本王倒是要問問你們幾個,前年鹽場遭遇海賊襲擊,屠戮了附近幾十個村莊,當時鹽場裡尚余有成鹽一百擔,轉到了王大人你主管的鹽務司里,可是因著出了這檔子的事兒,遠在鹽場千里之外的鹽倉卻是一夜之間變得空蕩蕩一片,而臨近郊縣卻出現了大大小小的鹽販,買了足足一年的私鹽。王大人,您是不是趁火打劫,私吞了這一百擔的食鹽了?”

  說完,驍王便朗聲說道:“拿下這幾個嫌犯,倒是要好好地審查一番這些個陳年舊帳!”

  這下,原本蠢蠢欲動的眾人,又都屁股牢牢地落了座。

  驍王手裡究竟握了多少人的黑帳,誰也不清楚。

  有那看出了眉眼,懼於驍王的yín威的,便是早早存了花錢消災的心思,那件最多只能賣一百兩的屏風,在磨蹭了兩個時辰後,看著驍王毫無放人之心,便被臨近郡縣水務司的老爺以一千兩白銀的奇高價格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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