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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為如此,也反向證明了醫生對我的毫無敵意。

  我放下那該死的冰淇淋。

  「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你對我的記憶動了什麼手腳吧。」我逼視他的眼睛。

  「我炸掉了你的記憶。」醫生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那種事情,你還能再做一次吧?」我忍耐著對他揮拳的衝動,因為我辦不到。

  「順序弄錯了吧。」

  醫生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我不確定那是不是一種暗示的指令,反正我無法分辨也無從抗拒:「你應該要先問我,很久很久以前我為什麼要炸掉你的記憶才對吧?」

  「那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東西就永遠不會失去,會失去的東西一定不是重要的。」我倒是一點也不遺憾:「被你炸掉的記憶我也不想討回來。見鬼了我根本不認識上一世的我,也不想認識。」

  「你的台詞一直沒有變呢火魚。」醫生看起來很疲倦,但還是露出了最低程度的微笑:「這一次,又是什麼原因讓你回到這裡呢?」

  「你不必管,照做就是了。」我不由自主加大了音量:「那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的?」

  「以前你為什麼炸掉我的記憶我就不計較了,只要你炸光我現在所有的記憶,我就當你什麼也沒對我做過!兩不相欠!」我閉上眼睛,慢慢地,慢慢地試著從我的背後重新拿出手槍。

  雖然我可能還是拿出湯匙,但這是我唯一能夠施展的威嚇了。

  然而,我看見我的雙手依舊拿著兩把湯匙。

  「你對誰欠誰的定義非常古怪呢。」醫生從抽屜里拿出一盒夾心餅乾。

  「……我要怎麼做,你才肯炸掉我的記憶?」我緊緊握著湯匙。

  「你討厭現在的記憶嗎?」

  「這不關你的事,炸光它!」

  「從你上次離開這裡到現在,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這不關你的事,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肯炸光我腦袋裡的所有東西!」

  當我這麼大吼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打了一個很長很長很長的嗝。

  那醫生用憐憫的眼神打量著我,嘆氣:「嗯,原來是這麼回事。」

  並非出於聰明或直覺,而是我滿臉淚水告訴了我。我知道那個醫生在剛剛不僅掠奪了我對時間的感覺,也同時在我的意識里取得了我在這段時間裡的所有記憶,還偽造了我的悲傷。我知道那醫生有能力這麼做,也的確這麼做了。

  我非常想殺了他,更後悔沒有能力這麼做的我為什麼要回到這裡領教他的羞辱。

  「心愛的女人沒有死本來是很開心的事,你也一直暗暗高興。但她卻雇用殺手在你的面前把自己給殺了?嗯,你當然可以當場報仇,不,應該說以你的程度你大可輕易在那個殺手開槍之前就殺了他,舉手之勞拯救你心愛的她。但你沒有,你眼睜睜看著他開槍把她的頭打爛,還假裝無動於衷看著他走。」醫生倒是毫無掩飾他卑鄙的偷竊行為:「如果你的彆扭已經僵化到這種程度,我再一次將你的記憶炸掉也是徒勞無功啊。」

  我瞪著這個對我強取豪奪的王八蛋。

  在他面前我做什麼都無能為力,偏偏我一拳揮過去,難保我不在街頭上醒來。

  「改個性吧火魚,改個性吧。」

  醫生將空掉的夾心餅乾盒子給壓扁,丟到腳邊的垃圾桶。

  「炸掉,我的,記憶。」

  我逐字逐字地說:「除此之外,你要什麼,我都給。」

  「好啊,那你就去泰緬邊境把那些牛鬼蛇神都幹掉吧,對現在的你來說只是小菜一碟不是嗎?」醫生難以理解地看著我:「在那之後我保准你心情變好,大概也不需要我幫你把記憶處理掉。」

  「我!現在!就要你炸掉我的腦袋啊!」我衝上前大吼:「現在就動手!」

  我們之間的眼神對峙了很久,我想他肯定看出了我絕不妥協的堅定意志。

  最後那醫生從檔案卷宗里拿出一疊厚厚泛黃的信紙,慎重放在桌上。

  不知道為什麼,那疊信紙上的字跡教我一陣暈眩。

  「讀完它。」

  「……誰寫的信?」

  「一個曾經救過我性命的朋友,在臨死前寫給我的信。」

  「我讀它要做什麼?」

  「如果你不讀它,我就會命令你這麼做。」

  沒有選擇的我只能拿起那疊信紙,坐回那張該死的沙發。

  這一坐,就深深陷進了那疊信里。

  插pter 39

  寫信的,是一個叫巫明宇的男人,很年輕,二十九歲。

  這是一封寫給他自己的長信。

  從小就是孤兒的巫明宇,在八歲那年就拜入神偷卓別的門下,卻是卓別六個徒弟里最不成材的一個,十一歲在集體行動中犯了大錯,害師兄的手指被剁下,因此被卓別逐出師門。

  無依無靠的他唯有繼續依靠偷竊維持生活,在一次偷偷潛入一戶富貴人家豪宅行竊時,被該戶人家的一個正在讀書的小孩子給撞見,那有錢人家的小孩子不以為意,反而成了他人生中唯一的好朋友。

  十三,一個不吉利的數字,讓巫明宇在十三歲的時候在一場意外中殺了兩個流氓,用的是酒瓶,還有其中一個流氓掏出來的蝴蝶刀。唯一的目擊證人就是他最好的朋友,那位好朋友當然沒有舉發他的意思,所以他並沒有因此被捕,而他也不打算因此感到內疚。他那嚇壞了的好朋友為此想了很多,於是他拍拍那位好朋友的肩膀說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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