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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太大,寧建軍條件反射伸手,一隻手護住阮程的頭,一隻手推著她快速移到前面,拉開車門,將她塞進車裡,這才又轉身從主駕駛位那邊上車,關上車門。
天一下子暗了下來,雨夾著龍捲風,像是天突然破了個窟窿一般,往下潑水,阮程有他相護,身上只有幾滴稀稀拉拉的雨滴,可他的頭上,身上,卻是瞬間打得透濕。
他卻毫不在意,關上車門,甩了甩頭上的水,用手將臉上的水抺干,笑看阮程。
“先說好啊,我不直接回漢北油田,我還要下一趟鄉,還有點事要辦的。”
外面是陰風怒號,雷雨交加,車內卻是格外寧靜,阮程臉有些紅的點了點頭,“可以,只要你今天能將我送回去就行了……”
嘴還張著,話到這裡,卻是嘎然而止。
她其實還想說,剛才謝謝你,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剛剛他一隻手放在她的頭上幫她擋雨,一隻手推著她前行,就懟在腰那裡。
寧建軍似乎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嗯。”了一聲發動吉普的發動機,準備冒雨前行。
雨很大,寧建軍車開的便很慢,車廂內靜了好一會,雨勢漸小,寧建軍才問阮程,“你怎麼在這裡?”
“我幫師傅打貨,結果客車半路壞了。”
答了他的話,又吞吞吐吐的說道:“那個,我爸的事謝謝你了。”
不想寧建軍轉頭看她,她臉上本來帶著紅暈,這時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更紅,她低頭,寧建軍唇角微勾,居然問她:“拿什麼謝我?”
她微微一囧,“你們公安不是為人民服務嗎?”
“是你說要謝我的。”
“要不,我給你做件衣服?”
她抬眸,真誠的看著他,他卻說道:“衣服倒不用了,正好我襪子破了,要不我現在脫下來,你給我補補?”
“你!”
當你認為他是踩著五彩祥雲來救你的蓋世英雄的時候,他偏偏卻像極了無厘頭的痞子。
阮程氣得不知道說什麼。
寧建軍已經回過頭去,笑中夾著促狹,就好像是逗弄了一隻炸毛的鳥兒,很是滿足。
見阮程不說話,他接著道:“鍋爐廠的事,你爸代表鍋爐廠送了一面錦旗。”
他主動提起阮為嵐,阮程就不能再小氣沉默了,“其實,我之前去找過你二次,可你都不在。”
“我這一個多星期都在省城出差,有一個案子有些複雜,調我過去看一看案宗。”
“哦。那你辛苦了!”
“你剛剛不是說公安就是應該為人民服務嗎?辛苦點是應該的。”
“……你胃病怎麼樣了,那些了沒?”
“早沒事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雨已經逐漸小了下來。
吉普駛進了一個小村莊,在一個低矮的房子面前停了下來。
大約是聽到動靜,從屋子裡衝出兩個人來,看到吉普車,都十分高興。
出來的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看起來三十左右,腳一長一短,好像是小兒麻痹後遺症。
另一個女的,五十來歲的樣子,瘦精精的,一臉風霜。
寧建軍從車上跳下來,兩人迎了上來,笑得見眉不見眼,“啊,是建軍來了!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來了?”
那女的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拉他進屋躲雨,哪怕雨已經很小了,卻也生怕他被淋到一分,愛惜之極。
男的跟在後面,一瘸一瘸,但卻也和那女的動作表情如出一轍。
寧建軍沒有關車門,將兩隻熱情拉過來的手擼了下來,拍了拍,“等一下。”然後,又笑著看阮程:“你也下來吧。”
那兩個人這才看到車裡還坐著一個姑娘。
那女的反應快,看著寧建軍笑,“這位是?”
“她叫阮程。”
“小阮啊,稀客,稀客,快,快請屋裡坐。”
說著,就放開了寧建軍,轉過這邊車門,阮程拉開車門,她就拉著阮程進了屋,一邊和阮程說剛才那陣雨可真是嚇人,又問阮程有沒有被淋到,要不要煮點生薑水給她驅驅寒。
阮程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
注意力始終在寧建軍身上。
她們說話的當頭,寧建軍從後備箱裡拿了不少東西出來,搬進了屋子。
屋子很是簡陋,收拾的還算乾淨。
招呼寧建軍坐下之後,那大娘就到後面倒水去了,那個男的也跟著去了後頭,大約是幫著幹活。
屋裡只留下阮程和寧建軍。
寧建軍開了半天車,又是搬東西,又是打招呼,這會子大約也是累了,沒做聲,從懷裡掏出一隻煙來,拿出火柴想點火,看了阮程一眼後,又將火柴給收了回去,只干叼著一隻煙在嘴邊,翹起二郎腿,看著阮程挑了挑眉角。
阮程不由自主的低頭,正看到他翹起的二郎腿,晃上晃下的腳,不知怎地就想起,之前他說祙子破子,讓她補補的話,進一步想到,破的襪子一定穿得很不舒服。
脫口而出:“把你襪子脫下來,我找大娘借根針,幫你縫縫。”
他卻是大笑出聲,差點沒將叼在嘴裡的煙給噴出來,“你還真信了?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