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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琰與墨漾靜靜的對視了半天,終於開了口,“本神醫今日就告訴你,我一定能夠醫好她,一定能。”花琰的話說的很用力,似是在給自己的一個篤定的信念。

  墨漾垂在身側的手蜷縮了一下,還想說什麼,花琰已經起身,目光是從來沒有過的冷淡,“鄞湛,把墨漾給本神醫帶下去,好好看著,實在不行,就把他綁起來,反正不許他再出現在本神醫面前。”

  鄞湛看了一眼花琰,又看了一眼墨漾,花琰從來不見他們的名字,向來都是阿大,阿二,今日第一次喚他們的名字。

  鄞湛走向墨漾,“三十六弟,回房吧,花爺自然有他的想法,你還是好好養病吧。”

  墨漾垂著眸站在那裡片刻,終於轉身離開。

  花琰轉身看向江阮,握緊了自己的手,“娘娘,您放心,我一定會解了漓兒的毒的。”那一年他救不了她,同樣的事情他絕不會允許發生第二次。

  *

  祁燁悄悄出了宮,並不在宮中,江阮有些話想問他卻無法問,想要討個主意,可是他人今日又回不來。

  夜越發深了,江阮思前想後,終究是放心不下,起身去了墨漾的房間內。

  墨漾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床幃上的流蘇發呆,桌上放著冷掉的飯菜與湯藥。

  小丫鬟聲音裡帶著哭腔,“娘娘,無論奴婢們怎麼勸,墨侍衛就是一口飯菜不吃,湯藥也不喝。”

  江阮擺擺手讓她們下去,然後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聲道,“你要不要喝些水?”

  墨漾一動也不動,眸子似是有些放空,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般。

  江阮給他掩好被角,思索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一直以為你是對漓兒情深意重,今日看來,並非如此。”

  墨漾就那般躺在那裡,不言不語。

  江阮輕嘆一口氣,“你不要花琰為你診脈,是怕他發現你的身份嗎?”

  終於,墨漾冷淡的臉上有了一絲裂痕,微微側頭看向江阮,“娘娘知道我的身份?”

  江阮點頭,“從我見你的第一面開始便有所懷疑。”她身形雖挺拔,樣貌也顯俊朗,但是江阮是女子,總歸會有些察覺。

  後來,她跟在她身邊的日子越長,江阮也就越發確定。

  更何況,祁燁怎麼會放一個男子貼身保護她呢?

  “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愛慕漓兒,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想要救她,而現在我卻發現,你對漓兒並沒有半點兒愛慕之情,反倒讓我有了一種你一心求死的感覺。”

  墨漾再一次閉目不言。

  江阮等了片刻,就在她以為墨漾不會再開口之時,墨漾說話了。

  “娘娘,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娘娘能夠成全。”

  “何事?”不知為何,江阮覺得墨漾整個人都有些不一樣了。

  屋內又是沉默了片刻,才響起墨漾有些飄忽的聲音,“娘娘可知,其實我是一個異族人,我是玄蜀國的人。”

  江阮雖有些訝異,卻也並沒有打斷她。

  “玄蜀國的皇族有一個秘密的殺手組織,那些殺手養在玄蜀國的一個遠離城鎮的深山之中,那裡山巒隱秘,一般人根本就到不了。”

  墨漾用她沒什麼感情的聲音敘述著這段關於她的往事。

  “而這些殺手從小便被訓練的毫無感情,他們只有踩著同伴的屍首才能得以生存,他們存在的意義便是殺人,他們沒有自主性,更沒有選擇,他們唯一要做的便是聽從上面的命令,去完成他們的任務。”

  “我從小便是在那裡長大的,那裡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有的只有訓練與殺人,遇到他的那一年,我不過十歲,雙手卻已經站滿了鮮血,殺過的同伴和殺過的無辜之人,不勝枚舉。”

  墨漾的聲音毫無波瀾,但說出的話卻讓江阮覺得既心驚又心痛。

  “山谷里的寒潭裡長了幾株美人香,那花長在冰冷的寒水裡,卻開得異常艷麗,從我記事起,腦中便一直牢牢記得,我們這些人是不可以飲酒的,雖不知為何,但殺手最重要的便是聽從命令,絕不可違逆。”

  “可是越是不解,也便越容易激發人的好奇心,不知是誰,發現了這美人香的秘密,偷偷給主上的飯食中加了酒,於是我們的主上便中了醉美人的毒,那時我們才知道原來這世上竟還有這種毒。”

  許是說話的時間有些長,墨漾的聲音聽起來越發虛弱,可是她好似並不像停下來,“那時的他已經有了名聲,所以,他便被抓進了深山來為主上解毒。”

  “我們不知這毒,可是主上卻是知曉的,醉美人之毒,無人可解,不要說解藥,便是見過中醉美人之毒的大夫都沒有幾個,所以他若想活,便需要有一個為他試藥的人。”

  江阮雙手攥在一起,眼中無法抑制的浮上一絲悲憫,她已經猜到了。

  “於是我便被強行下了醉美人之毒,成了那個試藥之人。”

  以前刻意壓低的嗓音,今日沒有任何偽裝,聽起來帶著些女子的清婉,這般痛苦的過往,墨漾說起來卻帶上了一些柔軟與繾綣,仿佛那並不是什麼不堪回首的過往,而是讓人想忘也忘不掉的美好。

  那時的他不過十七八歲,站在那裡,穿著一身素淨的衣袍,面目白皙,眼神清凜,乾淨的仿佛天上潔白的雲朵。

  第103章

  “娘娘,您見過這世上最良善的人嗎?”墨漾的眼中氤氳了些悵惘與迷茫。

  從她記事起,她便很少出山,能夠有機會出去,便是接到了任務,那時候的她,不過十歲,所以出去的機會並不是很多。

  可是出去與不出去又有什麼不一樣,不過是換一個地方殺人而已。

  所以除了山中那些隨時可能要了她命的同伴,她從未接觸過旁的活著的人。

  他是第一個。

  他的眼睛同山中的人不一樣,笑起來彎彎的,裡面帶著她看不懂的東西,很多年以後,她才知道原來那叫做溫柔。

  為了解她的毒,他在美人香的花瓣里養了一隻蠱蟲,然後自己將那蠱蟲吞下,讓那蠱蟲吸食他身體內的血液。

  他說他從小食百草,試百毒,只要那蠱蟲被他的血液滋養,再把蠱蟲引出來,便可為她解毒。

  在蠱蟲養好之前,他每日都會為她餵一碗他的血,說有蠱蟲的血可以緩解她體內的毒性,延續她的生命。

  那時的她以為,他救她是因為他逃不掉,無可奈何而為之。

  可是後來,他帶著她逃走時,她便不解了。

  一直到許多年後的今天,她還是不能理解,當初的他為何要帶著她離開。

  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少年,相反,他會武,又有些小聰明。

  既然有人向主上下毒,便是內部不和,只要有耐心,總能找得到機會。

  所以,他找到機會逃走了,走時卻帶上了她。

  那時的她因著中毒身體虛弱,而他因著每日的放血,更是體力不支。

  那山里,常年下雪,一眼望去,白雪皚皚,千里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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