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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琨與賀羽兩人對視了一眼,再一次攻了上去。
而此時隱在暗處的幾個人眼中都帶著羨慕,“我說,哥幾個兒,主子難得肯打一次,也不能都便宜了宴琨和賀羽,咱們也上吧。”
“這…不太好吧…”有人還有些猶豫。
“有什麼不好,這可是難得的事情,你還記得上一次主子與咱們切磋武藝是何時了嗎?”
“好像是去年的事情了。”
“這就對了。”有人一拍大腿,“這次若還是不上,你就得等明年了,明年咱們主子是何身份可就不一定了,你以為到時候主子還會親自與你比試?”
林子內陷入短暫的沉默,繼而七八條人影突然憑空出現,亮閃閃的劍光指向祁燁。
江阮大驚失色,剛要出聲提醒祁燁,花琰忙道,“莫急,莫急,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江阮見花琰一副老神在在毫不擔心的樣子,又見那些人確實不像是下殺手的樣子,這才放了心。
祁燁看著突然多出了七八個人,眉頭緊蹙,一邊化解著招式,一邊冷冷開口,“你們出來做什麼?”
那些人此時都一臉興奮,哪還有人顧及主僕身份,只想著痛快的打一場,事後主子怎麼懲罰都行,於是一言不發的把平生所學都使了出來。
初始,祁燁尚遊刃有餘,但越往後越有些吃力了,即便他武功再好,以一己之力對抗這麼多人,而且全都是他親自調教出來的精英,怎麼可能勝得了?
賀羽越打越覺得不對勁,悄悄的收劍退了出去。
最後一招,七八個人合力將祁燁的劍給挑落在地,一群人臉上儘是興奮到不行的表情,雖說這麼多人贏一個有些勝之不武,但是能贏了他們家主子,管他一個打十個,還是十個打一個呢。
“主子,怎麼樣?”有人笑嘻嘻的邀功。
祁燁沉著一張臉,墨黑色眸子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重重的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眾人一臉懵,主子並不是這么小氣的人啊,以往他們也不是沒有一群人打贏他一個的時候,那時候主子還讚揚的賞他們,怎麼今個兒這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呢?
第41章
天未亮,雲泉宮內沉香渺渺,一室安靜。
著明黃色裡衣的人皺了皺眉頭,睜開眼睛,似是有些朦朧,恍惚間好像聽到了哭聲。
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涼的,想來人已經起了許久了。
皇帝坐起身,撩開青紗帳,寢殿內並未見到人影。
他下了床,尋著那細細的哭泣聲走過去,只見那一身白紗的女子蹲在殿外的芭蕉下小聲的啜泣著。
恍惚間,他仿佛憶起了當年第一次見她時的情景,那一日,他被敵軍圍困,好不容易突圍而出,身邊只余兩三個士兵,而他也受了傷,行了半日,就在頭暈眼花,神情恍惚之時看到了一個女子,穿著一身白衣,也是蹲在一顆芭蕉樹下,抱著一隻白色的兔子,三千烏髮垂落在地,聽到馬蹄聲,她抬眸看過來,就那一眼,他便沉淪了。
回到帝京後,他在這雲泉宮內栽種了無數的芭蕉樹,為的就是紀念當日初見的那個瞬間。
轉眼間這麼多年了,他老了,她也已經不再年輕了,那些早已被他塵封的過往在這幾日漸漸甦醒。
這些時日,她伴在他的身邊,溫聲細語,與他談論著當年的金戈鐵馬,他已經不是年少輕狂的毛頭小子,不再沉迷美色,到了這個年紀,總想著有個人能夠跟他說說話,可是宮裡的那些個女子除了胭脂水粉,歌舞聲樂,哪裡知道他引以為傲的年少時光。
可是這些她都知道。
那些年,她一個女子,與他同甘共苦,征戰沙場,她雖不會武,卻被將士喻為女軍師,有幾場勝仗都是她出謀劃策才會大獲全勝的,那時的她笑起來時張揚的,明媚的,不像現在這般溫婉,而他似乎更懷念那個時候的她。
皇帝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若不是形勢所逼,他又怎會捨得將她打入冷宮呢。
聽到咳嗽聲,女人回眸,看到站在那裡的人,慌忙擦了擦紅腫的眼眸,站起身走過來,“皇上,您醒了。”
皇帝輕輕喘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呼吸,抬手撫上她的眼睛,“怎麼哭了?”
璃妃看著他,方收住的淚水再一次洶湧而出,哽咽道,“陛下,今日是祁兒的生辰。”
“祁兒…的…生辰?”皇帝喃喃,“祁兒啊…”他不由闔了闔眸子,不知是做了什麼孽,他膝下子嗣凋零,不是那些妃嬪沒有給他誕下子嗣,只是那些孩子都福薄,活不長,如今身邊只剩太子一人了。
這其中之疑雲他又豈會不知,只是當年他登基為帝時依仗了蔡相,這埋下的禍根,種下的苦果他就必須吞得下去。
若是讓他重頭再來,他怕是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吧,迎娶蔡相的女兒,藉助蔡相的力量,登上這個至尊的位置。
璃妃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臣妾有罪,還請陛下賜死。”
“這是怎麼了?什麼事情要說的這麼嚴重?”皇帝皺眉,“起來說話便好。”
璃妃哭泣不止,不住的搖著頭,嘴裡哭喊著,“臣妾有罪,臣妾有罪…”
“你何罪之有?”
璃妃仰頭看他,淚眼朦朧,“陛下,祁兒沒有走丟,是臣妾將他送走了…”
“什麼?”皇帝驚得瞪大了眼睛,手也有些顫抖,“你說…什麼?”
璃妃跪在地上,哽咽著訴說著十幾年前的往事,“當日,天瑞病逝,臣妾受了巨大的打擊,一度神志不清,總覺得有人要害天祁,陛下也知道當時臣妾的精神狀態確實不好,於是一時衝動之下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趁著回家省親之際,將皇兒送到了一個遠房親戚家寄養…”
“陛下,臣妾有罪,還請陛下懲處…”
皇帝聽著璃妃的話,身體不住的顫抖著,踉蹌了幾步靠在了柱子上,“皇兒,皇兒他…沒走失…”
*
今日江阮特地起了個大早,卻沒想到,這天還沒亮,身邊的人卻已經不見了,而他什麼時候起的她卻並不知曉。
江阮迅速穿好衣衫,打開房門,只見花田內並排站著一排人,每個人手裡拿著一本書蹲馬步,此起彼伏的讀書聲。
而他們面前,祁燁坐在椅子上,手上撐著那把繪著木蘭花的竹傘,手中執著一根竹條晃著。
“故謀…莫…難於…周密,說…莫難…於什麼…聽…”
祁燁的竹條打在他的腿上,“那個字念‘悉’,讓你們平日裡多讀書,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嗎?”
“給我蹲好了,身子往下低…”
那人憋屈著一張臉,嘴裡繼續念著,“…說莫難於悉聽…”他們一群大老粗,什麼時候正兒八經的讀過書,這不是故意整他們嗎?
“你,怎麼不念了?”祁燁看向站在最邊上悄悄偷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