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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沉默了片刻,祁燁方又啟口,“阿阮,我就是當初你要嫁的那林家三公子。”

  祁燁闔上眼眸,嘆了一口氣,想了許多種開口的方式,要如何告訴她這件事情,等真的要開口了,卻發現千難萬難,最後不過一句毫無修飾的事實。

  她這些年受的苦受的難,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他,這種事情無論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要氣惱的吧。

  “我知道。”江阮輕輕說出這三個字,語氣里無悲無喜,仿佛兩人只是在談論著晚膳吃什麼。

  “你知道…”祁燁苦笑一聲,“我早就該想到,你這般聰慧想來也早已知曉,只是不問不說而已。”

  江阮睜著眼睛看著帷帳上的流蘇,似有若無的嘆息一聲,自從祁燁與榕桓住進來以後,林家牌位前的香火就從來沒有斷過,起先她以為只是因為榕桓住在那間屋子裡,再加上存著對逝者的敬畏之心,所以日日供奉。

  直到後來有一日她不經意間看到榕桓跪在那裡給牌位磕頭,而林家三公子的牌位卻是被合倒扣在桌面上的,那時她便疑惑,為何榕桓會對著陌生人的牌位磕頭,而且還獨獨不拜祭林家三公子?

  除非那個人還活著,而他正好有認識他,還是非常親近之人。

  “你來我鋪子前算命卜卦一個多月,我曾邀請你進來飲茶,你拒絕了我,說是不想壞了我的名聲,可是後來我邀請你到家裡來住,你只沉吟了片刻,便應允了,那時我想不通你為何前後會有如此大的差別,現在想來一切的改變便是在那個雨天。”

  江阮憶起那日的情景,眸子裡染上一抹溫情,“我為你送傘,你卻執著的問我是否是江家二姑娘,問我夫君是哪裡人,想來那個時候你便已知曉我便是當年嫁給你的那個女子,所以才會應允住進來的吧。”

  她此時所言確是祁燁當時所思所想,若她不是當年那個要嫁給他的江家二姑娘,他們之間怕也只是她曾經為他烹過茶的緣分,他狠了心,斷了情,卻在知曉她這三年都是在為他守寡之時轟然倒塌,一念之間,所有的事情都不同了。

  “那我另一個身份你可猜到?”祁燁的聲音略顯僵硬,帶著些冷寂與些微不易察覺的忐忑。

  江阮靜默了片刻,側眸看向他,他躺在那裡,煙火的色彩在他臉上閃閃爍爍,隱約可以看到他眉間的溝壑。

  “若我沒猜錯,相公的另一個身份便是早些年間宮裡走失的那位三皇子。”江阮說完這些話身體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這個答案纏繞在她心頭已有幾天,卻從來不想去承認,此時此刻她多想他能夠反駁她,斥責她大逆不道竟敢妄加猜測,可是她等了良久,身邊的人卻毫無要反駁她的意思。

  江阮只覺自己的心直墜雲霄。

  “這你又是如何猜到的?”他知她聰慧,有些事情也沒有刻意躲開她,可是他還是有些驚訝,她竟然猜的絲毫不差。

  祁燁的這句話便是證明了她的猜測是對的,江阮嘴角泛起一抹苦澀,“你應是不知你偶爾晚上夢囈之時會喚‘母妃’和‘皇兄’吧。”試問這世上有幾個人可以稱自己的母親為母妃,稱自己的兄長為皇兄。

  江阮的聲音有些飄渺,“我是魯國公府長大的,有些皇家秘聞也略有耳聞,還有葉舟逸,都傳言定國公不問朝政,交出兵權的事情與宮內的璃妃娘娘有關,所以他曾經對我說過幾句。”宮內的璃妃娘娘與葉舟逸的母親是遠親,好似璃妃娘娘是外族,沒什麼背景,因著與葉舟逸母親的關係,定國公府也算是璃妃娘娘的一個靠山,後來,璃妃娘娘的兩個皇子,一個死了,一個丟了,不知何原因她被關進冷宮,定國公府受此牽連,逐漸落敗。

  葉舟逸這些話大都也是聽來的,東拼西湊不能全都當真,江阮不想去聯想,可是祁燁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卻又逼得她不得不往這上面去想,她想著許是她猜錯了,她希望她猜錯了,所以不問不說,自欺欺人,希望一切只是一個夢境,醒來後,她與祁燁也只是平凡的夫妻,過著平凡的日子。

  夜又靜了幾分,街上的人群漸漸散去,嬉鬧聲也漸漸消散,煙火隱去,月亮的清輝落盡來,一室靜謐。

  祁燁伸手握住了江阮的手,七月的夜晚,是悶熱的,她與他的手都是冰涼的。

  “算下來應該是二十七八年前了。”祁燁緩緩開口,敘述過往,“那時候當今的皇上還是太子,十七八歲的年紀,追隨老定國公上陣殺敵,行軍至塞外滄瀾族,遇到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便是我的母妃。”

  “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我娘年齡小,卻從話本上看過許多英雄的故事,遇見那麼一個穿著一身鐵甲,外表英俊的男子自然是一見傾心,於是二人便私定了終身。”

  “後來戰事結束,我娘隨太子回了帝京,先皇對我娘並沒有排斥,但礙於規矩,我娘是不能做太子正妃的,所以封了側妃,那時的太子身邊沒有妻妾,我娘是他第一個側妃。”

  “沒多久,先皇過世,太子繼位成了新皇,接下來便是立後,封妃,皇帝的後宮一下子便花紅柳綠了起來。”祁燁忍不住冷笑一聲,江阮握緊了他的手。

  “大皇兄是父皇的第一個孩子,父皇自然是疼愛有加,又加上大皇兄出生時天降祥瑞,所以父皇總言要立大皇兄為太子,這便是一切禍事的起源,宮裡頭,沒有皇帝的寵愛不一定會活不下去,但有了皇帝的寵愛卻一定會惹來禍事。”

  “大皇兄無緣無故得了怪病,太醫院沒有一個人能診治出來皇兄所患何病,隻眼睜睜看著大皇兄日漸消瘦,直至昏迷不醒,母妃心裡很明白這是誰在搞鬼,卻沒有證據,即便有證據卻也奈何不了她,就在母妃絞盡腦汁想要找出證據指正皇后時,卻有人告發說下毒之人是當時負責給大皇兄醫治的冷太醫。”

  江阮嘆聲,皇后娘娘的母家是權傾朝野的蔡相,不然憑著皇太后魯國公家出去的這層身份,這皇后之位又豈會落入旁人之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璃妃娘娘想要與皇后斗,無疑是以卵擊石。

  “一夜之間,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冷太醫,而大皇兄就在這時不治身亡,皇上一怒一下,賜死冷太醫,抄了他的家,將他的家人流放,冷太醫的夫人寧死不從,撞死在柱子上,兩個幼子被沉了井,家裡的兩個老人死在了被流放的路上,只餘下一個女兒充了官妓。”

  江阮聽得膽戰心驚,此時不由睜大了眼睛,“…那女子是…晴思?”

  祁燁點點頭,握緊了她的手,“大皇兄死了,母妃受了刺激,變得有些神志不清,整日裡以淚洗面,一個不留神便被她跑到皇后宮中哭鬧,皇上痛失愛子,起先還會安撫我母妃,後來見我母妃瘋瘋癲癲,便越加厭煩,便下旨要我母妃回家省親。”

  “璃妃娘娘是故意的嗎?”江阮心中一動。

  祁燁點頭又搖頭,“起先不是,皇兄的離去確實是讓母妃痛苦不堪,幾度失了魂智,後來是義父,也就是林公公提醒母妃,若再不有所防範,就連我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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