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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阻攔之後,紀雲薇不為所動,只問了蘭子離一句話:“蘭哥哥,若你是我,一人受苦換得整個大昱朝免於戰亂,你會不會做?”
“可那姬容淵未必就言而有信”
“我若做了尚有希望,我若不做何來希望?”
蘭子離實在不舍,心中疼痛,若是能替,他必毫不猶豫,只是君是君,臣是臣,他沒身份。
烈日灼心,紀雲薇汗流浹背,但動作卻不停。
所有朝臣皆抬頭仰望,目睹她一人不帶間歇的一階一叩往上登去。
回想來到這個世界,從一開始的只想活命,到後來融入其中,為這裡的百姓謀幸福,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命運選擇了她來到這裡。
看向身後的群臣,已不是最初的那些人了。
現在的大昱朝正朝著自己希望的方向發展,如何能讓她拱手相讓?
蘭哥哥,來到這裡,我已經收穫了太多,卻付出的太少,那些智謀,那些奇思怪想,統統來自現代,她只是拿來主義罷了。
現在,不過受些身體之苦,是值得的。
蘭子離迎著烈日,眼神從未離開紀雲薇片刻。
而坐在陰涼處的姬容淵卻在閉目養神。
那微閉的雙眸並不安穩,若影若現的淡淡蹙眉,讓他不斷提醒自己不要去看烈日下那倔強的身影。
太陽西下之時,紀雲薇終於走完了最後一個台階。 彼時,已是額頭血流不止,眩暈無力,片刻站立後,轟然倒地。
蘭子離飛身奔去,觸碰到她滾燙的身體之時,整個心都顫了一顫。
她並無大礙,除了額頭的皮外傷,就是有些中暑。
太醫給她開了幾副清熱的藥,蘭子離守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用外敷的藥膏輕輕擦拭她額頭的傷口。
有宮女稟報說姬容淵在外去見,紀雲薇坐起身來說道:“快請。”
蘭子離扶著她眼中滿是擔憂:“陛下身子尚且虛弱,不如讓微臣去見他吧。”
他知道,姬容淵帶來的不一定是好消息。
“蘭哥哥不用擔心,我已經做完了我該做的。大昱和韶國不過利益相關,他是否信守承諾,我也是一賭。”
姬容淵邁著方步走了進來。
雖是一國之君但蘭子離見他卻絲毫沒有要行禮的樣子。
見此,姬容淵不免多看了蘭子離幾眼,還是上次被俘見過此人,之後再沒見過。今天紀雲薇登那朱雀樓時似乎對他與其他朝臣別有不同。
而此人對紀雲薇明顯不僅僅是臣子對君主那麼簡單。
現在,看著他陪在紀雲薇身邊,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異樣。
“姬國主你來了,我已按你的條件登上了朱雀樓,你是不是也應該兌現承諾了。”
姬容淵輕笑:“哦,什麼承諾?”
“你…言而無信!”蘭子離氣急,面前的這個男人誆騙女帝遭受如此大罪,最後卻是開玩笑,一笑帶過,不可饒恕!
轉眼間,蘭子離的佩劍已經駕到了他的脖子上。
“住手,蘭哥哥!”
在她的印象中,蘭子離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魯莽過。
蘭子離轉頭看向紀雲薇,心中嘆息,自從淺嘗了些許情愛滋味,自己當真已不是那個冷漠而淡然的芝蘭公子了。
蘭哥哥?
姬容淵有一瞬的皺眉,一代女帝竟然對一個臣子稱呼的如此親昵?
第一百零一章
眼中閃過一絲不爽,隨之,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漠。
“蘭大人莫要激動,本王已經發了國書送去了夷國。”
聽他如此說,蘭子離淡然的將冷劍輕輕的從他脖頸處拿開了。
姬容淵又看了蘭子離一眼,此人武功深不可測,身姿朗逸,面容俊美,那日帳前他戴著銀盔,今日朱雀樓前又離得遠,都未曾看清,現在仔細一瞧,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翩翩公子。
心中嘖嘖讚嘆,這普天之下,能和他姬容淵相比擬的男子幾乎沒有,現在看著蘭子離卻有一種不相上下之感。
再看一眼額頭有傷的紀雲薇,他的心不經抽了兩下,從沒想過自己只是隨口一言,紀雲薇就信以為真,一階一叩登上朱雀樓,那九百九十九個階梯,常人走上去都腰酸背痛,氣喘吁吁,更何況,是叩拜前進。
只是,這等風姿絕代的女子,這等卓越俊美的男子,卻都不能為自己所用,到頭來,卻無端的讓自己失了很多底線,真不知前世是不是欠了紀雲薇。
其實,紀雲薇就是想賭一把。
恭喜,她賭贏了。
姬容淵這幾日震驚的太多了,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人如此懂得大義,能屈能伸,且對自己如此狠。她處事的方式讓他看到了自己。
姬容淵的國書很管用,夷國主發來了回帖,宴請紀雲薇前去夷國境內商談關於五位使者事宜。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
只是,她不能不去。
忙,姬容淵已經幫她到這裡了。
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此番前去應了夷國主的要求,她只帶了不足一百的人馬,紀雲薇本就抱著必死的心態前去,所以未讓身邊任何人陪同。
臨行前一天,她特意叫來了沈岳和郭守雲交代一番,並囑咐若有不測,可扶持陸安,陸安雖不是親生,但君主貴在賢明,而非血統,況且大昱朝早已無人可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