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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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小霜看到他這神秘兮兮的樣子,又想起某種傳聞,不由問他:「你喜歡的那個人,該不會就是她?」

  蕭珩挑了下眉頭。

  顧小霜啪地把刀子放下來:「那你輸的可一點不冤,定北王跟她多配啊。」

  又想到他居然還曾拿燕棠的性命逼戚繚繚改嫁,又忍不住罵了句「禽獸」。

  燕棠可是民族英雄,他居然能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來?老天怎麼沒降幾道雷劈了他!

  蕭珩板臉:「你眼神不好嗎?難道不是豪邁霸氣如我跟她更配?」

  顧小霜哼哼冷笑,把煨好的鴨肫自灰堆里扒出來,剝開荷葉拈起一塊吃起來:「我看你跟咱們街頭那劉屠戶的女兒倒是挺配的,一樣的臉大如斗!」

  蕭珩氣青了臉,但該死的鴨肫散發出來的味道太香,讓他氣到半路已潰不成軍。

  「給我嘗口!」他板臉道。

  「不給。」

  蕭珩二話不說伸手過去,把剩下那一半鴨肫硬是奪了過來。

  顧小霜無語,抓了根木柴丟向他。

  蕭珩輕鬆避過,嚼著鴨肫,翹著二郎腿,雙臂靠在身後桌子上,似笑非笑看過來。

  顧小霜沒跟他鬧騰。

  宋明遠沒有下落讓她心情有些寮落,她不知道哪裡出了錯,是繼母故意放出了虛假信息,還是宋明遠在寫信之時就捏造了假信息,查無此人,這就讓此趟進京變得毫無意義起來。

  蕭珩看她瞬間頹喪,走過去颳了下她下巴:「行了,明兒我買十隻鴨回來賠給你成不成?」

  顧小霜被颳得恍了下神,抬頭瞪了他一眼,刀子又啪地拍響起來。

  蕭珩也覺得自己剛才有些魔怔,聞言笑了下,雙手扶在腰上。

  顧小霜洗手切菜的時候,他又站在旁邊擇起雪菜:「你那個表哥,對你來說很重要?」

  「當然重要。」她嘆了一聲,「關係著我後半生呢。」

  如果真的查無此人,就也許只有兩條路等著她,一就是自己咬牙以顧小霜的名字孤身在京師打拼謀生,一就是最終殺回顧家跟繼母他們決裂撕殺。

  蕭珩聽到這句「後半生」,眉頭不知怎地就皺了皺。

  他冷聲說:「那你的後半生還真不值錢,這麼草率就交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了。」

  顧小霜覷他一眼,沒搭理。

  晚飯後蕭珩說出去一趟,沒說去哪兒,顧小霜也沒理會。

  眼看著年就要過完了,許靈鶯也不會再有那麼多應酬,她琢磨著到時候要不要請她幫個忙?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哪怕有拒絕的風險,她也是要問問看的了。

  蘇家這邊也開始整理蘇慎慈的嫁妝。

  蘇慎雲早恨不得蘇慎慈早些嫁出去,如今府里沒有太太,到時候蘇沛英不在,府里就她說了算。

  蘇慎慈對她這種想法也是無語,她今年也十五了,只要她及過笄,蘇沛英包準立馬把她嫁出去,她就算得意又能得意多久?

  不過基於她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就由她高興去了。

  蘇沛英生怕有什麼疏漏,虧待了妹妹,這些日子放在這件事上的心思也挺多,也很少出府。

  「這是我做的一些針線,哥哥拿著用。」蘇慎慈抓來一把荷包香囊什麼的塞過來。

  「放著吧。」

  蘇沛英瞅了眼便又繼續忙自己的,但過會兒他又扭頭看了過來。

  看到這些,他不知怎麼就想起茶館裡那個字寫的很好看的少女,當時說好三日為限,他這都過了快一個月了也沒履約,她應該不會那麼傻還會在那裡等著吧?

  蘇慎慈及笄的頭面是將作監打的,這次蘇沛英也打算一併勞煩他們。

  只不過如今則不必請蕭珩出面,東宮議完事他跟太子提了一嘴,得到首肯,便自去到將作監衙署挑圖樣了。

  恰碰上戶部侍郎帶著下屬前來辦差,正吃茶的大太監張英便又笑著請他一道落座。

  還在年假裡,並沒有正式且緊要的公務,閒坐聚聚也不甚要緊。

  戶部侍郎便就跟小太監道:「廣積庫的大使還在門外等著,你幫我傳個話,讓他先回去。」

  宋澶攏著袖子在雪地里站了小半個時辰,最終等來這麼一句話,只能先走了。

  到了衙門裡遇見郎中,被問及侍郎的去處,他照樣回了,郎中想了下,就又與他道:「把這份卷宗送到順天府,今兒就不必來了。」

  宋澶鬆了口氣,這天寒地凍的,都晌午了連個熱和飯食都沒吃上,趕上這大年節,誰也不樂意。

  跨上街頭他看了眼灰濛濛的天空,想著再熬個一年半載,等到三年滿屆,能不能提個職階,不然照如今這模樣,他是無論如何也是沒臉回嶺南去的了。

  蘇沛英出了將作監,街頭略站片刻,就繞路到了和盛茶館。

  掌柜認出他來,熱情地迎了他,並挑了張桌子讓他坐下。

  「前陣子在你們這兒賣針線的那位姑娘,她哪兒去了?」到底是沒有忍住這個念頭,打聽起來。

  他剛進門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她,是知難而退了?還是扛不住這風雪而沒來?

  林紫瑛在和盛對面的裁縫鋪里挑選碎緞尾料。

  她做的是大戶人家的生意,成匹的緞子她買不起,只能到鋪子裡挑合用的邊角碎料。

  其實做這些小件實在賺不了什麼錢,倘若她手頭本錢足夠,賃間鋪子下來自己開個裁縫鋪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鋪子靠手藝賺錢相對穩定,如今還可以供阿吉求學——但她終究是士人之後,行商為生未免抹煞了祖輩顏面。

  鋪子不算很大,街也不算很寬,蘇沛英順著掌柜的手一指,就看到了對面敞著門的店堂里低頭挑布料的那個人。

  那鋪子不是很小,她打扮不見得多麼講究,站在那裡,並不見得比其他人出挑。

  蘇沛英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妹妹,她是個書香世家的小姐,更是個大家閨秀,行動舉止落落大方。

  對面的女子的確沒有特別過人的地方,但若讓她站在阿慈面前,好像也不會顯得太過遜色。

  一個人在逆境下的不卑不亢,比起安穩之下的雍容,令人產生的欣賞,顯然並不會差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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