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還想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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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麗塔笑著附應:「將軍乃是舉世英雄,那戚家小姑娘定然會傾倒在將軍足下!」

  安達輕哂著,拿起桌上那疊標著「戚家」字樣的卷宗翻了又翻。

  末了說道:「若回頭我專門去尋她反倒著了行跡,你著人去看看她現如今在哪裡?」

  ……

  戚繚繚給的消息的確有些用處,但燕棠不打沒把握的仗,在沒有查清楚之前,不會貿然允諾她太多。

  人散後他交代了黎容幾句才到宴廳,比預定的時間已遲了有片刻。

  清沐館是專門用來歌舞飲宴的場所,東西兩邊都為觀者座席,中間則闢為兩國隨行的伎人伶人登台之地。

  戚繚繚他們這些來蹭位的當然不可能坐到最前列,前列是朝廷官員們伴著使臣觀賞的地方。

  燕棠坐在最上首,左首就是烏喇這次的使臣巴圖,右首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王瑞。左右順延下來幾席均是彼此雙方的隨屬。

  蘇慎慈趴在戚繚繚耳邊道:「阿麗塔沒來,那個安達也沒有露面。」

  戚繚繚拿起兩顆核桃在桌面輕敲:「那傢伙若真的來歷可疑,那他故弄玄虛就是為的披著侍衛的皮迷惑大殷。

  「這麼好混水摸魚刺探軍情的時候,他們怎麼可能會沒有動作?你且等著。」

  蘇慎慈微頓,再看了她兩眼,也就不再做聲了。

  場下。

  先上來的是教坊司的琵琶娘,一曲頗為應景的《陽春古曲》。

  程敏之他們幾個都是衝著看烏喇的節目來的,頗有些無聊地碰杯喝酒。

  忽然有小太監到跟前來,賠著笑說道:「黎大人有請姑娘館外說話。」

  戚繚繚抬頭。

  小太監帶著甜得能直接醃蜜餞的笑容指了指外頭,只見廊下果然就站著背對這邊的黎容。

  她想了想,出了門去。

  「來者不善啊!」程敏之目送她到半路,又看看首席上坐著的燕棠,隨即轉過身來戳著燕湳:「我怎麼覺得你哥老愛針對戚繚繚呢?」

  「我也這麼覺得……」邢爍說。

  燕湳訥然摸了摸後腦勺:「有嗎?他向來這樣啊……」

  ……

  黎容已經去白音館外問過真假,不想還真打聽出來她帶著蘇慎慈往那小花園去過。

  但她跟烏剌人碰面的事卻沒人見到,少不得還得再問問究竟。

  燕棠本想找蘇慎慈來問,想想她先前跟戚繚繚那粘乎勁兒,也沒了興致。

  那幾個傢伙包括燕湳蘇慎慈在內,現如今全與她戚繚繚一個鼻孔出氣,既是要問,那還不如直接問那禍害。

  戚繚繚到了廡廊下,黎容便轉了身過來。

  聽說完來意,她倒也沒多話,便把遇見安達的始末跟他說了。

  黎容略想,頜首致意:「多謝姑娘。」

  戚繚繚把他喚住:「司禮監孫公公怎麼沒來?」

  他頓了下,回身微笑:「姑娘尋孫公公有事?」

  戚繚繚咧嘴笑笑:「無事。」

  黎容扯扯嘴角,進了屋。

  戚繚繚收起笑容在廊欄上坐下來。

  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孫彭,與她並沒有什麼交情,但是兩個月後因為馬價狂壓而引發的那場衝突,卻與孫彭關係不小。

  因為就是孫彭給出的馬價還遠低於朝廷最初訂下的價格,由此引起烏剌人不滿,最後釀成了糾紛。

  但事情何以會走到這地步,孫彭何以會如此,她卻不知道。

  估摸著孫彭眼目下也不知道,因為身為皇帝近侍的他,土庫之戰還未結束就被在朝的文官們給聯手參倒,杖斃於宮門外了。

  文官們對此的依據是,孫彭與烏剌人有勾結,且在馬市利益上產生了分歧,便在馬價上狠命壓價制衡,逼得烏剌逆反,進而發生了這樁事故。

  如果不是這件事,說不定賀楚還不會發兵攻打西北與遼東要塞。

  ——以上都是文官們在對孫彭口誅筆伐時的說辭。

  她後來也從蕭珩處聽到有關此事的看法。

  「滿朝酸秀才們都不會喜歡打仗。一旦打仗,勛貴武將的地位會愈發重要。

  「反戰的這些人,並不是真的相信自己兩張嘴皮子便能化干戈為玉帛,他們只不過是不願眼前的利益失衡。

  「大殷建朝兩百餘年,朝局變幻莫定,自先帝手裡勛貴地位又重新占據高位。

  「某些人就覺得,土庫一戰的失利,正是他們的契機。所以,孫彭成了他們逆襲的第一顆絆腳石。」

  那年他二十六。

  下著雪的隆冬,在薰籠烘得暖暖的王府水榭里請她喝茶。

  那個時候蘇士斟已經憑藉恩師杜尚書的東風入了內閣,而他也已經執掌了蕭蔚死後留下的那兩個營衛。

  基於皇子的身份,他不如勛貴們地位尷尬,與文官們也都保持著相對融洽的關係。

  但他素日也並沒有關係格外親近的官場同僚。

  提到被斬已久的孫彭,全是因為那日朝中正接到燕棠犧牲在遼東戰場的消息。

  消息也傳到她耳里。

  她在廊下望著飛雪發呆,閉上眼就是英年的燕棠血染黃沙的畫面。

  等她轉身,他就在水榭里泡了茶等她。

  她第一次知道他對朝局看法如此犀利。

  按照他的說法,後來與烏剌之間的戰爭,雖然與孫彭壓制馬價有一定關係,但卻不見得全是這件事引起來的。

  除了一些特定的事件激發,還有朝廷內部潛伏的矛盾在推波助瀾。

  今日孫彭未曾親來,那麼至少說明他與烏剌之間目前還未有什麼瓜葛,否則阿麗塔用不著再從燕棠這邊浪費表情。

  而按照他的說法,如果作為皇帝心腹的孫彭是某些居心叵測的人們想拔除的絆腳石,那麼燕棠呢……

  「敢問這位可是戚姑娘?」

  正沉浸在思緒里,面前忽然又有人來,穿著外邦服飾的漢子捂著胸口躬身,以不甚流利的韃靼話問道。

  「在下是巴圖大人身邊的勇士,也是安達勇士的好朋友。

  「我們安達因為之前冒犯了姑娘,特地遣我來請姑娘往小花園一聚,想當面向姑娘賠個禮。」

  戚繚繚目光粘在他臉上足有半盞茶時分才挪開來。

  她微哂:「你是說先前在小花園揚言要滅我口的那個外邦人,現在他還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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