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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擔心會讓那個孩子受到感情上的薄待和傷害,又害怕自己的孩子不能幸福圓滿。她顧慮得太多,最大的退步已經是她表現出來的這一切了。
她目不轉睛地凝視盧修斯,盧修斯的臉本來就蒼白得毫無血色,這會兒白得幾乎都要透明了。
“凡妮莎。”盧修斯閉了閉眼睛,說,“我不能沒有純血統的繼承人。”
凡妮莎心裡咯噔一下,雖然早有預料,但真的聽他說出來了,還是有點難過。
“我不能讓馬爾福家毀在我手裡。”盧修斯靠在床頭,面龐冷凝,充滿糾葛,但他的話語很堅定,那來自於幾乎融入骨血的繼承人教育。
他能感覺到,他每說出一個單詞,空氣就冷一分,當他說完最後一句話時,凡妮莎已經從受傷轉移到冷靜的狀態了。
他給出了他能做到的最大保證——
“我可以向你保證,生下繼承人後絕不會再碰她,我會在黑魔王倒台的第一時間跟她分手,然後……”
“然後讓我做你們孩子的繼母?”凡妮莎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說這話時會這麼平靜,她緊接著問他,“那你有沒有想過,到時候那個孩子會怎麼想?他或者她還那么小,就要承受父母離婚帶來的傷痛,哪怕你能接受,我也接受不了。並且,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們是不是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盧修斯微微抬眸望著她,緘默不語,凡妮莎怔了一下,失笑道:“……看來你想過了,即便你有了純血的繼承人,也不想有一個混血的孩子出生。”
“這件事沒那麼簡單。”盧修斯想解釋一下他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覺得他們的孩子出生需要背負得太多,甚至超越凡妮莎。
這個孩子會受人指點,成為別人口中那個“骯髒的、百年難遇的、馬爾福家的混血”——也許還會與同父異母的兄弟或姐妹因為利益產生衝突。
他們如果還一起在霍格沃茨上學那就更糟了,哪怕盧修斯有把握可以讓他的繼承人不去傷害這個混血的兄弟或姐妹,可其他人的有色眼光呢?到時候不單單是他們的孩子,就連他的繼承人也難以在斯萊特林立足,對兩個孩子都非常不公平。
他當然會儘可能保護他的孩子們,可他不能跟著孩子們去上學,總會有疏漏,他要考慮得太多。
盧修斯也迫切希望可以和凡妮莎有一個他們的孩子,可不管從哪個方面考慮,他們都不能那麼做,哪怕不是孩子們的人生會坎坷艱辛,凡妮莎作為母親也會矛盾、辛苦,他對此絲毫不懷疑。
那樣的未來不會幸福。
“好了。”凡妮莎直接打斷他的話,有些話說出來只是一時衝動,理智回歸之後,很多事不用盧修斯說出來,她自己也能想清楚。
有誰又希望年幼的孩子受苦呢?不管那個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又有哪個女人真的甘心一輩子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呢?
當然,不排除有些女性生來就不喜歡孩子,不想要孩子,只不過凡妮莎不是那種女性。
他們之間的問題已經大到無法解決了。
她平靜了好一會,才紅著眼睛說:“你該休息了,好好睡一覺吧,我晚點再來看你。”
她說完話轉身就走,毫不留戀,臨關門前,她又變得跟以前一樣了。
“忘掉剛才的對話吧,馬爾福先生,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說完話,關上門,隔斷了一切交流的可能。
盧修斯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嚨,幾乎窒息地靠在床頭,茫然地盯著天花板。
良久,他嘴角勾了勾,用盡力氣露出一個苦澀但無能為力的笑容。
時間飛逝。
凡妮莎每天白天都準時去聖芒戈上班,沒表現出一絲異常,任誰都不會想到她家裡藏著馬爾福家的家主、食死徒里的第二把交椅。
去上班之前,她會準備好早餐和午餐,到了時間盧修斯只需要用一個加熱咒就可以食用。
晚上下了班,她會為他處理傷勢,熬製魔藥,烹飪晚餐,極盡體貼。
但他們從來都沒有多餘的對話。
凡妮莎似乎對他沒話說了,但也沒有特別抗拒他的靠近,在他不經意碰到她的時候,她也沒有快速閃開,好像避瘟神一樣。
這反而讓盧修斯難受絕望。
這代表著,她從心底里已經不準備對他抱有任何感情了。
幾天後的晚上,凡妮莎回到家,在桌子上看見了盧修斯留下的信件。
他走了。
黑魔王的召喚,沒人能拒絕,哪怕他傷勢還沒好全。
凡妮莎將羊皮紙直接燒毀,望著地面上的灰燼,用了清理一新。
同時清理一新的,還有心底里藏著的那份不道德的,使她成為女表子的感情。
里德爾府。
黑魔王望著面前齊齊站立的食死徒核心成員們,比起在阿爾巴尼亞的時候,他看上去冷靜了許多。
他用目光掃視眾人的時候,在盧修斯身上停頓了一下,慢慢說道:“盧修斯,你的氣色不太好,傷還沒痊癒嗎?”
盧修斯謙卑地垂著眼眸道:“是的,大人,很抱歉不能以最好的狀態面對您,因為我不能直接前往聖芒戈進行治療,所以速度慢了點。”